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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開始排練之前,大家首先要記住台詞。但是小豆豆和那些扮演“山伏”的同學沒有台詞,所以他們很輕鬆。這是為什麼了?因為“山伏”在整個演出過程中只要默默地站在台上就行了。為了順利通過富木堅所把守的“安宅關口”,弁慶有個動作要打主人義經,“這樣一來,義經這個角色也就和山伏差不多了”,因此扮演義經的小豆豆只要蹲著不動就可以了。扮演弁慶的稅所愛子同學可就費力氣了,除了和富木堅要進行各種各樣的唇槍舌戰的交鋒之外,還有更難的表演,比如富木堅拿出一個空白的捲軸,對他說:

  “請您念一念吧!”

  這時就得即興編詞,盡最大努力去念,以便打動敵手富木堅的心。

  稅所編的詞是:

  “當初,為興修東大寺……”

  因此,每天都得練習這套台詞。

  扮演富木堅的天寺同學台詞也不少,因為富木堅得把弁慶駁倒,所以天寺同學為背台詞也忙得不亦樂乎。

  排練終於開始了,富木堅和弁慶面對面地站在那裡,弁慶身後則跟著好幾排“山伏”。而小豆豆便站在這些“山伏”的最前面。然而小豆豆並不了解這齣戲的具體情節。當排練到弁慶把扮演義經的小豆豆推倒並用棒子打她時,小豆豆突然進行了抵抗,對扮演弁慶的稅所愛子同學又是抓又是踢結果,稅所愛子同學被打哭了,而“山伏”們卻哄堂大笑起來。

  其實,這齣戲的故事是這樣的:不管弁慶對義經怎麼敲怎麼打,義經都只能乖乖的忍著,因此使富木堅理解到弁慶心裡的苦衷,最後讓弁慶通過了“安宅關口”。所以義經一進行抵抗,這場戲就吹了。丸山老師把這些情況都向小豆豆做了講解。然而小豆豆卻堅持說:

  “稅所同學要動手打的話,我也要打!”

  結果這個戲就排不下去了。

  後來又把那個場面排練了好幾次,每次小豆豆都是蹲在那裡進行抵抗。最後丸山老師只好對小豆豆說:

  “很抱歉,義經這個角色還是請泰明同學來扮演吧!”

  這對小豆豆來說也算求之不得的,因為自己就是不願被人又推又打的。接下來丸山老師又說:

  “那麼,小豆豆就演山伏吧!”

  於是小豆豆就被安排到了“山伏”們的最後面。大家心想:

  “這回總算能順利排練下去了!”

  結果,大家還是估計錯了。因為山伏們上山下山都要用一根長棍子,當把這根棍子交給小豆豆時,就又出事了。小豆豆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一會兒用那根棍子捅捅身旁“山伏”的腳,一會兒又探到前面“山伏”的肢窩下撓撓癢。接下來又模仿樂隊指揮,用那根棍子打起拍子來了,弄得周圍的人都很擔心;而最嚴重的是,富木堅和弁慶的這場戲叫她給破壞掉了。

  由於這些原因,最後把小豆豆從“山伏”的角色里也撤下來了。

  而扮演義經的泰明同學卻緊咬牙關讓弁慶又踢又打,旁觀的人肯定都從心裡同情他。

  《勸進帳》的排練,在沒有小豆豆的情況下,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小豆豆孤零零地來到校園裡,並且脫掉鞋,光腳跳起了小豆豆式的芭蕾舞。自己想怎麼跳就怎麼跳,這倒使她感覺非常痛快。小豆豆一會兒裝成白天鵝,一會兒又變作風,一會兒扮演成怪人,一會兒又立在那兒當一棵樹。在這一個人也沒有的校園裡,小豆豆自己越跳越起勁。

  儘管如此,小豆豆心裡仍有一絲遺憾:

  “本來我還是想演義經的哪!”

  不過,一旦真讓她再演義經的話,她肯定還會對扮演弁慶的稅所愛子同學又抓又打的。

  結果就是這樣,在巴學園歷史上唯一的一次“學習成績匯報演出會”上,小豆豆終於十分遺憾地沒能參加表演。

  春假結束了,第一天上學的那天早上,孩子們都集合在校園裡,小林校長和往常一樣兩手插在上衣口袋裡,一動不動地站在大家面前。又過了一會兒,他才把兩手從口袋裡拿出來,兩眼瞧著大家。校長好象哭過似的。他以緩慢的語調向同學們說道:

  “泰明同學死了。今天,我們大家去參加他的葬禮。泰明同學是大家的朋友哇!太可惜啦!老師也和大家一樣,心裡感到非常悲哀……”

  說到這裡,校長的眼圈紅了,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同學們都茫然若失地站在那裡,沒有一個人出聲。大家的胸中肯定都湧起了各自對泰明同學的懷念之情。巴學園的校園裡,從來沒有籠罩過這樣悲哀寂靜的氣氛。

  小豆豆心裡在想:

  “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死了!春假之前泰明同學還問自己:‘你看麼?’把《湯姆叔叔的小屋》那本書借給了自己,可我還沒全部看完呢,他就不在了!”

  小豆豆腦海里又浮現出了泰明同學的往事。她想起春假之前臨分別時,泰明遞給自己書時那彎曲著的手指。在第一次見面那天,小豆豆問他:“你為什麼這樣走路呢?”他親切而平靜地回答說:“我得過小兒麻痹症。”他這聲音和微笑的面容,小豆豆都還記得很清楚。還有夏天那次他們倆人秘密的冒險行動,也仍然歷歷在目。雖然他棉鈴和身體都比小豆豆大,但他卻對小豆豆充滿信任,把一切都交給了小豆豆。當時泰明同學的體重此刻也成了令人懷念的記憶了。“電視機這種東西美國就有。”教給小豆豆這件事的,也是泰明同學呀!

  小豆豆很喜歡泰明同學。無論下課時,吃午飯時,還是放學回家到車站的路上,小豆豆總是和他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懷念的。然而。小豆豆知道,泰明同學再也不會到學校來了,因為死就是這個意思,那幾隻可愛的小雞死了以後,不是再叫也不會動了嗎?

  泰明同學的葬禮在一個網球場附近的教堂里舉行,這所教堂和泰明同學在田園調布的家的方向正好相反。同學們默默地排成一行,從自由岡朝教堂走去。往常走路時總愛東張西望的小豆豆,今天也一直低著頭。而且,她發覺這會兒和剛聽到校長講話時的心情有些不一樣。剛才的心情還是“不敢相信”和“感到留戀”,而現在胸中卻升起了一種強烈的願望,即哪怕一次也好,想再見上泰明同學一面。見了面,還有許多話要說。

  教堂里擺著許多白色的百合花。泰明的母親、他那位長得很漂亮的姐姐,以及家裡的其他人,都身穿黑色的西服站在門口外邊。當她們看到小豆豆和巴學園全校同學時,一下子哭得比剛才更厲害了,都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白手絹。小豆豆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舉行葬禮,知道了葬禮上的氣氛是非常沉痛的。根本沒有一個人吭聲。風琴靜靜地奏著讚美歌。教堂里儘管陽光明媚,看上去卻每個角落都找不出一絲歡樂的氣氛。一個臂戴黑紗的男人把一束束白花交給巴學園的每位師生,同時告訴大家手持白花排成一行進入教堂,然後請把花輕輕地放入泰明同學長眠的棺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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