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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喝了一杯咖啡,一會兒比爾來了。我看他穿過廣場走過來。他在桌子邊坐下,叫了一杯咖啡。

  “好了,”他說,“都結束了。”

  “是啊,”我說。“你什麼時候走?”

  “不知道。我想,我們最好弄一輛汽車。你不打算回巴黎?”

  “是的,我還可以待一星期再回去。我想到聖塞瓦斯蒂安去。”

  “我想回去。”

  “邁克打算幹什麼?”

  “他要去聖讓德呂茲。”

  “我們雇輛車一起開到巴榮納再分手吧。今兒晚上你可以從那兒上火車。”

  “好。吃完飯就走。”

  “行。我去僱車。”

  我們吃完飯,結了帳。蒙托亞沒有到我們這邊來。帳單是一名侍女送來的。汽車候在外面。司機把旅行包堆在車頂上,用皮帶束好,把其餘的放在車子前座他自己的身邊,然後我們上車。車子開出廣場,穿過小巷,鑽出樹林,下了山坡,離開了潘普洛納。路程似乎不很長。邁克帶了一瓶芬達多酒。我只喝了兩三口。我們翻過幾道山樑,出了西班牙國境,駛在白色的大道上,穿過濃蔭如蓋、濕潤、蔥鬱的巴斯克地區,終於開進了巴榮納。我們把比爾的行李寄放在車站,他買好去巴黎的車票。他乘的這次列車當晚七點十分開。我們走出車站。車子停在車站正門外。

  “我們拿這車子怎麼辦?”比爾問。

  “哦,這車子真是個累贅,”邁克說。“那我們就坐它走吧。”

  “行,”比爾說。“我們上哪兒?”

  “到比亞里茨去喝一杯吧。”

  “揮金如土的好邁克,”比爾說。

  我們開進比亞里茨,在一家非常豪華的飯店門口下車。我們走進酒吧間,坐在高凳上喝威士忌蘇打。

  “這次我做東,”邁克說。

  “還是擲骰子來決定吧。”於是我們用一個很高的皮製骰子筒來擲撲克骰子,第一輪比爾贏了。邁克輸給了我,就遞給酒吧侍者一張一百法郎的鈔票。威士忌每杯十二法郎。我們又各要了一杯酒,邁克又輸了。每次他都給侍者優厚的小費。酒吧間隔壁的一個房間裡有一支很好的爵士樂隊在演奏。這是個叫人愉快的酒吧間。我們又各要了一杯酒。第一局我以四個老K取勝。比爾和邁克對擲。邁克以四個J贏得第一局。比爾贏了第二局。最後決定勝負的一局裡,邁克擲出三個老K就算數了。他把骰子筒遞給比爾。比爾卡嚓卡嚓搖著,擲出三個老K,一個A和一個0。

  “你付帳,邁克,”比爾說。“邁克,你這個賭棍。”

  “真抱歉,”邁克說。“我不行了。”

  “怎麼回事?”

  “我沒錢了,”邁克說。“我身無分文了。我只有二十法郎。給你,把這二十法郎拿去。”

  比爾的臉色有點變了。

  “我的錢剛好只夠付給了蒙托亞。還算運氣好,當時身上有這筆錢。”

  “寫張支票,我兌給你現錢,”比爾說。

  “非常感謝,可你知道,我不能開支票了。”

  “那你上哪兒去弄錢啊?”

  “呃,有一小筆款就要到了。我有兩星期的生活費該匯來。到聖讓德呂茲去住的那家旅店,我可以賒帳。”

  “你說,這車子怎麼辦呢?”比爾問我。“還繼續使嗎?”

  “怎麼都可以。看來似乎有點傻了。”

  “來吧,我們再喝它一杯,”邁克說。

  “好。這次算我的,”比爾說。“勃萊特身邊有錢嗎?”他對邁克說。

  “我想她不一定有。我付給蒙托亞的錢幾乎都是她拿出來的。”

  “她手頭竟一個子兒也沒有?”我問。

  “我想是這樣吧。她一向沒有錢。她每年能拿到五百鎊,給猶太人的利息就得付三百五。”

  “我看他們是直接扣除的吧,”比爾說。

  “不錯。實際上他們不是猶太人。我們只是這麼稱呼他們。我知道他們是蘇格蘭人。”

  “她手頭果真是一點錢也沒有?”我問。

  “我想可以說沒有。她走的時候統統都給我了。”

  “得了,”比爾說,“我們不如再喝一杯吧。”

  “這個主意太好了,”邁克說。“空談錢財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說得對,”比爾說。我們接著要了兩次酒,比爾和我擲骰子看該誰付。比爾輸了,付了錢。我們出來向車子走去。

  “你想上哪兒,邁克?”比爾問。

  “我們去兜一下。興許能提高我的信譽。在這一帶兜一下吧。”

  “很好。我想到海邊去看看。我們一直朝昂代開去吧。”

  “在海岸一帶我沒什麼賒帳的信譽可言。”

  “你不一定說得準的,”比爾說。

  我們順著濱海公路開去。綠茸茸的地頭空地,白牆紅瓦的別墅,叢叢密林,落潮的海水蔚藍蔚藍的,海水依偎在遠處海灘邊上。我們駛過聖讓德呂茲,一直朝南穿過一座座海邊的村莊。我們路過起伏不平的地區,望見它後面就是從潘普洛納來時越過的群山。大道繼續向前伸延。比爾看看表。我們該往回走了。他敲了下車窗,吩咐司機向後轉。司機把車退到路邊的草地上,調過車頭。我們後面是樹林,下面是一片草地,再過去就是大海了。

  在聖讓德呂茲,我們把車停在邁克準備下榻的旅店門前,他下了車。司機把他的手提包送進去。邁克站在車子邊。

  “再見啦,朋友們,”邁克說。“這次節日過得太好了。”

  “再見,邁克,,比爾說。

  “我們很快就能見面的,”我說。

  “別惦著錢,”邁克說。“你把車錢付了,傑克,我那份我會給你寄去的。”

  “再見,邁克。”

  “再見,朋友們。你們真夠朋友。”

  我們一一同他握手。我們在車子裡向邁克揮手。他站在大道上注視我們上路。我們趕到巴榮納,火車就要開了。一名腳夫從寄存處拿來比爾的旅行包。我一直送他到通鐵軌的矮門前。

  “再見啦,夥伴,”比爾說。

  “再見,老弟!”

  “真痛快。我玩得真痛快。”

  “你要在巴黎待著?”

  “不。十六號我就得上船。再見,夥伴!”

  “再見,老弟!”

  他進門朝火車走去。腳夫拿著旅行包在前面走。我看著火車開出站去。比爾在一個車窗口。窗子閃過去了,整列火車開走了,鐵軌上空了。我出來向汽車走去。

  “我們該付給你多少錢?”我問司機,從西班牙到巴榮納的車錢當初說好是一百五十比塞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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