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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自私、倔狹,特別嫉妒、虛偽面又心理陰險之人,他理智地活著,對別人是很可怕的事。他率性地活著,對別人也是危害極大的事。

  第一,眼前的生活,尤其我們中國人眼前的生活,在我看來並不怎麼詩意化。第二,真和美,可作判別自然物及一切人的身外之物的標準。但二者之間加進了一個“善”字,則就主要是評說人心的標準了。依我看來,人心中缺少“善”,則人言行必虛妄,則美人,也不美矣,對人類的心史而言,無善便無美。人類諸美德,皆是“善”這株萬年大樹上的果子。第三,生活對人的教訓也往往非是你說的那樣。往往好東西並不平均分配,往往壞東西太相對地集中在某些不幸的人身上了。比如貧窮則失學,則健康沒有保障,則不能成為知識者,則就業機遇少,則承擔不起意外災禍……所以人類一直在干預生活,使人類的社會變得對更其廣大的人都有幸福可盲……

  美女有能力使自己的心靈也美。但一個心靈很美好的人,卻無法使自己的外表也變得漂亮。有句歌詞唱的好:“雖然我不美,但是我很溫柔”。古人也有句話說的好——“桃花面,蛇蠍心”。外表和內心,都統一於美,固然好。不能統一,心靈自覺向美的方面完善,也好。

  生命的含義,對絕大多數人而言,本就包含著責任。對父母,對兒女,對友情,對愛情,對工作……林林總總的責任使生命充實,有本能的活力。完全沒有責任內容的人還算生命嗎?憑什麼別人對你盡了責任,而你幻想逃避一切責任。我不認為責任是生命的苦役。但生命有時是相當脆弱的,一己的能力也往往是徽不足道的。種種的責任集於一身,心有餘而力不足,那樣的生命就太可悲了。

  我懷疑現存的有關人類起源的教科書內容。

  我確信人類的最終歸宿是地球毀滅。

  我認為科學在造福我們人類現時利益的同時,肯定也在加劇著地球的嚴重禍患。

  很久以來,我總有一個疑問——我們人類在物質生活的水平和質量方面,要求是否越來越病態,越來越背離人性,越來越走向著反面了呢?……

  外國科學家做過這樣的實驗——將螞蟻放人杯中,哪一隻往外爬,以菸頭燙哪一隻。三百次以後,皆不復爬也。而有的螞蟻,其實並不曾往外爬過,故也不曾被燙。但別的螞蟻的體傷似乎使它們明白——選擇某一方向是不可取的,不明智的。外國科學家們斷言——它們的下一代,也將不同程度地接受這種變聰明了的遺傳。這在動物學界叫作本能退化。人是何等聰明的動物!人不需要三百次之多的教訓。再愚矗的人都不需要這麼多次的教訓才能總結經驗,人只需要幾次教訓就足夠了。

  中國當代知識分子中的思想者,依然缺乏針對當代進行思想的勇氣。或者,準確地說,依然在採取這樣的方式迂迴曲折地表達思想——即求助於對歷史的澄清、分析、反思、再認識,間接地、縮頭藏尾地體現對當代的思想認識。這使當代的思想者們的思想、技巧性遠遠高於實際上的思想價值。有時甚至將普遍的人們早巳達到了的思想認識,反覆地靠技巧包裝了不厭其煩地訴諸於世。故往往將思想淹沒於技巧了。

  我認為,在一切民主國家中,不再能產生所謂政治思想家了。民主使人類的全部政治思想畫上了休止符。在目前還沒有實行民主的國家中,也不再能產生什麼政治思想家了。因為如果他拒絕之,他豈配妄稱思想家?若表示接受,那麼又將發現,許許多多的人比他更歡迎之。故他們能做的,僅僅是在沒有民主的地方傳播民主罷了。

  民主不但結晶了人類幾乎一切的政治思想成果,也解決了人類大部分的人文思想之探究。所剩的思想空間已相當有限。這也是近當代全世界都難以產生思想家的原因。科技依然在迅速發展,人類的思想卻似乎處於半休眠狀態。這並不意味著人類思想的萎縮,更不意味著傲情。恰鉻相反,而意味著一種難以再超越的成熟。

  人類在教育制度方面,似乎目前還沒想出比考試更公平的方式。考試的制度,顯然有其自身存在的弊端,但恐怕我們不得不承認,它乃弊端最少的方式。

  中國乃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家。中國曆年的初中生高中生,因而也是世界上最多的。但中國卻並不相應地是世界上大學最多的國家。這是一個殘酷的前提。此前提決定了,每百名中國兒女中,僅二三名高中生最終能進人大學校門。主要不是他們和她們的智力問題,而是現有的大學最多只能吸納百分之二三。

  中國目前出高考題之首要的、最終的目的,捅破窗紙說亮話——乃為大面積地、有效地殺傷百分之九十七八的中國兒女升學的可能性。排除許多省份的窮困地區教育質量確實普遍低下的因素,高考題所要殺傷的人數,估計仍在百分之七八十以上。殺傷率每年不能低於這個比例。倘低於這個比例,則必出現有許多學生的考分雖過了高考分數線,但全國各大學人滿為患的局面。

  這個局面是萬萬不能出現的,萬萬不允許出現的。因一旦出現,簡直無法解決。現蓋大學是來不及的。

  我們正處在這樣一個世紀末,它的顯著的特點是——許許多多種從前由許許多多人從事的傳統的工作正在消亡。而時代所派生出來的新行業其實只需要極少數人從事就迅速飽和了。這也就是說——社會並沒那麼許多工作提供給許許多多的人去干,這許許多多的懵懵不知所從所適之人,註定了首先是許許多多的高考落榜生。我認為,在中學,在高中,在“應試教育”的驅使之下,中國語文教育的教條化,似乎是尤其突出的。初中高中語文教師們的教學主觀能動性,似乎被限制到了基本沒有發揚餘地的程度。教師不得不理循“應試”模式及考分標準而教,學生不得不為“應試”和考分而教條地理解,教條地死記硬背。學生學語文的主觀能動性和興趣,往往慘遭滌盪。現象乃是——考分高的文科初高中生,未必是語文實際應用能力強的學生;面對語文可能具有天性潛質的初高中生,其潛質往往也許備受壓抑,並且難以通過語文考試得到充分的證明。

  我認為——我們人類聚集限前財富的欲望是太貪婪了。某些科學的成果,太功利主義地被當成人類現階段的搖錢樹了。科學不是預田地球還有很久很久的生命嗎?怎麼我們人類目前占有地球財富,用科學的手段超前超量“透支”地球財富的貪婪性,例好像地球會隨著我們當代人類的生命一同完結似的呢?

  我們當代人類的這一種貪婪性,似乎意味著,我們染上了一種病,那就是——多多占有,及時行樂。而科學的某些發展,似乎成了幫助我們多多占有,及時行樂的手段……

  一個時期以來,“崇高”二宇,在中國成了諱莫如深之詞,甚至成了羞於言說之句。我們的同胞在許多公開場合眉飛色舞於性,或他人隱私。倘誰口中不合時宜地道出“崇高”二字,那麼結果肯定地大遭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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