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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兄們都想想,看看還有什麼投考慮周全的事?今夜的行動小但決定弟兄們的自由,也將決定我七七二旅未來的命運,我們做官長的不能不慎重"

  沒人言語。逃亡計劃巳商量過好多次了--打從那夜李子龍站到七七三旅隊列前進行精神訓話時就開始商量了。兩個多月中,弟兄們把衝出營區的每一個細節都反覆考慮過,今夜實無必要再多想了。

  "都沒有問題了麼?"

  依然沒人答腔,只有帳篷外的胡琴聲在響,那是望風者傳送的平安信號。

  有幾個弟兄輕聲哼著軍歌:

  北伐前線舉起我們的義旗大江南北遍布我們的足跡

  "如果都沒有疑問的話,今夜的行動就在九時左右垃圾車出營時開始。垃圾車接近營門時,趙營長要保證切斷營區所有電源,讓照明燈和探照燈都滅掉!"

  趙畢成營長向前一步:"是!"

  "以滅燈為信號,鄭團長率一。六九團二營弟兄為前導,突破門衛的防守,並占據營門崗樓,確保全營區的突圍。鄭團長,有把握麼?"

  鄭鵬飛胸脯一拍:

  "子龍太哥,你放心,兄弟有絕對把握!"李子龍不敢威心,緊皺著眉頭又問:

  "今晚的營門守衛情況你注意了沒有?好像紅頭印捕又多了兩個......"

  鄭鵬飛道:

  "不是多了兩個是多了三個,全營區的巡警西兵共計二十三人,營區門口估汁不會超過十人,{卜9十餘人在流動哨位上。"李子龍想了想:

  "流動哨位不要你管,我只要你拿下並守住營門,在全營一千餘號弟兄未撤完之前不得放棄"

  鄭鵬飛筆直立正:"是!"

  李子龍繼續說:

  "在郟團長拿下營門之後,各部弟兄要有秩序地迅速衝出營區。出營之後即行分散,在租界有親友的,去投靠親友,無親友的,也應先在租界範圍內隱蔽,不可貿然走m租界!"

  一。六九團的獨眼營長問:

  "在租界範圍內如何隱蔽?千把號人哩,租界裡的中國居民敢收容我們麼?"

  李子龍懇切地道:

  "要相信民眾,尤其要相信S市的民眾!在洋浦港最後一夜,那麼危險還有許多青年學生往我們陣地上跑,現在在租界裡,怎麼會不敢收容我們的弟兄呢?我們的仗不是為自己打的,是為S市和S市的市民打的,他們會憑良心的!"

  鄭鵬飛團長亦道:

  "對!咱們莊旅長不就被租界裡的一幫青年人掩護進租界了麼?"

  "當然,誰也不敢保證這千把號人都能走得掉,可我以為,只要能走掉一半就是我們的勝利了!走出去的人,在沒有意外的情況下,要儘快趕到後方去,向軍部駐武漢或駐重慶辦事處報到!"

  "是!"

  眾弟兄紛紛立正敬禮,仿佛已完成了此夜的暴動,重回到了自由時光中的軍旅。

  李子龍最後看了看腕子上的羅馬表,神情莊嚴地道:

  "現在是八時零五分,距行動還有一個小時,各位再去準備一下吧!我們務必......務必要保證行動的成功,務心......務必要保證重建自由的七七三獨立旅!"

  自由時刻圜弟兄們激動的情緒而提前到來了。值日裝垃圾的幾個弟兄熱情極高,一反懶洋洋的常態,不到八時四十分便把虻圾車裝了個滿滿臀釋的。駕車的工友挺高興,給弟兄們發"老炮"台香菸。接煙時,鄭鵬飛團長就覺著有點不妙,時間太早,不知趙營長準備的怎麼樣?如果垃圾車馳到大門口,照明燈和搛照燈火小卜來,就要命。遂裝作討火,走到那駕車工友面前,用汗津津的手攥著"友寧"手槍,抵住了那工友的腰眼,低喝了一聲:

  "莫動!"

  那工友倒也老實,只愣了,一下,便笑了:"老總要怎樣?"

  "想出去溜溜!"

  "那簡單,你老總藏到我車裡去!""不!弟兄們要一起走!"

  於是,一起走。

  走得很慢且繞了路。裝滿垃圾的馬車在帳篷區展覽一般緩緩馳過,"得得"的馬蹄聲和車軸發出的吱吱聲,響徹營區弟兄們望著垃圾車,都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這當兒,探照燈和照明燈依然亮著,營門口一片朦朧昏黃,探照燈的光柱直直地打在從帳篷區到營門口的道路上,像鋪下了幾條白燦燦的光橋,反倒益發映襯出營區的黑暗來。自由來臨前的營區很黑,也很靜,像一片死寂的墳場。

  馬車一點點逼近了營門,營門的景象漸漸可以看清爽。鄭鵬飛注意到,營門是虛掩的,且沒掩嚴,透過兩扇鐵門中甘的空檔,可以看見門外的鐵棘網架。鐵棘網架也未合攏,一具歪在門這邊,一具斜在門那邊。日內還有一具刪架。一個印度巡捕和一個西洋士兵正站在網架前的燈光下抽菸。

  馬車距營門只有十步開外的時候,燈一下子全滅了,鄭鵬飛和躲在馬車後的弟兄們憑藉光明時刻的記憶,迅猛而準確地撲到那兩兵和印捕站市的位置,未待他們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便把他們撲倒了。印捕沒能叫出聲,就被弟兄們捂住了嘴;英兵尖利地叫了一聲什麼,未及叫出第一聲,也被弟兄們掐住了脖子。而與此幾乎同時,一個當過馭手的弟兄跳上馬車,駕車沖翻了門內的那具鐵棘同架,沖開了虛掩著的營門。

  營區在那一瞬間驟然沸騰起來,黑暗中響起了驚天動地的腳步聲。七七三旅伴隨著那奔向自由的腳步聲復活了。哨音和吶喊陣陣響起,震撼著雷德路寧靜的夜空。

  是一個陰冷的冬夜,沒有星,也沒有月,周圍的世界一片漆黑,可鄭鵬飛卻似乎看到了弟兄們奔向自由時的激動面孔。自由太寶貴了只有失去過自由的人們,才能意識到自由的寶貴。自由意味著一片藍天,一片闊土,一片可以自由馳騁的疆場,以及許許多多可以自主地付諸行動的夢想。

  那刻兒,鄭鵬飛已獲得了自由。他已在營區大門沖開之後,不由自主地躍出了營區,站在了營區外自由的土地上。他手裡還攥著一支"友寧"手槍,槍里壓滿了子彈,如果想走,已沒有誰能阻止他了,崗樓里的西洋鬼子不能一他已逃脫了機槍的火力網;李子龍更不能,那當兒李子龍在哪裡都不知道;鄭鵬飛軍人營的屈辱生涯在那夜是可以永遠結束的。

  然而,他偏沒走,崗樓上爆響的機槍聲,喚起了他作為一個軍官的責任感。他想起,他要為仝旅官兵的安全突圍打掩護,要奪下面前的崗樓,並牢牢守住它,確保全營區的弟兄逃亡成功。

  崗樓上的機槍是在大門被撞開的時候響起的。開初好像是往天上打的,後來就不對了。鄭鵬飛分明看到探出射擊孔的火紅槍口在俯射擁到門口的人流中已有不少中彈的傷員。機槍使用的是常規子彈不是減壓子彈,看來西洋鬼子是急了眼。熱血盲往腦門卜涌鄭鵬飛開始在弟兄們紛紛擁出門的時候,往崗樓背後的偏門運動。運動到偏門旁,順手抓住了一個弟兄--那弟兄並不是一。六九團二營的,營門一衝開,二營那些負責打掩護的弟兄早逃光了。他把手中的"友寧"手槍交給那弟兄,厲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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