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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可能是患上更年期綜合症了,最近總是疑神疑鬼亂給我扣帽子,說話也前言不搭後語的,我最近都是早早就睡了的,也沒有在半夜寫過東西,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想法,看來不是我病了,而是她病了,再這麼下去真得帶她去看看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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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想給嫣紅打個電話,她那麼失魂落魄的,也不知道現在回家了沒有。可是她的手機卻打不通,聽筒里反覆傳來空號的提示音。可能三個多月沒用電話,欠費了吧,只好打固定電話試試。

  電話接通了,是小新睡得迷迷糊糊的聲音:“哪位?”

  “麻煩問一下,嫣紅回家了嗎?”

  話筒里沉寂了一小會,小新突然極其粗暴地罵了我一句:“你有病啊!”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男人一變了心,難道連性情也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嗎?嫣紅攤上這樣一個混蛋男朋友,真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可是作為她最好的朋友,在這樣的時刻,我怎麼還能安穩地睡在床上呢?不行,我得起床出去找找她。

  可是媽媽卻把我堵在客廳里,她不讓我出門。

  媽媽告訴我說,嫣紅已經死了。她拿出三個月前的一份周刊,指著附在嫣紅的小說連載後面的一則卜告給我看。

  媽媽說,我開車送嫣紅去機場的路上,因為下雨路滑出了車禍,嫣紅當場就死了。我雖沒有外傷,卻因為腦震盪而暈迷了一天一夜。醒來後即出了院,在家休養。

  身體雖沒有傷,但關於車禍的事情我卻一點也不記得了。醫生說那是因為過度悲傷而造成的選擇性失憶現象。為了能讓我早點恢復正常,單位領導就特意安排我在家編稿,而不用出勤。

  “可是,今天晚上我才和她在咖啡館見了面啊?”我哭喊著質問媽媽。

  “今天是陰曆七月十四,也是嫣紅死後第一百天,也許她是特地向你來告別的吧。”

  我還是不信:“可是,她每個星期都會把新寫的稿子在MSN上傳給我的啊,難道這都是假的嗎?”

  媽媽也哭了:“你經常在半夜起床寫東西,我說過你好幾回了,你都不聽,還犟嘴說沒有在半夜起過床,她後邊的稿子可能都是你半夜起床寫的,你不會連這也不知道吧?”

  4

  我的MSN密碼是嫣紅的生日,嫣紅的MSN密碼是我的生日,多年來一直都沒有變過。

  打開電腦,登陸嫣紅的MSN,我查找三個月以來的所有信息,可是除了小說稿,並沒有其他任何內容。我記得我們是聊過天的,卻找不到任何聊天的文字。再查她的登陸IP位址,竟然發現和我的MSN登陸IP位址是相同的,原來,這麼久以來,用她的MSN和我對話的人竟然是我自己。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一次登陸,約我在咖啡館見面的那封信的IP位址卻是我不認識的,難道真的是嫣紅的鬼魂回來了,難道這世上竟真的有鬼?

  怪不得在咖啡館裡,服務生在我要兩杯咖啡的時候會覺得奇怪;怪不得當我把一杯咖啡推向對面的座位時,那個服務生會一臉驚愕;怪不得只接了一個電話的瞬間,嫣紅連個招呼也沒打就消失不見了……原來,除了我,並沒有人看到對面座位上的嫣紅,原來,在咖啡館裡,所有人看到的只是我一個人的自說自話。

  次日,母親陪了我去安靈苑給嫣紅送花時,我再次見到了小新。

  陪在小新身邊的是兩個女孩子,一個是我在超市見過的那個買衛生巾的女孩子,還有一個卻是已經在三個多月前的那場車禍中死了的嫣紅。

  我大驚失色,差點暈倒:“嫣,嫣紅,你不是死了嗎?”

  小新扶住我,向我解釋道:“她不是嫣紅,她是嫣紅的妹妹嫣眉。”

  等我安靜下來後,小新告訴我說,他一直覺得嫣紅的死有點蹊蹺,很像一場預謀好的謀殺案,特別是我的突然失憶更讓他覺得一切都像是我導演的一場戲,所以他一直在暗暗的監視我,希望能找到我故意製造車禍殺死嫣紅的證據。為了打消我的戒心,還故意找了四度空間咖啡館的一個女服務生假裝自己的女朋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扮親密,讓我以為他早已經忘了嫣紅,另結了新歡。MSN上約了我在咖啡館見面的那封簡訊,也是他發給我的,而在咖啡館裡和我見面的並不是嫣紅的鬼魂,而是嫣紅同胞胎的妹妹嫣眉,為了足夠逼真,他還導演了服務生只能看見我,卻看不見和我對面而坐的人的細節。

  小新說,那天是嫣紅死後的百天紀念,正好是七月十四鬼節,如果我只是假裝失憶,隱瞞殺死嫣紅的真相,那一定會大驚失色,卸下偽裝露出真面目的。

  “但是……”小新說,“我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你,終於確定你是真的失憶了,終於確定,那場車禍真的只是一場意外,你能活下來,只是幸運而已。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在自己殺死的人的鬼魂面前保持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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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紅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她跟了父親,而同胞胎的妹妹跟著母親去了異地,這件事情一直是她心底的一道傷,從不跟別人提起,只在一次生日酒會時喝多了,才對我無意中說起過。所以在那天走進咖啡館之前我就猜到,等著我的只能是她的妹妹嫣眉。

  落座之後,我即發現,對面的人果然不是嫣紅,儘管她與嫣紅的容貌一模一樣,但她的耳朵上卻有一個小小的耳洞,而真的嫣紅從來沒有打過耳洞。

  其實,我從來就沒有失憶過,我記得所有的事情。

  一年前,嫣紅從我的身邊奪走了小新,五個月前,周刊要開長篇連載專欄時,我剛剛完成的長篇小說卻因為電腦中毒不翼而飛了,而在此前的一天,嫣紅才剛剛用過我的電腦。如果說小新對我的情感的背判只是一次偶然,那麼當嫣紅用過我的電腦後,我的小說就不見了,這件事情就不能也是一個偶然就能解釋的了,因為那時她的長篇才剛剛寫了開頭的三分之一,而有能力與我競爭連載的也只有她。但是,沒有證據,即使立刻與她翻臉,我也無法挽回所有的損失。

  當她自由行的簽證下來後,在臨出發的那一刻,我在街頭捏著鼻子,冒充醫生,打公用電話給小新,說他的父親撞車進了院,將本來要去機場送別嫣紅的小新騙去了醫院,然後,自己開車送嫣紅去機場。

  在路上,當車速到達120公里的時候,我突然向嫣紅髮問:“你為什麼要刪掉我的稿子?”

  嫣紅見我突然翻臉,也就實話實說:“因為我想在你之前先發連載。”

  “那麼,你也就在我之前也先去死吧。”然後,我就把車徑直向路邊的一個電線桿撞了上去。嫣紅坐車時,從不系安全帶,正是這個小小的不良習慣要了她的命。

  車禍發生的瞬間,我也暈了過去,不過在被122事故車送往醫院的途中,我就已經清醒了,那一天一夜的暈迷,還有後來的選擇性失憶,都只是一場戲,甚至連母親也不知道,那一場車禍發生的原因僅僅只是一次預謀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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