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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妄圖捂住耳朵,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鉛所替代,沉重得無法自主挪動分毫。

  胸口莫名的壓抑,重重的喘不過氣,他半張著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卻仍舊覺得氧氣不夠。

  肺部一陣緊縮。

  “……”方冬余艱難地抬起右手,一把拽住鍾唯的胳膊,“……你能不能別每次都用這種方式叫我起床?”

  鍾唯揚了揚眉毛,環著手臂從方冬余身上飄開,“這樣比較有效率。”

  方冬余鬆開手,撐著床鋪坐起身子,他揉了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呼了一口氣。

  “快點兒快點兒,一會兒電視節目就要開始了。”鍾唯催促道。

  “……”

  慢騰騰地穿好衣服,連牙都沒來得及刷,方冬余就被鍾唯拽去了客廳,按照某遊魂的吩咐,調到早間網話這一檔節目。

  安頓好鍾唯的精神食糧之後,方冬余這才滾進洗手間進行每日必行的洗漱之為。

  完畢之後,方冬余探頭看了鍾唯一眼,見他還在極為專注地盯著電視屏幕後,這才跑去廚房熱了點粥,端著去了書房。

  方冬余在國外學習了三年平面設計,回家之後並沒有出去找尋相應的工作,而是直接在網上尋找散活兒,雖然收入不算穩定,但貴在自由。

  他打開相應製圖軟體,導入先前設想的糙圖,照著糙圖進行勾線。

  當圖的整體框架出來之後,方冬余便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始將圖案放大,進行細微的結構調整,正當他專注於框框線線的微妙移動之時,冷不丁一聲“真醜”直接嚇得他心肝脾肺腎猛的一跳。

  方冬余嘆了口氣,扭頭看向身後的鐘唯,“又要換台?”

  鍾唯眯著眼睛,笑的異常燦爛。

  方冬余搖了搖腦袋,起身前往客廳,某遊魂搖著尾巴屁顛兒屁顛兒地跟著飄了過去。

  電視台換了一輪,都沒有鍾唯想看的類型,某遊魂不樂意了,在空中來回晃動,“為什麼這麼多的電視台就沒有一個好看的電視節目?!老子死之前家裡就三個台,照樣從早看到晚哪,連GG都挺有意思的。”

  “時代不同了……”

  “你當老子已經死足一個世紀了麼?”

  “要不我在網上找點兒電影?”

  “不行啊,用電腦看電影沒有電視機慡。”

  “……”

  “好無聊啊太無聊了。”鍾唯一個勁地搖著腦袋,“要不我們出去逛逛?”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

  “那張丑圖?”

  “……是。”

  “你好無聊啊太無聊了。”

  “……”

  興許是被鍾唯念煩了,方冬余的手機居然特別爭氣地震動了。

  方冬余拿起茶几上的手機,瞄了一眼來電顯示,原來是自己的好友。

  鍾唯見此,立刻眨巴著眼睛湊了上來,他將耳朵湊近方冬余的手機,一副欲正大光明地偷聽的架勢。

  “餵。”

  “魚籽啊,你怎麼還沒來?”

  “啊?去哪兒?”

  “霸簫樓啊,靠,你不會還在家呢吧?”

  “嗯,在家呢,去那兒幹嘛?”

  “……靠!同學聚會啊!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麼!你那什麼耳朵啊!”

  “……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記得?”

  “就你回國那天!靠!”

  方冬余簡單回憶了一下,那天他自打聽說鍾唯掛掉的消息後就一直沒在狀況,難道是那時候說的?

  “……抱歉,還是沒印象。”

  “……靠!我現在說了,那你來還是不來啊?!從你家乘車到霸簫樓總共也就幾十分鐘吧?我們等你!”

  “呃,還是不去了,手上有活計呢……”他這話剛說完,一邊兒的鐘唯就不幹了,“去去去去去一定要去!!你不去我跟你急!!小心老子壓你一輩子!!!”

  方冬余摸了摸額頭,對著手機改口道,“但是就算手上有活計也比不上兄弟重要不是麼,我去。”

  “嗯嗯,這才像話嘛,等著你,速度著點兒。”

  “好咧。”

  掛斷電話之後,方冬余瞥向鍾唯,“你以前和班上人的關係不是不太好麼?居然還這麼想去。”

  “嘖,我去同學聚會又不是為了他們,老子是去看前男友啊。”

  方冬余的腦神經“咯噔”一聲就給繃緊了,“看他做什麼?你還想再跳一次山麼?”不知怎地,語氣里夾雜著一絲不善。

  聽到這話,鍾唯瞬間瞪大了雙眼,“靠!誰告你老子是跳山的!?”

  “難道是跳樓?”

  “跳個P!老子是意外墜落山崖!!媽的那群混帳警察到底是怎麼定義的!”

  “……意外?”方冬余瞬間來了興致,“具體說說。”

  “啊,不,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殺人未遂所導致的意外墜崖?!”

  “……”

  鍾唯緊捏著拳頭,開始慷慨激昂地講述起他的死亡全過程……這話還得從他大學的時候說起。

  那時候的他雖然名聲在外,卻都不是什麼好名聲,即使心和藹可親心地善良平易近人的他主動接近,最終也會被對方給悄悄地避開,這讓鍾唯鬱悶不已。

  大三那年,一個平日裡不怎麼接觸的同班同學突然說要和自己交朋友,而且還有意無意地暗示著他要追求鍾唯,當時的鐘唯正處在被迫獨行俠階段,對方的出現簡直如同救命稻糙,所以他連猶豫的時間都沒給自己,直接通過了。

  之後的日子裡,兩個人經常在節假日出去旅遊、探險。某天,那人帶著鍾唯去了泰山山頂,鄭重其事地告了白,其用詞之肉麻非鍾唯所能承受,一個不小心就給應了下來。

  再之後倆人就是一對兒了。

  如果故事到此結束,最後的標籤一定是“HAPPY END”,“但是!”看吧,轉折了……原本鍾唯就不是個扭捏的人,大家同為男人,彼此都有些生理需要,而且倆人之間又是情侶關係,想滾床單也不是什麼令人髮指的想法吧?可就在鍾唯向他的男友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對方竟然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什麼建立在肉體歡愉上的愛並不是真正的愛,什麼不希望他們兩個的愛沾染上世俗的東西,什麼請用兩個人相互間最純真的愛情來克制住內心邪惡的欲望……簡單的說,就是“咱倆柏拉圖吧”。

  鍾唯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什麼狗屁真愛,他就是一俗人,腦袋裡裝的都是那些個事兒,你現在居然讓他克制?!

  嘖,行啊,老子現在克制!不過老子早晚要把你個死潔癖拐上床!

  人生目標往那兒一架,鍾唯還真開始和人表面上裝柏拉圖了。

  也不知是鍾唯手段太爛,還是對方真的已經被“柏拉圖式的愛情觀”給徹底洗了腦,總之他們倆就這麼耗了兩年……本以為對方就那個死德性的鐘唯剛打算認命的時候,意外再度發生……當時的鐘唯剛進入社會不久,每天忙得死去活來的,除了工作之外的事情多少有些怠慢,比如他家男人。

  所以當他某此出差提前回來之後看到他男人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也就不足為奇了。

  但奇的是,他們倆在滾床單……

  那個一直純著張臉滿口真愛的傢伙正趴在其他男人的身下叫得極歡…………嘖!

  鍾唯忍了一口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切照常,上班的上班,偷腥的偷腥。

  某個法定節假日,鍾唯對著自家男人說,一起去泰山旅遊吧,聽說這個季節的泰山視野很漂亮。

  於是兩個人就背著行李包一起去了那個最值得他們紀念的地方。

  其實鍾唯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將那個人帶到山邊兒上,找個沒人的時間段,順手這麼一推……可惜他的運氣一向爛得要死,當天時地利之際,當事人又背對著他一個勁敵感慨造物主的偉大……這麼靠譜的機會,他居然……鍾唯動了,他朝前快步走了幾米,而後伸手用力一推……他家男人的此時正好回頭,見到鍾唯的動作之後猛地一愣,然後本能地閃到了一邊……於是,還在繼續動作中的鐘唯借著自己使出的力道,咬著牙齒,翻下了山崖……一下墜中的鐘唯腦海里至始至終只浮現出一個字。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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