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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致敬禮!

  機關幹部江向陽某年某月某日信都是列印的,內容大同小異,假擬的寫信人有幹部、教師。工人、農民、復員軍人、殘疾人等。朱懷鏡只大致睹了幾眼,沒有細看。心想於建陽這傢伙寫起東西來倒還文從字順。他將信折好,重新裝進信封。卻感覺信封裡面還有東西,抽出一看,是張便簽紙。上面寫了幾句話:朱書記,我將每封信都印了五十封,寄給上級領導去了。寄您一套,請過目。我怕您批評,不敢自己送來。小於。

  朱懷鏡將這紙條撕碎了,丟進了垃圾簍里。心想於建陽真讓人不可理解。他也許猜著朱懷鏡不太贊成這麼弄人,卻又想在領導面前立功,只怕還有整人的痛。這種人就有些可怕了。電話響了,正是於建陽打來的。

  “朱書記,您可能收到了吧。”於建陽試探著,分明有些自鳴得意。

  “哦,再說吧。我這裡正有事哩。”朱懷鏡不想同他談這個事兒。

  再拆幾封信,不是告狀伸冤的,就是檢舉揭發的。哪些信該立即批下去,哪些信暫時壓著,他自有分寸。

  三天之後,朱懷鏡同舒天飛抵北京。吳弘到機場迎接,見面就開他的玩笑,“懷鏡,你可是越來越會辦事了。那麼大的石頭,硬是從梅次運到北京來了。”

  朱懷鏡笑道:“難得李老他喜歡,就送來吧。”

  舒天聽著卻難為情,只當什麼都沒聽見。吳弘笑道:“下面會辦事的人真多啊。你那位尹縣長,真是想得出。他開著輛囚車把石頭送進北京來了。見著囚車,我眼睛都直了。老尹說,開著囚車,路上方便些。他們縣裡的公安局長親自開車。”

  朱懷鏡笑了起來,說:“是嗎?細節問題我沒有過問。”

  吳弘說:“你當然不問細節問題,你是大領導啊。可我就得問細節。開著個囚車去李老家,不妥啊。”

  朱懷鏡說:“是個問題啊。怎麼辦呢?”

  吳弘說:“我想了想,只好晚上去拜訪李老。車開到門口,黑燈瞎火的,請幾個民工將石頭抬進去就是了。”

  朱懷鏡笑道:“你別口口聲聲石頭石頭,那可是明朝留下來的文物啊。”

  吳弘說:“說正經的,這文物,放在你們那地方,不知哪天就被毀掉了。不如送到北京來,還可傳下去。”

  朱懷鏡說:“你這就是八國聯軍的理論了。”

  吳弘就說:“你自己幹著八國聯軍的勾當,還說我是八國聯軍。”

  兩人一路說笑著,驅車去了黑天鵝賓館。房間早安排好了,仍是上次住的那個總統套間。一會兒成義就到了,握手寒暄。

  成義笑道:“朱書記如今是一把手了,更是日理萬機了。還是要出來走走啊,朋友們都想念您。”

  “感謝朋友們啊。”朱懷鏡說著又開懷而笑,調侃道,“成義應該當幹部,你官場上的應酬話,說得很順溜。”

  成義笑了笑,說:“我原本是當過幹部的,有前科。”

  說話間尹正東同一位年輕人進來了。尹正東老遠就笑,手伸得老長。朱懷鏡也不站起來,抬手同他拉了一下,就請他坐。問:“聽說你來了輛囚車?”

  尹正東說:“小車肯定裝不下,小貨車又怕路上麻煩。沿路過關過卡,說不定就讓人當走私文物沒收了。囚車就好,沿路暢通無阻。朱書記,對這項工作,我可是高度重視啊,我們縣公安局長小馬親自開車。”

  朱懷鏡便點頭同小馬笑笑,算是道了辛苦。望著尹正東和小馬,朱懷鏡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心想這兩個人放在梅次也許還上得了場面,到了北京就怎麼看怎麼不是回事了。尹正東那副笑臉,不再像位縣長,倒像位山溝里的鄉長或者鄉鎮企業老闆;小馬仍是警察的味道,卻只像派出所下面的治安隊員,看不出縣公安局長的氣象。

  成義招呼會兒,有事先忙了。吳弘說:“懷鏡,我倆說個事吧。”說著兩人就去了裡面臥室。坐了下來,吳弘還未開言,朱懷鏡先問道:“你是說胡越昆去日本了?”

  “對,去日本了,你們這回見不了面了。”吳弘說,“懷鏡,我看這樣。晚上就我、你、舒天三個人去李老家。車我來開吧。我會安排人在李老家門口等著,幫著卸車。”

  朱懷鏡點頭道:“也好。”

  吳弘說:“你手下的縣長,怎麼看上去像個農民?”

  朱懷鏡就笑了,玩笑道:“吳弘你怎麼了?你可不能歧視農民啊。

  吳弘說:“兩個都是老土,看上去好沒層次。”

  朱懷鏡又笑道:“吳弘你有市儈氣了。可不能賺了幾個錢,就看不起老百姓了。”

  說笑一會兒,朱懷鏡便說了自己同王莽之的過節,最後長嘆一聲,道:“有些事情,我同胡越昆在電話里不好說。等他從日本回來,你有空找他扯扯。”

  吳弘說:“叫他摸摸王莽之的底牌吧。我看這個胡越昆做得到。”

  尹正東和小馬還在客廳里坐著。他們幾個人沒話說,都盯著電視。見朱懷鏡同吳弘出來了,尹正東就抬頭笑笑,關了電視。

  “正東,多少錢?”朱懷鏡問。

  尹正東一時不明白什麼意思,嘴巴張得老大。朱懷鏡又說:“我是說那石雕,花了多少錢。”

  尹正東就笑了,說:“哪用花錢?”

  朱懷鏡皺了眉頭說:“怎麼可以不花錢呢?”

  “我向村幹部宣傳了文物政策。文物屬國家所有,政府可以無償徵集。村幹部覺悟高,馬上組織人拆下來了。”尹正東很是得意。

  朱懷鏡正色道:“正東,你這是坑蒙拐騙啊。”

  尹正東仍是笑著,說:“朱書記,哪有您說的那麼嚴重?這東西放在那裡,總有一天會敗掉的。送到北京來,還算棄暗投明哩。”

  朱懷鏡就望望吳弘。吳弘也說過類似的話,就笑了。朱懷鏡也苦笑著。尹正東見了,也詭里詭氣地笑了。舒天和小馬不知道他們笑什麼,也笑了。氣氛莫名地神秘起來。

  尹正東突然問道:“朱書記,我總覺得這回您分配給我的工作讓我摸不著頭緒。這石頭是送給誰的?”

  朱懷鏡只作沒聽見,無話找話,問:“你們在路上住了幾晚?”

  尹正東說:“住了兩晚。全搭幫是輛囚車,不然現在只怕還在路上哐當哐當搖哩。”

  吳弘客套幾句,起身走了,說等會兒吃飯再見。朱懷鏡將吳弘送到門口,回來叫尹正東到裡面說句話,“正東,辛苦你了。這石雕是上面一位首長要的,你知道這個就行了。也不要同小馬多說什麼。”朱懷鏡故作嚴肅,臉色都黑了。

  尹正東臉卻紅了,後悔自己多嘴。朱懷鏡又說:“晚上你和小馬就在這裡休息,你把車鑰匙交給舒天就行了,車由吳總開。”

  尹正東聽著神秘兮兮的,只好點頭了。卻忍不住問道:“吳總是個什麼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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