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我們扯平了(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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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是抬頭看著他,呼吸滯在胸口,努力尋找可以的詞句,但是腦子裡很空,鼓動的心跳回返充斥著耳膜的感覺很沉悶。

  「你把我的信任放在哪?」他再次開口,沉得幾乎冰冷的嗓音,仿佛除了微動的薄唇,沒有一處是活得。

  吻安緊了握在手裡的電話,仰著臉,喉嚨里一陣陣泛酸,「你,可以先聽我解釋麼?」

  「如果不是他提前過來撞見我。」男人低冷的嗓音,猶如從寒冽的枯井傳出,「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搖頭,眼圈泛紅,「我只是想……」

  「人不跑,萬一心跑了怎麼辦?」他視她無物,薄唇一張一翕的冷然,「這就是你給我假設的萬一!」

  吻安搖頭,「不是……」

  「要跟我拍婚紗照?」他打斷她的話,依舊低低的嗓音,終究冷然扯了薄唇,「因為這樣的拙劣的合謀,才想起用甜言蜜語捆綁?」

  就在昨晚,她掛在他脖子裡說的這些,也是昨晚,她簽了財產轉移,他把一切都給了她,她知道的,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已經不單單是憤怒。

  「我想跟你解釋的。」她柔唇顫了顫,很努力才敢看他此刻陰冷的眸子,「事後……」

  她試圖朝他靠近。

  可宮池奕冷然而立的頎長身軀就那麼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跟她的距離。

  那一瞬間,吻安抬頭看了他無溫度的稜角,他對她的涼薄太過清晰,擊得她腦子裡嗡嗡作響,只愣愣的看著他。

  那一瞬間,沒人說話,一片死寂。

  「顧吻安,我待你不薄。」男人幽冷的開口,沒有半點起伏,沒人知道他把怎樣的憤懣壓在身體裡。

  她已經不敢再往前,不想讓他再一次冷情的避開,只是點頭。

  「我和他水火不容,為了你,我放了他!你呢?」他嘴角微扯,指著郁景庭,「要我給他捐?」

  她說不出話來,不知道能說什麼,看著他這樣的質問,胸口刺痛。

  「是麼?」他就那麼看了她,問。

  許久,竟然點了頭,冷沉:「好。」

  只是那個字出口,那雙以往可以盛滿無數繾綣的眸子只剩枯冷,猶如萬年的古井,毫無波瀾。

  他看向展北,「把醫生都叫過來。」

  展北擰著眉,「三少,您身體不行……」

  只到一半的話被他鋒利的目光逼了回去。

  一旁隨她過來的護衛和秘書也終於緩過神,緊張的皺著眉看了她,「顧小姐,時間來不及了,您得趕緊回去!」

  她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忽然上前握了他的手腕。

  可是,下一秒,他硬生生的脫開。

  那幾乎是她認識他以來最冷最冷的目光。

  側首俯瞰,涼薄的睨著她,「記得我昨晚說了什麼麼?」

  驀地抬頭,吻安看了他,一張臉透著惶恐,她記得,他說背叛過的,永不啟用。

  永不。

  而她只是搖頭,「不記得,你什麼都沒說!」

  他竟是冷諷的扯了嘴角,目光淡淡的收了回去,「我們扯平了。」

  挺拔的身軀只留一個背影。

  扯平了?然後呢?

  吻安只覺得腿軟得站不穩,更不可能去靠近他,就算他肯聽,她也無話可說,她就是替郁景庭誆了他。

  站在一旁的兩個護衛和秘書交換了眼神,不得已,只能上前一人一手架了她。

  「來不及了顧小姐,威廉先生已經親自催了。」秘書皺著眉,然後頷了頷首。

  她並沒有抗拒,一路上默不作聲。

  走廊里已經安靜下來,郁景庭接到醫生緊急通知,從病房忙完出來時只接到了宮池奕同意即刻捐贈的同意書。

  被捐贈對象用了郁景庭母親的曾用名,宮池奕是不認識的,如果不是碰巧撞到了提前去病房的郁景庭。

  *

  回內閣的路上,她一直很安靜,一雙眼也始終都是紅的,直到前邊紅燈停了車,她空洞的聲音,低低的:「繞過去。」

  多一分鐘都不想耽誤。

  做錯了一件事,就要去彌補,守住這個首輔的位子還給他應該算吧。

  內閣競選會議廳此刻一陣焦躁,行政總長几次看了韋廉。

  但是韋廉除了擰眉,也沒有別的辦法,電話也催了,只能說:「馬上就到。」

  按照計劃,八點五十就該一切準備就緒,總長簡單開個頭說幾句,九點整開始就各方面的條件對競選人做出表決。

  結果這都已經八點五十五了。

  斷斷續續的議論聲在會議室里聽起來熙攘一旁,越是讓韋廉怒火中燒。

  終於,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兩個護衛分離兩邊,秘書跟在她身後。

  吻安努力定了定神,往裡走,看了即將進行講話的行政總長,站到眾人面前謙遜的鞠了一躬。

  啟唇:「對不起,讓各位久等了,路途身體出了點狀況,轉車去了趟醫院,抱歉!」

  態度還是十分誠懇的,因為她必須拿下這個位子。

  繼而看了看抬手的總長,歉意的彎唇,回到了她的位子上。

  韋廉坐的遠,否則這時候恐怕目光都夠戳她幾個窟窿。

  這樣一個對外隱秘的會議,在場都是內閣里說得話的人物,辦起事來並不囉嗦。

  該做出表決就不廢話,一項一項的往下走,過程很順利,沒有決議那樣的插曲出現。

  時間確實不算長,但她在座位上怎麼也不安穩,尤其越是往後,結果幾乎成定局的時候。

  她不知道宮池奕抽完血之後會有什麼事,腦子裡空洞洞的。

  不斷強迫自己定神堅持會議。

  結尾的掌聲在她聽來只剩嘈雜。

  「顧小姐,上來說幾句?」行政總長對誰都是不偏不倚的態度,祝賀中並沒有太明顯的熱烈,淡淡的笑意看了她。

  吻安從座位起身,關於事先準備的稿子,她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抬手調整了一下話筒,看了底下在座的人,每個人她都認識,但她現在腦子裡很亂,估計誰的名字也叫不上來。

  索性棄了備好的稿子,她的勝出感言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只一一謝過幾位主要人物,抿了抿唇,抬手扶額。

  韋廉皺眉看了她。只聽她道:「也感謝所有給予我幫助和支持的夥伴,以後就是真正的同事,感謝各位給予我肯定,往後還請多指教……」

  頓了頓,才繼續:「今天身體不適,得即刻去一趟醫院,接下來的環節恐怕只能缺席了,請見諒!」

  她此刻心神不寧,一雙眼還略微泛紅,時而扶額的狀態,的確像是身體極度不適。

  她出了會議室,韋廉已經從後門走了出去,在門口才趕上她。

  吻安看了看他,「威廉先生。」

  「怎麼回事?」韋廉周期的眉也透著幾分擔憂,「你這狀態看起來很糟糕。」

  她閉了閉目,「還好,只是必須去一趟醫院,餘下的事多麻煩您了!」

  他只能點了點頭,擺手,「去吧。」

  剛出門,她就給宮池奕打了電話,但接電話的是展北。

  「他還在醫院麼?」吻安快步走下階梯。

  展北沉默片刻,「太太,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三少估計都不會見您。」

  「你告訴我他接下來的行程,還是半小時之內都在醫院?」她不聽展北別的,直截的問。

  聲音裡帶了強硬,語調比平時快很多。

  只有展北依舊是平時的不緩不急,安靜了會兒,才道:「現在還沒出來,半小時之內應該還在,之後會回家一趟,下午出國。」

  出國?

  倏地,吻安停了步子,「他從來沒跟我說過!」

  展北似是嘆了口氣,「但三少先後為您安置了很多事,只是您沒發覺而已。」

  「他去哪?」

  如果他要出國,卻不告訴她,就算她費再大力氣也可能找不到他。

  然而,展北竟然說:「不清楚。」

  頭一次,他竟然說不清楚自己主子的行程?

  她心裡的慌張開始漫無邊際,下台階的步子越是急。

  很多次他總是安排好一切,到最後才讓她知道過程,又一次這樣,她已經體驗了很多次,不喜歡這種感覺,卻越不安。

  掛了電話,她自己開車,說不出哪裡不舒服,除了心慌,已然沒了其他感覺。

  但也只是這一個心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魂不守舍,車子掉頭時,忘了掛倒車檔,差點往綠化林木撞。

  總算調好頭,手腳配合僵硬,導致車子像抽瘋的怪物般猛躥又猛停。

  所以,她只得打車。

  *

  吻安到醫院時,看到的只有郁景庭和床上他的母親。

  「他人呢?」她擰眉。

  不等郁景庭說話,她已經轉身直接去找了醫生。

  醫生見到她,臉色比她還難看,「我們也在找他,紅骨髓分離完,還沒回輸血液人就走了……這多危險?……你是他什麼人?」

  她懵了懵神,腦子處於混沌狀態,醫生說的話大多沒往腦子裡放。

  轉瞬,又忽然看了醫生,「你剛剛說什麼?」

  「不回血他……」

  「不是這個。」吻安眉心打結,搖頭,一把將醫生手裡的東西奪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術語,加上一些量的標識,她就算看了一遍也不懂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抬頭,幾乎壓著字句:「誰骨癌了?」

  醫生看了看她的狀態,也能理解,只把東西拿了回去,看了她,「如果你能見到他,那就勸他儘快就醫。」

  她一下子跌坐在旁邊的長椅上。

  腦子裡還是醫生的話:「抽血前做的檢查,事後助理才無意中發現的,尚處於早期,但骨癌不可忽視,就這種情況,他還接受了紅骨髓分離,本來影響不大,但血液還沒會輸,再強壯也不一定能撐得住。」

  這就是他最近情緒不對勁的緣故?時而莫名其妙的纏綿卻欲言又止。

  也是因為這個,他才忽然把那麼多財產都放到她名下,甚至大半年前開始就把首輔位置讓出來?

  什麼要把薛音安頓好,為了避開政府徵用那塊地,都只是他計劃里剛剛好被穿插進來的事,這才是目的,對不對?

  她半天都動不了。

  為什麼每一次他的計劃,她都後知後覺?為什麼他總是這樣?

  所以他要出國去哪?

  強撐著從椅子起身,走出醫院,打車離開。

  他新買的宅子,吻安已經好多天沒過去了,讓司機直接把車開了進去,急忙往裡走。

  可屋子裡空空蕩蕩,他不在這兒,也沒回來收拾東西。

  匆忙下樓往大院的閣樓打電話。

  因為宮池奕最近不回大院住,保姆不用準備午餐,所以從後院隱約聽到客廳電話響,回去接也費了不少時間。

  話筒剛拿起來,保姆就聽到了她的問話:「宮池奕在不在家?」

  保姆皺了皺眉,「太太,三少這久幾乎都不回來住的……」

  「今晚會回來麼?」吻安緊接著問。

  這個保姆當然不知道,也只能這麼回答,才問:「怎麼了麼?」

  吻安抬手按著眉頭,「如果他回來,您給我打個電話,一定別忘了!」

  保姆莫名,但也趕忙點著頭,「好、好,您放心!」

  掛掉電話,她一直在客廳待著,也許他會回來,如果要出國,總要收拾衣物的,或者回大院去。

  吻安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什麼都不做。

  她現在很亂,只覺得一瞬間發生的事讓她回不過神來,連自我檢討都做不出來的空茫,就只是想先見到他。

  大概是晚上七點,外邊已經磨砂黑,她餓過勁了,捏在手裡發燙的手機終於響起。

  「太太?」大院的保姆略微捂著話筒,看了看樓上,「三少剛回來,閣樓外還候著幾個全副武裝的人,也不知道做什麼的,怪瘮人……」

  頓了頓,才道:「我看三少臉色不太好,您跟他吵架了還是……餵?」

  保姆說著話,聽到裡邊傳來一陣猛烈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麼摔了,還是關門太倉促,重重的一聲響。

  繼而,才聽到太太極快的語調:「我馬上過去。」

  電話就掛斷了。

  這個時間段要從他新買的地方打車很難,這兒太安靜。

  吻安踩著高跟鞋走了很長一段,看了一眼時間,乾脆把鞋脫了下來。

  計程車司機被攔下時看了一眼她拎在手裡的鞋子,她已經快速上車,報了地址,道:「開快點。」

  原本,她的身份不該就這麼去宮池家大院,萬一被有心人跟拍,但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她要是不說話,司機還以為是精神失常的。

  師傅這才點了點頭,「好。」

  偏郊區的地方,穿過城市往宮池家大院,最少也要四十來分鐘,這個時間點還有點堵。

  她到的時候,一個小時都過去了。

  下了車便快步往裡走,怕他已經離開。

  手裡依舊拎著皮鞋,看了一眼候在閣樓外的幾個男子。

  他們並沒攔著她,吻安便直接走上前砸門。

  保姆還在客廳,透過窗戶看了看外邊立著的侍衛,猛地被敲門聲震了震,趕緊過去開門,「太太?」

  低眉,看著她光著的腳和手裡的鞋子,一雙眼睛還紅著,摸不清狀況。

  吻安連個招呼也來不及打,甚至多一個表情都覺得浪費時間,進了門,扔掉鞋子,「他人呢?」

  保姆看了看她,指了樓上,「……回來之後就沒下來。」

  話音剛落,吻安已經轉身踩著樓梯往上走。

  保姆還在門口,看了看扔得凌亂的高跟鞋,又看了她,無論穿戴、面容都透著幾分狼狽和焦灼。

  二樓主臥。

  大門被忽然推開,剛從浴室從來的男人動作幾不可聞的頓住,目光淡淡的掃過她,掃過她走過不少路的赤足,薄唇抿得緊了緊。

  片刻,目光淡然收了回去,繼續整理衣袍。

  他對她視而不見,可她已經快步到他面前,一把抓了他的手,不讓他做別的,只能看著她。

  「你要去哪?」她仰著臉,只是問了一句,一雙眼再度泛紅,鼻翼微翕,「你早就知道嗎?」

  前後問得毫無章法。

  而他也只是低眉淡淡的看了她,薄唇抿成一條線,透出的只有冷漠。

  吻安翻過他的手腕,看著中午被抽血的針孔,眼淚砸了下來。

  抬頭看了他,看著他跟她截然相反的冷淡,越像一根根針刺在她心上。

  「對不起……」她吸了吸鼻子,又不敢太過用力的抓著他,每一分貝的聲音似乎都是不安,「我不知道你身體這樣……」

  「我不想讓郁景庭找你麻煩,他要我答應一個要求……我真的不知道你……」她看著他始終不做反應,心裡一下下被剜著疼,「我沒想一直瞞著你,事後我一定會跟你說的。」

  所以她昨晚說事後任他處置。

  她有心理準備,只是沒想到會這樣。

  「說完了麼?」他終於開腔,一片沉冷。

  吻安愣了愣,仰臉看著他。

  曾經,為了激起她的反應,他也會這樣故作冷漠,可是她很清楚,這樣的凜寒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刺骨。

  緊握著他的手不敢鬆開,也無暇顧及盤亘滑落的眼淚,只是盯著他,「你是不是在騙我,其實沒什麼骨癌對不對?就像你以前跟我說只剩一年半就要截止,你只是嚇唬我的對麼?」

  男人低眉,薄唇抿著,不發一言。

  這樣的反應讓她越來越害怕,一度搖頭,「你總是這樣騙人,總喜歡用這種事演苦肉計,但是沒關係,你告訴我是假的就好了,好不好?」

  他依舊不言。

  吻安自顧笑了笑,自欺欺人,「不要像」狼來了「一樣,這是第二次,也是最後一次,不然下次我就不信了,更不會陪你演了,所以你告訴我這次也是假的,好麼?」

  她握著他的手被拿掉。

  頭頂傳來男人極度冷靜而低沉的嗓音:「最後一次,狼真的來了,不是麼?」

  他就那樣扔掉了她緊緊握著的手,轉身移步,長身立在衣櫃邊,拿了一套衣服,套好西褲後褪去衣袍,隨手拿了襯衫。

  也是那一瞬,她忽然沖了過去,一把奪過他的襯衫,「除非告訴我你去哪,否則我不會讓你走!」

  宮池奕的視線落在被她奪走的襯衫上,眸底毫無波瀾,「拖著我在這兒等死?」

  吻安生生愣在那兒,啟唇,「我不喜歡那個字。」

  但是她忽然明白過來,為什麼他事前一個字都沒給她透漏,包括他安頓的那些事,是怕他回不來麼?

  「不會的。」她自顧低喃,又一瞬不移的看著他。

  男人略微傾身,拿走襯衫,他對她始終沒表現出憤怒,只有冷漠,冷漠到自始至終都未曾正視她逐漸紅腫的眼,也對她的眼淚視而不見。

  在他剛把襯衫套上,抬手即將系扣子時,身體忽然被她掰了過去。

  吻安目光定定的放在他胸膛的位置,好像哪裡被挖走了一塊,慢慢抬頭看了他,「紋身呢?」

  「你胸口的紋身呢?」她不讓他把襯衫扣上,不斷搜尋。

  「貼上去的東西,你倒是稀罕?」手被他躲開,語調冷漠得可怕。

  吻安死死握著手心,盯著他,「我十八歲開始玩這些東西,是不是貼上去,難道還要你來哄麼?」

  他那麼喜歡的東西,竟然就這樣輕易弄掉了。

  是他在狠,還是她太在意了?

  宮池奕閉了閉目,依舊那樣冷淡的看著她,「我說過,扯平了。」

  她搖頭,「沒有。」

  「你利用了我,我惹了你,可感情呢?」她仰著臉,極度計較,抬手揮掉眼淚,語調堅定,「當初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苦肉計哄騙我,到現在,你必須對我負責。」

  他垂眸,毫無溫度的冷淡。

  終於薄唇輕輕扯動,「利用你得來的位子給了你,半壁江山在你名下,不夠?」

  吻安想笑,但是笑不出來。他果然是一早就在安排。

  當初對她陰晴不定,是至少還有著不舍,結果她和郁景庭這一件事就徹底讓他放棄了她麼?

  她看著他,深呼吸忍下哽咽,無比認真,「我不需要這個地位,也不要你的物質。」

  指著他的胸口,「我做錯的,我道歉,你把紋身給我刺回去。」

  好一會兒,誰都沒說話,他似乎已經不想跟她糾纏,轉手拿了一件外套就要走。

  吻安一把將他扯住,她從來沒有這樣糾纏過誰,也終於能體會到當初晚晚為什麼可以放下所謂的尊嚴、身架去糾纏一個男人。

  面對他射來的低冷目光,她找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只是狠狠忍著眼淚盯著他,「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過做錯一件事,我只是擔心你應付不來,我沒有背叛、沒有跟郁景庭暗度陳倉你憑什麼?」

  「鬆手。」男人薄唇冰冷,冷峻的下顎沒有移過半分角度。

  她非但不松,還必須讓他看著自己,「宮池奕,你說話不算數。」

  宮池奕居無定所的目光終究是帶著冷漠落在她眼淚縱橫的臉上,這是第一次,他看到她這樣祈求的顧吻安。

  可他那張冷峻的面孔除了涼薄,別無其他。

  只聽她壓著哽咽悉數控訴,「當初是誰說希望我不斷拿獎盃,第一個獎盃告白,第二個求婚,第三個生兒育女?是誰溫情脈脈的告訴我會認認真真的追求?」

  「夠了。」他薄唇微動,嗓音低冷。

  她堅定而沁冷的掩飾著情緒,「是誰跟我說,就算我犯錯了,也可以例外,他什麼都可以給我?」

  「夠了顧吻安!」他終於低喝,深眸睨著她,「怎麼你當初也是這樣跟柯錦嚴糾纏的麼?……那就應該知道男人都不吃這一套!」

  吻安被吼得肩頭都顫了顫,仰臉呆呆的看著他,怎麼會這麼說她?

  抓著他的手也被狠狠甩開,她整個人都被推出去幾步,晃了晃,抬頭見他已經一甩外套大步往門口掠去。

  直到他已經沒了影,她才恍然回神,下意識的追出臥室。

  等吻安到門口,他已經在幾個人護衛下準備上車。

  她剛要上前就被人攔住了。

  「放開我!」她使盡力氣,目光盯著他即將上車的身影。

  可架著她的力量紋絲不動,對她的掙扎視而不見,只有毫無起伏的腔調,「顧小姐,請您配合,我們也不想對您使用暴力。」

  話是這麼說,可她又怎麼能配合?

  眼看著宮池奕已經鑽進車裡,看都沒看她一眼,她幾乎是拼了命的掙脫。

  就算她惹惱了他,就算他要丟棄這份感情,可他身體狀況這樣,至少她要負責,要知道他到底去哪。

  顯然,宮池奕沒有給她說留半點餘地,她掙脫了一次,直接衝到車前,「嘭嘭」的拍著車窗,讓他下來。

  被護衛拉走之後,意識里便只剩一片黑暗。

  最後一點點的視覺只捕捉到載著他的車旋著風離開。

  保姆開門出來時看到太太被打暈,軟軟的被護衛往家裡帶,嚇得驚叫一聲,對幾個黑衣人滿是防備,「你們到底什麼人,把太太怎麼了?」

  那人只是把吻安帶到客廳,一句話也沒留轉身往外走,沒兩分鐘,剩下的那輛車開離大院。

  保姆急的手忙腳亂,又不敢貿然過去主樓找老爺子,萬一嚇到老人家,只得急急忙忙的叫救護車。

  *

  九點半,休閒周六的夜晚狂歡剛入高潮,城市街頭都是霓虹絢爛,吻安的病房裡一片寂靜。

  她睜開眼的手早沒了跟宮池奕說話的激動,透過窗戶看了黑乎乎的夜空,她知道,這會兒他要是想走,早就沒蹤影了。

  可能是這一整天腦袋都繃著一根弦,一下午跟他爭執,只覺得腦袋震痛,後頸酸痛。

  微微扭過臉,她不知道郁景庭是從哪知道她進醫院的,正好走進來站在床邊。

  她又把臉轉了回來,一片沁冷,「你滿意了?」

  郁景庭把溫好的夜宵放在桌上,對她的埋怨沒有多大反應,也許是怕引起她更劇烈的情緒。

  「別說時間太短找不到其他匹配者了,或者就那麼巧,你媽今天早上情況緊急把你提前交過來了。」吻安扯了扯嘴角。

  「從一開始,你接近宮池鳶要了宮池奕的樣本,從你約我去走鵝卵石路,到你說周一手朮忽然改為周六,都是算好的吧?篤定了必須要他捐贈,摸准了我走過那段路心煩意亂只能先答應你,再把時間安排這麼緊迫,挑我競選的時候,我就算想做什麼解釋都無能為力。」

  吻安從床上坐起來,冷然看了他,「你們都是謀算家,我算什麼?」

  宮池奕能把幾年、幾十年的大局謀算得步步清晰,而他郁景庭淡漠儒雅,和文字打交道,把小到沒人在乎的細節、情緒都把控得精精確確。

  她呢,左左右右,都在人家棋盤上。

  「你最好別碰我,也別跟我說話。」吻安從床上下來,在郁景庭伸手之前冷聲道。

  然後拿了一旁的外套。

  保姆剛要進來,正好見她出來,緊張的皺起眉,「太太,您這……」

  「我沒事。」她抬手捏了捏酸痛的後頸,可見那人下手多狠,才道:「麻煩您去辦手續,我先走了。」

  「欸~」保姆想說什麼也沒說上,只能看著她走了。

  應該是送她來時倉促,她的包、手機都不在身邊,所以打車去了大院的閣樓。

  她的包還孤零零的躺在樓上的臥室,手機摔到了衣櫃底下,應該是被他狠狠甩開時掉的。

  走過去彎腰撿了手機,幸好沒摔壞。

  坐在客廳,她一直低眉,終於想起可以打電話的人,展北。

  「太太。」展北的聲音沒有多大變化,不溫不熱的。

  吻安抿唇,「他去哪了?」

  展北還是那句話,「我真的不清楚,三少出國的事我還是偶然得知的,他這次身邊沒帶人。」

  她皺著眉,腦子裡一遍遍的全是他對著她的冷漠、低吼。

  從來沒有這樣過,他這次真的不是跟她演戲。

  胸口疼得緊了緊眉心,「你跟了他這麼久,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但是展北沒有說謊。

  第二天一早,吻安連競選之後的事宜都顧不上,就去找了展北,他真的還在倫敦,可是宮池奕不在了。

  他身邊是真的沒帶走之前的親信和保鏢。

  「靳南呢?」她問。

  然後想起來,靳南估計在負責南島那邊的事。

  她幾乎馬不停蹄,都不找許冠,直接給沐老先生打了個電話,「我媽那兒,這兩天有人過去麼?」

  沐老還以為是她那邊有什麼大事處理不了,聽到這個問題,微蹙眉,「我早上剛去過一趟,島上就她和薛老先生。」

  所以,宮池奕沒去那兒。

  掛掉電話,她看了展北,「沒人能找到他去了哪,是麼?」

  展北微蹙眉,「如果三少不想,那就沒人找得到。」

  很顯然,他連展北都不帶,不就是為了不讓她找到麼?他一直說她心狠,可他狠起來,比誰都冷情。

  正安靜著,她的電話響了。

  吻安低眉看了會兒,接起,語調虛軟,「餵?」

  聽了會兒,她皺起眉看了一眼展北,等掛掉電話,她才仰臉,問:「他新買的別墅,為什麼回執需要我簽名?」

  展北站在那兒,眉目平穩,「業主登記的是您的名字,您不知道麼?」

  半晌,她才忽然笑起來。

  他買個新別墅,落在她名下,公司資產轉到她名下,首輔也給她了,什麼都給了,像永別是麼?

  展北開車載她去了新別墅區,已經有幾人等在那兒。

  「您就是顧小姐?」有人上前來,態度恭敬,給她遞了幾樣東西,「手續已經全部妥當了,您簽個字就好,物業管理方面有什麼問題,直接打在冊電話。」

  她看了手裡的東西,沒有立刻簽,依舊微紅的眼抬起,「誰讓你們過來的?有人聯繫過你們麼?」

  但宮池奕公事繁忙,臨走大概也不可能安頓這種事吧?

  果然,他們只說:「程序是慢了些,您見諒,早前就該下來了的,一直到現在才辦妥。」

  她知道問了也白問,低眉簽了字,東西都讓展北收了放到屋子裡,她沒進去。

  開車在街頭走著,她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找他麼?

  一定找不到。

  但她想,他總會回來的,他的一切都在這裡,那塊地政府虎視眈眈,南島問題迫在眉睫,他真的不管了?

  所以他一定不會有事,不是躲開她去某個角落等死,而是哪天會健健康康的回來。

  她是這樣安慰自己的,但一整天的心神不寧,又哪那麼容易安定下來?

  意外的是,周一,晚晚竟然從榮京飛了過來。

  那時候,內閣既定安排播報首輔的暫代人選,處處都是這個新聞,從第一次決議開始,到今天,至少在政圈,她顧吻安名噪一時。

  她去機場接晚晚,聽著新聞,應該是很振奮人心,令人喜悅的,但她只笑了笑,反而覺得淒涼、諷刺。

  *

  在機場口等了二十來分鐘,北雲晚從裡邊走出來,沒帶什麼行李,顯然行程有些趕。

  走近了給吻安一個溫和的擁抱,看了看她還紅著的眼。

  坐在車裡,北雲晚側過臉,語調比以往認真,「我聽說了。」

  吻安開著車,精神不濟,勉強笑了笑,「聽誰說什麼了?」

  北雲晚乾脆微側身坐著,看著她差強人意的臉色,「你競選上位的事我當然沒興趣打聽,我是說你和宮池奕的事。」

  末了,她挑了挑眉,「我倒是意外,居然是郁景庭給我打的電話,拜託我過來跟你待幾天,聽得出來,他很擔心你。」

  呵!她扯了唇角,故事都按照他的劇本發展了,還擔心什麼?

  在車上,北雲晚也不敢多說,車子停在一處咖啡館外,兩人找了個位置,她才略微嘆口氣。

  「吻安,不是我說,你事先沒敢跟我通氣,說那是郁景庭的事,卻竟然敢讓我誆宮池奕去做?」別的不說,郁景庭是他宮池奕的死情敵。

  這種事,說重了簡直是辱沒一個男人的尊嚴。

  讓北雲晚覺得意外的是,宮池奕居然也捐了。

  吻安攪著咖啡,不說那些他安頓的事,也不說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意謀劃了很久,只低低的道:「醫生說他骨癌,以前他也沒少利用那雙腿跟我做文章,都是假的,只有這次……」

  只有這次,他沒跟她開玩笑,也第一次這樣消失。

  北雲晚愣了。

  好一會兒,才道:「所以,他那樣得分憤怒,怒到不給你半點蹤跡太正常了。」

  吻安笑了笑,「所以我現在連自己要做什麼都不知道了。」

  北雲晚看了她,蹙眉,「至少坐好你現在的職位,我爸不是跟你一起的麼?」

  她安靜了會兒。

  對啊,她至少必須坐穩這個職位,等哪一天他回來,挺胸抬頭、完完整整的還回去,是否算彌補不說,至少她要做。

  北雲晚見她神色好了不少,道:「再說了,你把這個職位坐穩了,要真打探他去了哪,也方便很多吧?」

  吻安聽完一會兒沒說話,看著晚晚笑起來,「以前你什麼都不愛思考,難得有比我清醒的時候呢!」

  北雲晚白了她一眼,「別拐著彎罵我笨!」

  吻安笑了笑,心裡少了幾分混沌,但依舊沉甸甸的。

  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好一會兒不說話就那麼坐著也很舒心,從對面坐,改為並排坐。

  咖啡都涼了,又換了一杯。

  吻安才低低的道:「於馥兒最近和我同行有點牽扯,你最好還是別回家了,可以去看看稷哥哥,然後住我這兒,該回了就回榮京,我不想給你招麻煩。」

  北雲晚眉頭微挑,「她就算惹出什麼事,我爸媽目前也舔不下臉找我幫忙的。」

  她微扯嘴角,「於馥兒當初跟她父母鬧得再僵,畢竟是親生的受寵,她父母那種人,有舔不下的臉麼?」

  好像也是這麼回事。

  吻安接著道:「稷哥哥應該快回國接管企業了,聽說,你媽有意和東里家聯姻,所以總能找到辦法的,你就別摻和了。」

  北雲晚點頭,「聽你的!……我好好養養身子,然後直接在榮京工作。」

  「調上去了?」吻安微詫異,果然身份換了,待遇就是不一樣呢。

  兩個人繼續坐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好久,吻安才感覺少了些那種空洞洞的感覺。

  晚上她以身體不適為由,推了韋廉的電話,和晚晚去了酒吧。

  這是最後一晚,明天開始,她必須打起精神、全身心投入工作,只要可以,找機會打聽他的消息。

  「你這純粹是來折磨我的。」北雲晚看了她面前的酒,又看了自己面前的果汁,很是不平衡。

  吻安笑了笑,和她碰了一下杯子,「身體要緊!」

  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計劃什麼時候去醫院了麼?」吻安看著舞池,問晚晚。

  北雲晚皺了皺眉,「看我哥安排他,不點頭,我哪都去不了。」

  這讓吻安笑著轉過頭,「所以,以後再也不用擔心聿崢找你了,有沐寒聲擋著呢。」

  不過她話音落下,晚晚蹙著的眉緊了緊。

  吻安詫異,「聿崢已經找過你了?」

  北雲晚微嘆息,「不知道人在哪,說最近回來。」說罷看了吻安,「不然,你用北雲馥的事拖著他吧,我現在不想見他。」

  末了又擺了擺手,「還是算了,你自己的事已經夠亂的了,反正他也不能吃了我。」

  吻安沒接話,抿了酒。

  兩人不湊熱鬧,安安靜靜的吧檯待到十點左右便回去休息。

  堡樓里一應俱全,上班前交代管家照顧晚晚才出門。

  她現在的辦公室就在行政總長對面,地位不必說,但權力並非那麼回事,至少她自己清楚,韋廉還會繼續把她當工具使。

  位高權輕,她自然有體會。

  倒是給她配的秘書對她畢恭畢敬,幾乎仔細到她在辦公室落座都要幫拉椅子,也是從新秘書口中,她才了解,內閣里的人也知道宮池奕消失。

  吻安微蹙眉,「什麼意思?」

  秘書看了看門口,「您不知道麼?政府要那塊地,現在宮池奕消失了,當然更輕易了,必然加大力度加快步伐,聽說宮池奕走了,但他身邊的人沒帶走,一個個下手突破,肯定比突破他本人簡單吧?」

  突破?

  吻安一下子就想到了還在監獄裡的余歌,戴罪之神,從她那兒下手,直接給宮池奕扣帽子,政府發話收回地皮簡直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誒!您去哪?」秘書抬頭見她疾步離開。

  吻安出了內閣直接往余歌那兒走,亮明身份,直接找人,「我是顧吻安,要見余小姐,即刻。」

  那人把證件返回來,倒也恭敬的笑著,「您還不知道吧?余歌被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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