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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偉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每次碟看到這兒,他的心都要怦怦直跳。

  又過了一會,他跟江武打開車門,接下來的事情不用看他也清晰地記得。他抱著華英英,江武抱著向樹聲,將兩個已經失去知覺的人從前排挪到了後排。他抱華英英的時候,還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熱,那熱不是被他點燃的,而是另一個男人,這女人為什麼在每個男人懷裡都能發燒發熱啊。

  他恨恨地將華英英摔在了後排上!

  江武責怪了一句,就開始緊著偽造現場。

  這事對他們來說,真是太容易,尤其譚偉,他對這樣的現場真是太熟悉,從警多年,他看到的現場五花八門,對男女偷情尋歡的現場,記憶尤為深刻。讓他來偽造這樣一個現場,范宏大真是用對了人。

  一切做逼真後,江武說了句:“兄弟,剩下的就交給你了,你可千萬別在路上把她jian了,不值。”

  接著,他鑽進車子,一踩油門,車子離開料場,朝江邊簡易公路駛去。

  江武走向另一輛車,畫面突然中斷!

  ……

  畫面雖然斷了,譚偉腦子裡的記憶卻沒斷,那晚,他開著華英英的車子,懷著非常痛苦非常矛盾的心情來到麗水花園,A12號車庫他是記得的,華英英在彬江的每一處居所,他都記得,包括她跟向樹聲用來尋歡的那套房,他也記得。後來他還去過那裡,拿走了一樣東西。

  車子開進車庫,華英英跟向樹聲的死亡就已註定,而且,這是任何一個警察也找不出毛病的現場,譚偉自信做得天衣無fèng。

  況且他知道,這案子最終還得他來破,就算有點小破綻,他也會用其他方法彌補的,不用擔心。

  小破綻還真留下了,那晚他的心情實在是太糟,而且亂,離開車庫的時候,竟把最重要的一樣東西給忘了,就是那把鑰匙。據范宏大說,他的批條還有賈成傑那張字條,藏在華英英臥室的保險柜里,為保險起見,華英英要把鑰匙交給向樹聲,那晚他們去料場,就是要完成如此莊嚴的一件事,華英英似乎已意識到自己的危機,之所以選擇那樣一個僻靜的地方,一是華英英喜歡野外空曠的地方,她跟向樹聲第一次親熱,就是在野外,野外會勾起她很多聯想。二來,也是想躲開范宏大的監視。沒想,范宏大還是監視了他們,包括江武跟譚偉!

  還好,後來譚偉還是不為人知地拿到了鑰匙,進而拿到了范宏大要想的東西。可惜,他沒交給范宏大。范宏大為此對他採取了一系列脅迫措施,還差點讓江武滅了他。

  另外一個破綻,是譚偉第二天才意識到的,他開著車子進入麗水花園時,被值班的保安認出了,迫不得已,他對那位來自甘肅的保安採取了必要的措施。

  一場風暴席捲了彬江。

  吳柄楊和鄭春雷向省委匯報後,省委迅速做出反應。極短的時間內,彬江先後有十餘人被雙規。

  龐壯國進去了,錢煥土進去了,跟土地審批和土地拍賣相關的幾位科級領導,也被採取了措施。

  第108節:第十一章 窮途末路(8)

  膽戰心驚中,一直抱著僥倖心理的常務副市長邱興澤,這一天也被省紀委專案小組帶走了。他的妻子江海英默默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一言不發。

  省城也傳來相關消息,審計局長孟曠生被雙規,審計師徐文喜被隔離審查。

  風暴一浪接著一浪,浪浪讓人驚心。

  風暴中,惟一還能發出笑聲的,是地產商黃金龍。這些日子,黃金龍儘管也被有關部門叫去了若干次,但都是配合調查,調查完他還能從容地回來,不像別人,只要一被帶走,就再也沒了自由。

  沒有人理解這點,大家都以為,這場狂卷而來的地產風暴,第一個衝擊到的,必是黃金龍。黃金龍對此卻有自己的理解,他是要受到衝擊,但還不足以翻船。翻船者,要麼是不識水性,要麼,就是在浪頭上沖得太猛。他黃金龍做事,向來不爭頭,也不壓尾,能過得去就行。再者,他的水性太好了,已到了老辣的地步。

  有人跟他問起過湯溝灣那些小產權房的事,黃金龍回答得很自如,他把一切都推到了范宏大頭上。這個時候,凡是能推給范宏大的,都應該推,這是一個基本原則,對誰都管用。其實這事跟范宏大無關,跟他老子范正義也無關,黃金龍用一個小小的手段,就把范家父子給蒙住了,讓他們互相猜疑,互相生氣。

  真實情況是,那些房子是他跟銀行之間早就達成的協議,銀行需要一批小產權房,自己又不能出面建,他黃金龍義不容辭幫了銀行。畢竟便宜嘛,再者,湯溝灣是啥地方,能在那兒占得一席之地,既是身份也是榮耀,還能讓職工手中的房子不斷增值,這可是大家都贏的事。做這樣一件事,職工怎能不擁護你,就算擔點風險也值,況且在歷次風暴中,風險兩個字,從來也沒落到銀行頭上。

  這晚,黃金龍跟幾個朋友小飲,朋友們一片好心,想為他壓驚。黃金龍笑著說:“沒驚,沒驚,倒是驚著弟兄們了,不好意思啊。”說完,意味深長地幹了那杯酒。

  中間就有人說:“金龍兄,這次姓騰的倒下去,地王這把交椅,就該輪你坐了。”

  黃金龍驀地變了臉,甩了酒杯道:“我黃金龍永遠不做地王,我只是一修樓的,誰有地,我跟誰買,買了之後老老實實蓋樓,我掙的是一份辛苦錢!”

  這份錢掙得真是辛苦。

  當然,黃金龍也有後怕,不是說地產風暴會觸到他什麼秘密,他沒秘密,一切都擺在明處。他怕的是另檔子事,賭。

  怕了幾天,黃金龍不怕了,他想,再大的風暴,也不會把涉水者一鍋端盡,那樣,事情就玩大了,玩得誰也沒面子了。他黃金龍是設過賭場,但這事牽扯的人太多,僅在彬江,就有二百多幹部,能一次把這二百多幹部都嚴打進去?

  不可能!

  黃金龍自信地笑出了聲。

  什麼是潛規則,說穿了就是那些心照不宣但又必須得遵從的規則!把住這個規則的脈,你就不會翻船。

  風暴仍在持續,每天都能聽到翻船的聲音。

  聲音之外,彬江之外,一列火車上,范宏大沉悶地抽著煙。

  范宏大要去一個地方,要見一個人,這個人對他很重要,他要問清一句話,弄清一個事實。

  其實疑問早就在心裡,只是他一直邁不出這一步。

  這一步對他來說,是有點難。

  一個人要想弄清自己的身世,還要弄清跟自己身世有關的許多東西,不僅難,而且痛苦。這痛苦折磨了范宏大很長時間。

  疑惑雖然很早就有,真正促使他下定決心的,還是那次將軍樓之遇。

  他在將軍樓意外遇到的那個六十多歲的神秘女人,還有擺在父親面前的那個古董一般的盒子。

  那次之後,像是有一隻手,不時地在他心上撓幾下,撓得他痒痒,撓得他欲罷不能。撓得他很想知道些什麼,又怕知道些什麼。

  火車奔馳在遼闊的平原上,平原離彬江很遠,離湯溝灣也很遠。但這段時間,特別是遇到那女人之後,平原似乎一下子跟范宏大近了,好幾次夢裡,他都夢到了平原。平原真清晰啊,遼闊地盛開在他眼前。他在平原上奔跑,戲耍,跌倒又爬起,爬起又再次跌倒。後來他看見那個女人,就是跟父親在將軍樓黑燈瞎火坐了很久然後在他眼皮底下逃走的那個女人,女人跌跌撞撞,朝他撲來,邊跑邊還叫:“娃兒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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