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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金港地產公司,朱天運臉色一變,這家公司他了解,海州著名的金海岸花園就是該公司運作,當時為拿地,差點在海州引出一場軒然大波。默一會,朱天運問:“金海岸花園是不是去年四月動工的?”

  “是。”

  “開發商是不是叫司卓婭?”

  “是這名字,三十六歲,女性,之前在省財政廳工作,後來下海經商。”劉大狀接過話匯報導。

  “知道她丈夫是誰嗎?”朱天運又問。

  “這個……我們沒查。”劉大狀說。

  朱天運笑了一聲,道:“她丈夫叫黎中原,聽說過這人吧?”

  “黎中原?”何復彩和劉大狀同時驚了一聲,何復彩說:“這人不是謝覺萍的丈夫麼,怎麼?”

  朱天運掩起臉上表情說:“你們還是沒把工作做細,接著往下說。”

  何復彩又接著前面話題,繼續匯報。這次審計還重點查了建委系統的開支情況,以及工程款項的截留等,就目前查到的證據還有各種資料,足可以證明,建委系統早就成了貪窩,原班子成員中,除劉大狀和不久前退下去的一位副主任外,幾乎全部陷了進去,更可怕的,建委機關一共十六名中層,有十一名就有經濟問題。

  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這就是你工作過的地方,要知道,你是建委紀檢組長啊。”朱天運盯著劉大狀,心情複雜地說。

  劉大狀垂下頭去。面對如此沉重的現實,他真是不知道該怎麼為自己辯解。其實不用辯解,建委那幾年,他就像退休老幹部,雖然頭銜是紀檢組長,但相關紀檢的事,一件也沒幹,頂多就是組織機關幹部學一下文件,例行公事地按上級要求讓幹部們寫點學習心得思想匯報什麼的。你可以說是被孟懷安等人架空,但這決不是理由,根本問題還在於,你對自己肩上這份擔子,到底有沒有勇氣和信心擔下去?你的責任感還有使命感是不是早就沒了?

  官場上的態有多種,但表現最突出的有兩種。一是強烈進取態,這是官場最旺盛最有激情的一種態,但凡抱有希望的人,都在爭做這種態。朱天運柳長鋒包括趙銘森羅玉笑他們,都是這態。甚至下面的明澤秀高波,也是這態。這態充滿活力充滿搏殺,富有激情富有懸念,但常常是狼煙四起,戰火不斷,以至於硝煙能迷罩住多人的眼。另一種是垂頭喪氣態,這是官場最沒落最敗筆的一種態。有多少幹部,一旦權力旁落,就過起了睜一眼閉一眼的神仙日子,心裡早沒了什麼責任、使命,大家都認為那是空話、大話,遠沒有權力那樣實在。這也是體制性弊端,後果怕不在貪腐之下。因為貪官是做事的,不做貪不了。而這些官卻是說冷笑話看大熱鬧的,拿著高工資發著高級牢騷坐著高級小車怨聲載道地過完崗位上最後這段日子。

  朱天運收回遐思,這些問題還是留待以後去思考去解決吧,眼下重要的,是儘快想出下一步怎麼辦?

  何復彩又匯報了半小時,算是把這次審計出來的問題全匯報了。朱天運沉思良久,抬起頭道:“復彩,辛苦你了,真沒想到,你我管理下的建委,會是這個樣子。不好跟省委交待啊——”

  這是朱天運第一次稱呼何復彩為復彩,之前雖說也稱過復彩,可後面必要綴上書記兩個字,這在官場也是習慣性稱謂,並沒有特殊的東西在裡面。此時這聲復彩,卻是不帶後綴的,而且叫得那麼自然。何復彩身子一熱,感覺這些天的疲勞一掃而盡。眼裡竟然濕潤了一下。都說官場中的女人是非常勢力非常實際的,何復彩自己也承認,她勢力過,實際過,不這樣她走不到今天。就在目前,她還保持著不該保持的關係,可那跟感情無關,這點她很清楚。說好聽點是她是報恩,畢竟上面那人有恩於她。說不好聽點,就是出賣。

  女人是需要感情的。不管她是怎麼樣的女人,總歸還是女人。有人說現代女人是拿錢養的,官場女人是拿權養的,貧賤女人是拿淚水養的。其實這些都是錯,天下女人都是拿情養的。

  何復彩不會荒唐到認為朱天運在給她傳情,絕不,可這聲復彩還是打動了她。可見她在情上,是多麼的荒涼。

  “責任主要在我,是我這個助手沒當好,書記您太忙,哪能事無巨細操心過來呢。”何復彩說著也垂下頭,狀若做錯事的小女孩,令人心生憐憫。

  “算了,不說這些了,責任怎麼也在我這裡,我不想推給你們。不過既然現在動手了,就一定要下決心把這些毒瘤解決掉,有決心沒?”

  “當然有!”何復彩猛然抬頭,胸脯挺了幾挺,她就擔心朱天運聽到這麼嚴重的情況,會退縮,會猶豫。省里銘森書記就忽爾硬忽爾軟,讓她覺得不過癮。

  “你呢,難道不該表個態?”朱天運佯裝生氣地瞪住劉大狀,最近劉大狀跟何復彩越來越能擰成一股繩,讓朱天運非常開心。其實用人之道,重在一個“觀”字。觀其態而知其心,知其心而知其力所在,然後力力相助,就能發揮到極致了。朱天運正是研究透了劉大狀,又按何復彩的性格,有意給他們製造出機會,讓這兩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人物走在了一起,結果,神奇效果就有了。

  “我哪敢表態,我哪還有臉表態嘛。”劉大狀說著,忽然蹲下身,嗚嗚咽咽哭起來。這招倒新鮮,朱天運和何復彩都沒想到,何復彩想拉他起來,看了眼朱天運,朱天運黑著臉,沒敢拉,任劉大狀在那哭鼻子。

  “長本事了啊,我們劉書記也會演戲了。”

  劉大狀騰地站起,發誓一般說:“我絕不是演戲,我知道自己錯在哪了,以後兩位書記看著,我要是再給你們丟臉,我劉大狀自己搧自己嘴巴。”說著真就要掄起巴掌搧自己。

  “亂說什麼呢,越說越沒原則!”朱天運斥了一句,把話題收回來,三個人繼續坐下研究。等下班時,初步方案就有了。

  市里連著開了三場會,朱天運像上發條似的,突然就把海州的發條擰緊了。三場會氣氛駭人,朱天運在會上痛斥了建委等系統的霸王行為,說這些部門仗著自己是行業老大,權力部門,為所欲為。利用手中權力公開踐踏一切。在三令五申的情況下,仍然視法律法規如兒戲。接著,他對相關單位私設濫設小金庫,公款私存,胡亂開支等問題做了通報。要求紀檢、反貪等部門繼續深查,絕不姑息。同時要求組織部門成立專門力量,對違紀違規嚴重的,按幹部管理條例,該免職的一律免職,該批評教育的進行批評教育,該換崗交流的,換崗交流。對觸犯國家法律法規的,交由司法部門處理。對問題較多的幾個大口,市里專門抽調力量,進行詳查。要求人大、政協積極參與進來,發揮監督作用。朱天運還重申了幹部廉政建設的十三條規定,和省市關於加強黨員幹部先進性教育,推進幹部隊伍作風建設的補充規定等,要求縣級以上幹部對照條例開展自查自糾。他言辭激烈,語氣沉重,態度非常之強硬,就差沒公布違規違紀者名單了,或沒讓紀檢委當場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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