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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糟糟一通寒喧後,各自坐定,這邊柳長鋒是中心,那邊次一點,建委主任孟懷安成了中心,唐雪麗臉上表情又興奮起來,她的感覺來得就是快。

  涼菜很快布齊,大家輪番敬酒,柳長鋒這天開心,比來時還要開心,關鍵就是多了一個茹娟。一開心就想貪杯,一邊喝著酒一邊說:“美人相伴,這酒喝起來味道就是不一樣啊,大家別只敬我,多敬美女幾杯嘛。”

  於是眾人又都圍著茹娟敬。茹娟這天表現得真是異常,幾乎來者不拒。她自然清楚柳長鋒的用意,男人都是用這招,想借這方式讓女人在酒和恭維中失去理智,然後乖乖聽他擺布。茹娟今天並不是來認識柳長鋒的,如果真想搭柳長鋒這座橋,太容易了,還用得著她下賤?她就是來看看熱鬧,看看朱天運被審查後別人有多興奮,為此她私下跟閻三平的大洋言和,按閻三平說的,兩家弄了個框架性協議,真成戰略夥伴了。這事她沒讓朱天運知道,也沒讓公司總部知道。茹娟喜歡按自己的感覺玩牌,哪種玩法過癮她就按哪種玩,從不去想後果。其實有啥後果啊,對商人而言,後果無外乎就是錢,賠和賺。茹娟最近對錢沒興趣,真沒,她忽然對男人有了興趣,她想玩玩男人。

  沒人知道茹娟酒量有多大,他們都以為三下五除二就能把這女人搞定。柳長鋒也這麼想。見大家圍著茹娟敬酒,柳長鋒笑眯眯的,壞意已顯顯地掛在了臉上,心裡已在蠢蠢欲動,甚至已經盤算著要帶她到哪兒過夜。茹娟一邊豪放地跟各位碰酒,一邊用眼角餘光掃著柳長鋒,心裡道,哥們,你打錯主意了。

  茹娟做過陪酒女郎,那年她十九歲,上大一。不是生活所迫,也不是別的原因,就是想做。同學們都以為她是拜金女,或者墮落女。呸,他們哪裡懂她。她就是想做。她喜歡夜總會的氣氛,喜歡陪一大幫半老不老的臭男人揮金如土,喜歡在紙醉金迷中考驗自己。她就這麼一個人,沒辦法。今天,茹娟又有了那種感覺,甚至比當時那種感覺還賤。十幾杯下肚後,她臉上全是酒了,目光亂得一塌糊塗,身子軟癱似地要歪倒在柳長鋒懷裡,吐字不清地說:“柳市長您……您還沒跟我敬呢,來,敬我一杯。”柳長鋒趕忙扶了她一把,手指暗暗用勁,試探了一下她的皮膚,半是正經半是玩笑地說:“茹老闆如此不勝酒力啊,不能再喝了,我看你已經醉了。”茹娟忽然動了下身子,差點仰面倒地,柳長鋒伸手拽她時,她又直挺挺地坐穩了,不過還是酒話:“我沒喝醉,我哪醉,酒逢知己千杯少,人生難得須盡歡。我要喝,喝……”

  “喝!”柳長鋒啪地拿起酒杯,幾乎是灌進了茹娟嘴裡。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場面忽地僵住,閻三平更是嚇得面色如土。就在大家愣神的空,安意林匆匆從另桌上走過來,對柳長鋒低語:“老闆,外面有位神秘人,非要見你。”

  “不見!”柳長鋒沒看安意林,目光仍就擱茹娟身上。茹娟抓起酒杯,沖大夥說:“都愣著幹什麼,不是要喝酒嘛,來呀,喝呀。”

  柳長鋒所有的想法一掃而盡,後悔讓這樣的女人坐到了身邊。堂堂市長,怎麼能對這樣的女人動心思呢,簡直!

  就在他想發怒的空,安意林又沖他說:“老闆,你還是出去見見吧,我怕……”

  “怕什麼,讓他進來!”

  閻三平趕忙起身,拉過安意林,兩人到外邊嘀咕去了。不大工夫,閻三平回來,沖柳長鋒說了幾句。柳長鋒這次沒發火,起身離開了包間。

  茹娟暗暗一笑,直起身子,整理了下頭髮,趁大家發呆的空,拿起坤包溜了。臨走她在心裡給了他們一句話:一夥傻逼,標準二百五。

  柳長鋒斷然沒想到,謝覺萍會在這個時候找他,而且找到這種地方。閻三平說出謝覺萍三個字時,柳長鋒接連打出幾個冷戰。後來他罵了一句類似於掃帚星的髒話,起身離座。他必須按謝覺萍的要求出去,這女人做事就這樣,不容許對方討價還價,哪怕你是郭仲旭。下樓時他轟開了閻三平和安意林,目光無意間又朝樓道深處看了眼。一個影子讓他有片刻的恍惚,後來他確定自己看花了眼,怎麼會是茹娟呢,她不是喝醉了麼?

  出了酒店大廳,柳長鋒左右看了看,沒找到要找的人,正欲打電話,門僮突然走過來,問他是不是柳老闆?柳長鋒惡惡說了句是,門僮道:“有人在停車場那邊等先生,請先生從這邊過去。”

  停車場就在酒店右側,但被酒店遮擋著。柳長鋒邁著情急的步子走過去,舉目遠眺,暗淡迷離的燈光下,一襲黑影孤獨地立在遠處。那影子有點縹緲,有點朦朧,好像不忍碎去的一個夢,幽靈般掙扎在他心的最疼處。柳長鋒停下步子,他必須停下,必須思考那麼一會兒。這影子曾經多麼熟悉啊,他閉上眼,往事便大面積地湧來,嘩嘩地,如同cháo水,聽得見響聲,瞬間要把他淹沒。他甚至已經聞到她的呼吸,嗅到她身上奇特的香味。是的,謝覺萍身上總是有股暗香,很奇怪,不是香水,也不是衣服留下的,柳長鋒曾像探寶一樣探尋過,後來相信了謝覺萍的話,生下就那樣。

  那股暗香陪了他六年,六年啊。

  柳長鋒恨恨地吸了一口,抬腿往那邊走去。

  謝覺萍戴著墨鏡,夜色沒有裹住的東西,全讓她藏在兩片暗色鏡片後。她像一個高高大大的陷阱,立在那裡,等柳長鋒去跳。

  黑衣,迎風而飄的深色絲巾,還有被風吹亂的長髮,整個人像恐怖片中的老大。

  柳長鋒的腿有些軟。自從兩千畝土地大案曝光後,他就主動遠離開這個女人,將過去的溫柔還有激情全部葬掉,將山盟海誓還有甜言蜜語全都葬掉。謝覺萍定罪入獄,他沒過問,謝覺萍在獄中怎麼過,他沒過問。謝覺萍出來後,他更是保持著警惕,怕狼一樣遠遠地躲著這個女人。現在,他居然乖乖地聽從她召喚,來到了她面前。

  “你終於來了。”黑暗裡響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那聲音是她的,哪怕再過一百年,柳長鋒也不會聽不出這聲音。

  “呵呵,呵呵,是你啊。”柳長鋒乾笑著,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你腿抖什麼?”

  “沒,沒啊,我抖什麼,我有啥抖的?”

  “不,你抖了,抖得厲害,怕了?”

  “沒,咋會怕呢,你說是不?”柳長鋒強撐著又往前邁半步,僅僅半步,他就不敢再往前了。說穿了他還是怕,自從事發,他就一夜也沒安心過,老是做惡夢。有時夢見謝覺萍把跟他的一切都說了出去,有時夢見謝覺萍雇凶追殺他,最可怕的一次,竟夢見謝覺萍跟他做愛,做到一半,突然掏出一把鋒利的刀,將他活活肢解……

  “我身上沒帶刀,也沒帶硫酸,你不必怕我。”謝覺萍說。

  “看你說的,怎麼這樣說呢,覺萍啊我們之間有些誤會,這樣吧,找個機會,我們好好聊聊。”

  “機會?你還在想機會?”謝覺萍那個冷喲,每個字都冒著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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