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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問題。”吳海韻吟吟道,舉起酒杯,她的眼裡閃過一絲風情,很有味,可惜江長明沒能捕捉到。吳海韻說:“讓我們先幹了這杯,往後,我們既是對手,又是夥伴了。”

  “怎麼講?”江長明端起酒杯,不解地盯住她。

  吳海韻再次笑了下,她的笑總是帶著某種韻味,有種玫瑰的顏色:“這很簡單,如果合同能談成,我們當然是夥伴。但合作的過程也是競爭的過程,我就怕將來我把市場拓開了,你的樹苗跟不上。”

  “這你放心,有了沙窩鋪和五佛那邊兩大基地,樹苗供應絕對沒問題。再說李縣長已答應,要在沙漠水庫新建一個苗圃基地。有了他的支持,你還怕樹苗的事解決不了?”

  一提李楊,吳海韻忽然不語了,像是不願在這場合提起他。不過,既然江長明提起來了,她也不迴避,幽然一笑道:“他可是一個有抱負的男人,但願他能在沙縣有所作為。”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不,很愉快。這應該是江長明來沙縣後吃得最愉快的一頓飯,回到賓館很久,他還沉浸在愉悅中。這愉悅不單純是吳海韻帶來的,畢竟,事情朝實質性方向邁出了一步。一想不遠的將來,“達遠三代”就能推廣到各縣去,他的心很快就被一層綠浪罩住了。

  臨睡覺時,他收到一條簡訊,他滿以為是肖依雯發來的,一看號碼,不是,很陌生。怔了一會兒,打開一看,只有短短兩行字: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猛地,他腦子裡冒出沙沙,一定是她!

  江長明很快按號碼打過去,對方已關機,再打,此號已變成空號。

  4

  馬鳴失蹤了。

  這消息絕對稱得上是機密,可偏偏讓尚立敏打探到了。這女人最近有些瘋,像是咬住了馬鳴還有孟小舟。她斷定,馬鳴跟孟小舟之間,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勾當,關於“達遠三代”的資料及沙縣很多事兒,指不定就是孟小舟串通馬鳴乾的。她瞞著江長明,暗地裡找了好多關係,包括教練丈夫都讓她動員了起來,就想揭開這個謎。誰知市紀委有人暗中向她透露,馬鳴在跟江長明見面後不久,就神不知鬼不覺消失了。

  失蹤?江長明非常吃驚。從他掌握的消息看,目前還沒有人把目光盯在馬鳴身上,雖說有人懷疑馬鳴的沙生植物開發公司可能存有洗錢黑幕,但由於沙縣原縣長白俊傑拒不承認自己跟該公司有染,加上目前高層對白俊傑的態度還不是很明朗,所以有關方面也是遲遲不敢對該公司採取相關措施。

  情況真是複雜得很,江長明到現在才算明白,所謂的反腐倡廉遠不像報紙或電視上講得那麼讓人樂觀,更不像他這樣的老百姓想像的那麼容易。有些事看似簡單,一旦真的動起真來,情形怕又是另番樣子。難怪周曉哲要在他面前發出悵嘆:“長明,不瞞你說,沙漠所這盤棋,不好動啊。有句話叫牽一髮而動全身,你不在其境,便不能領悟其中的含義。”白俊傑雖是被那個了,但目前僅僅是對他採取調查,至於他究竟有什麼問題,誰也不敢枉下結論。況且調查這個詞,很中性,也很有彈性,且不說方方面面的說情與干擾,單是他與銀城高層的那點兒關係,就足以讓有關方面彷徨。

  調查某個人是一回事,怎麼調查又是一回事,最終能調查出什麼,更是另一回事。這中間,變數大著哩。

  白俊傑的確是因龍九苗一案牽扯進去的,龍九苗剛一進去,便咬出了白俊傑,說五年前,白俊傑要競選縣長,到省城找到他,問能不能從他手中周轉出點資金?當時龍九苗跟白俊傑認識還不是太久,兩個人是在一次會上認識的,後來又意外在秘書長家裡相遇,關係因此而密起來。兩個人都把對方想像成了秘書長的人,秘書長也直言不諱,說:“往後,你們彼此多聯繫,有什麼事,互相關照一點。”這句話便成了他們進一步交往的理論根據。白俊傑的老丈人跟秘書長共過事,龍九苗呢,跟秘書長是同鄉,跟秘書長的夫人又能扯上點兒親戚。就這樣拐彎抹角,兩個人便成了一條道上的密友。密友要競選縣長,龍九苗當然不能不管,況且他聽馬鳴說,白俊傑當選縣長是鐵定的事,人家只不過是在沙縣用錢不方便,這才想到了他。於是,龍九苗就在自己的課題經費中擅自拿出二十萬,借給了白俊傑。調查組查帳時,正好發現了這筆短款,龍九苗心想扯出白俊傑,就會有更多的人幫他說話,所以毫不猶豫就把白俊傑咬了出來。

  沒想,白俊傑一口否認:“借錢,我找他借錢?這不是天方夜譚麼。難道他的意思是說,我這個縣長,是賄選來的?”

  調查組當然不能說白俊傑這個縣長是賄選來的,他是沙縣人代會選舉產生的,是符合法律程序的。但既然來了,就得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況且,調查組從別的渠道,又摸到白俊傑不少線索,心想,只要有一條能落實,白俊傑這個縣長,就當到頭了。

  然而偏在這時候,銀城高層又出現戲劇性的變化,本來就爭得很熱鬧的兩派,矛盾突然又趨尖銳,風傳要出事的那位實權派人物非但沒出事,反而穩坐在了台上,而另一方卻顯得有點兒不穩。高層的爭鬥歷來是隱秘難解的,也是很微妙的,這就讓下面的人總是處在小心謹慎中。沒辦法,這就是官場。

  有誰不為自己的烏紗著想呢?

  這一著想,調查工作便有了搖擺性。

  任何事物都有搖擺,但對政治生活中的搖擺,江長明真是了解甚少。好在他並不願意攪到這種搖擺中去,他就一個目的,將恩師鄭達遠的事搞清楚,至於龍九苗還有白俊傑他們,那不是他要操心的事。

  不管怎樣搖擺,正的總是正的,邪的總是邪的,這一點江長明還是很堅信。

  馬鳴一失蹤,老師鄭達遠的事突然就斷了線索,江長明甚是焦慮,思考良久,還是忍不住拿起電話,撥通了周曉哲的手機。

  這是周曉哲不久前給他的一個新號,說隨時都可以打給他。

  沒想,電話剛一接通,周曉哲便聲音喑啞地說:“長明,眼下事情有變,電話里說不方便,有空兒,你還是回來一趟。”

  這個夜晚,江長明幾乎一眼未合,種種猜測跳出來,折騰得他無法安寧。天一亮,他便急不可待奔向汽車站,他擔心事情朝更可怕的方向發展。

  果然,周曉哲說,有人出面干預龍九苗案,本來已經有所突破的調查工作只能中止。白俊傑那邊情況更糟,兩天前龍九苗突然改口,說那筆錢不是借給白俊傑,是白俊傑讓他借給馬鳴。

  “一定是有人串供。”江長明憤憤道。

  “串供還是好的,我懷疑,馬鳴失蹤也是有人特意安排的。”周曉哲幾近沮喪地說。

  “你的意思是……”江長明傻傻地盯住周曉哲,他真是不敢相信,身居高位的周曉哲,也會跟他一樣露出沮喪的神情。在他的想像中,到了周曉哲這位子上,還有什麼事能難住他?一個小小的沙漠所,居然就讓他被動到這個地步,換上別的要害部門,那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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