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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平靜時刻,片斷快樂的回憶也許會飄過他的心靈深處——那是消失已久的畫面:在印第安那州鹿角山谷的一間敞棚屋中,晚上柴火熊熊;山 嘉蒙河流過紐沙勒的水車壩;安妮。魯勒吉在紡輪邊唱歌:“老公鹿”嘶叫求食;奧蘭多。凱洛格講述口吃法官的故事;春田鎮的律師事務所牆上有墨 水印,書架頂冒出花芽??。

  數小時與死神掙扎中,軍醫李爾醫師一直坐在總統旁邊拉著他的手。七 點二十二分,醫生疊起林肯那沒有脈搏的手臂,在他眼皮上放兩枚五角的硬幣,使其閉起來,又用手帕綁好他的下巴。一位教士提議祈禱。屋頂上寒雨 滴答。巴尼斯將軍拉一條布單蓋住總統的面孔;史丹頓邊哭邊拉下百葉窗,擋住黎明的光線,並說出那夜唯一叫人難忘的話:“現在,他屬於千秋萬世。”

  第二天小泰德問白宮的訪客,他父親是否上了天堂。 對方答道:“我相信是的。” 泰德說:“我很慶幸他走了。他在這邊始終不快樂,這個地方不適合他。”

  尾 聲

  喪  禮 晚上,為它照明的火炬和焰火,耀亮了半個北美大陸。 葬禮車載著林肯的遺體回到伊利諾州,大群民眾夾道致哀。車子本身包著皺綢;火車頭也和拉靈車的馬兒一樣,罩上一塊點綴著銀星的大黑毯。 火車慢騰騰地向北走,鐵軌兩邊聚集的人愈來愈多,表情愈來愈悲哀。

  火車到費城車站以前,先通過數英里密實的人牆;駛入市區,成千上萬的人擠在街上。哀悼者的隊伍由獨立廳向外延伸了 3 英里長。他們一吋一吋 向前挪動了 10 個鐘頭,只為了瞻仰林肯的遺容一秒鐘。星期六半夜,廳門關了,哀悼者不肯解散,整夜留在原地,到了星期日凌晨 3 點,人cháo更密了,甚至有些小伙子以 10 元出售他們所排到的位子。 士兵和警騎盡力維持交通順暢,避免阻塞,幾百名女性暈倒,曾參加蓋茲堡戰役的榮民奮力維持秩序,竟也累倒了。

  喪禮預定在紐約舉行,事前 24 小時,遊覽列車日夜不停地開進城,載來 該市有史以來最大的人cháo——旅社住滿了,他們湧進私人住宅,衝到公園和 輪船碼頭上。

  第二天,16 匹由黑人駕馭的白馬,拉著靈車走上百老匯,傷心的女人, 沿路拋花朵。後面傳來嘩嘩嘩的聲音——那是 16 萬送葬者手拿搖擺的旗幟,上面寫著:“啊,遺憾,伊亞哥——遺憾!”“安靜,要知道我是上帝”等 名句。

  50 萬群眾互相扭打踐踏,想參觀長長的遊行隊伍。面向百老匯的二樓窗 口,每一座位要 40 元租金,窗子都拿下來,以便儘量容納觀禮的人。

  唱詩班穿著白色長袍站在街角唱聖詩;樂隊邊走邊念哀歌,100 門大炮 每隔 60 秒就在城市上空迴響一次。

  群眾在紐約市政廳的棺架邊啜泣,很多人跟死者說話,有人想去摸他的 面孔;有一個女人趁衛兵不注意的時候低頭吻遺體。

  星期二中午棺材合上以後,成千上萬未能瞻仰遺容的人匆匆趕車西行, 前往靈車將要逗留的另外幾個地點。靈車未到春田鎮以前,始終被喪鐘和禮炮包圍,白天通過長春藤和花朵做成的拱門,經過孩子們揮舞旗幟的山坡; 晚上,為它照明的火炬和焰火,沿伸過半個北美大陸。

  舉國激動得發狂。歷史上從未出現過這樣的葬禮。到處有因過勞而崩潰 的人。一位紐約青年用剃刀割斷喉管,大叫:“我要去陪亞伯拉罕。林肯。” 暗殺發生 48小時後,有個委員團從春田鎮趕到華盛頓,懇求林肯太太將 丈夫葬在他的家鄉。起先她嚴厲拒絕。她自己知道,她在春田幾乎沒有朋友。 雖然她有 3個姊妹住在那兒,可是她討厭其中的兩位,又瞧不起另外一位,而且她對春田那個愛說閒話的小村莊充滿輕蔑。 她對她的黑人裁fèng說:“老天,伊莉莎白,我永遠不回春田鎮!”

  所以她計劃將林肯埋在芝加哥,或者放在國會議堂原先為喬治。華盛頓建造的墳墓里。

  可是,禁不住大家苦求了 7 天,她終於同意將遺禮送回春田鎮。小鎮籌 募了一筆公共基金,買了一塊有 4 條街廓的土地,州議會派人日夜挖掘,整理成一個墓園。

  5 月 4 日早晨,靈車終於進城了,墓園已經完工,數千位林肯的老友聚 在一起正要舉行儀式,林肯太太突然大發雷霆,推翻原定計劃,不讓遺體葬在已做好的墳墓里,而要下葬在兩英里外樹林中的橡嶺公墓。

  她決定的事不准打任何折扣,一切都要按照她的意思去做,否則,她就 要採取“強烈”的手段把遺體帶回華盛頓。她反對的理由十分荒謬:墳墓建在春田鎮中央的“馬瑟街”,而林肯太太瞧不起馬瑟家族。幾年前,馬瑟家 的人曾惹她生氣,現在,面對著丈夫的遺體,她仍不忘舊恨,不同意讓林肯在馬瑟家人沾染過的土地下安息。

  這個女人和“別對任何人心懷怨恨”“將慈悲心廣布天下”的丈夫在同 一個屋檐下生活了 20 餘年。可是她的冥頑不靈,使她什麼都沒學會,什麼都 改不了。

  於是,11 點鐘,遺體被取了出來,搬到橡嶺公墓的一個公共納骨堂去。

  “鬥士喬。胡克”騎著馬在靈柩前開道,後面跟的是“老公鹿”,身上蓋的 紅、白、藍三色毯子上繡有“老亞伯的愛駒”等字樣。

  “老公鹿”回到馬廄,身上的毯子早已經連一塊碎片都找不到了;爭奪 紀念品的人把它剝得精光。他們又像禿鷹般地突襲靈柩,爭先搶奪披棺布,直到士兵帶刺刀沖向他們才肯罷手。

  暗殺事件發生後,林肯太太躺在白宮哭了 5 個星期,日夜不肯離開閨房。 這段期間,伊莉莎白。凱克萊一直守在她床邊,凱克萊太太寫道;“我永遠忘不了那個場面——心碎的嚎哭,奇異的尖叫,恐怖的痙攣, 發自靈魂深處的哀聲。我用冷水為林肯太太洗頭,盡力安撫她的情緒。

  泰德跟母親一樣悲哀,可是母親情緒失控的恐怖狀嚇得小男孩不敢作 聲。

  泰德夜裡聽見母親的哭聲,常會穿著白色睡衣爬下床,走到母親床邊說:‘別哭,媽媽;你哭我睡不著!爸爸很好,他到天堂去了。他在那邊很快樂。 他和上帝及威利哥哥在一起。別哭,媽媽,否則我也要哭了。’“

  窮途末路 他們一同奔越暗蒙蒙的馬利蘭低地,夢想著將在狄西博得瘋狂的喝采。 布斯開槍she擊林肯的時候,正陪總統坐在包廂內的拉斯彭少校立刻跳起來抓刺客。但布斯拼命用獵刀揮砍,在少校手臂上劃出幾道深深的切口,使 得少校一時抓不住他。布斯迅速躍過包廂的欄干,跳到 12 尺下面的舞台。由於刺刀勾住了總統包廂的旗幟褶紋,使他笨笨拙拙地摔一跤,跌斷了左腿的 小骨。

  劇痛傳遍全身。他迅速定下心來,一面揮動匕首一面高喊維吉尼亞州的 標語“永遠這樣對付暴君”——並衝過舞台,揮刀刺向一個正巧擋住去路的樂師,又撞倒一位女伶,然後由後門衝出去,跳到預等在那兒的馬兒身上, 用槍柄敲昏了拉馬的男孩“花生約翰”,順著大街狂奔而去,小馬的鋼蹄在暗夜中和卵石路面摩擦得火星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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