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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事實上,在你走上白塔神殿、面對神魔之前,他已經在你身上布下了這個咒術。所以,你無論怎樣都可以全身而退,回到無色城;所以,他戰後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衰竭,並在所有人覺察之前,離開了雲荒。 “他為什麼要離開雲荒,當時,沒有人明白。

  “其實,他不是任性的王者,不是不顧子民、不顧國家的海皇,在這個時候他忽然離開雲荒遠赴海外,必然有他的難處。我想,其中可能有一點,應該是為了……斬斷和你之間的聯繫。”

  斬斷和她之間的聯繫?他們的宿命已經相連,星辰的軌跡已經合併,生死同命,怎麼可能再斬斷?

  “你知道,星魂血誓是極其厲害的法術,一旦結下,只有斬血大法才能將其終止,而要實行這種法術,必須要回到其中一方的血緣‘緣起’之地。所以他帶著紅衣女祭回到了故國。我猜,他大約是要在自己承擔所有之後,再斬斷和你之間的聯繫,以免自己的衰竭會同時影射到你的身上,將你一起拖向死亡。白瓔,原來他愛你之深,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真嵐握著蓮台上昏迷中的妻子的手,看著她言教不停滲出的淚水,心中一痛,臉上露出心疼而絕望的表情。

  “可惜等我明白這一點的時候,海皇已經原離雲荒。而戰雲四起,我輾轉其中,因為身不由己——如今我也要去往戰場,和破軍進行最後一戰。”他輕聲嘆道,為她擦去眼角的淚水,“所以,在走之前,我必須將這件事告訴你。”

  “你一定很痛苦,白瓔。如果你不知道這一切,是不是你會過得更加寧靜?但很抱歉,白瓔,我是個自私的人,不能讓自己忍受這種折磨,所以必須要告訴你真相。

  “多麼可笑,某日我還幻想過,以為我們或許真的可以在一起……呵,知道現在,我才明白前緣有定,終究不可以勉強。

  “我現在用了‘定影’之術,將你的身體暫時維持下去——后土的力量會護住你的心脈,維繫你的生命。我讓大司命看著星盤,當屬於你們的兩顆星辰徹底分開的時候,你就脫離了危險。從此以後,你擁有了血肉之軀體,也有了新的生命。”

  雖然無法出聲,然而,餓珠滾落的淚水說明了她內心的種種激烈情緒。白瓔在極度的衰竭中昏迷著,但那個人的影子卻越發清晰地出現在了心底——藍色的長髮如風飛舞,絕美的容顏蒼白而憔悴,他站在雲霧縈繞的白塔之上,回頭看著她,深碧色的眼睛裡有著她一直無法看懂的表情。

  蘇摩……蘇摩,這麼多年來,你可曾表露過一絲一毫真正的想法?

  如今的你,究竟在何方?你究竟要做什麼?

  真嵐看著妻子蒼白的面容,嘴邊突然露出了一絲微弱的笑意:“你應該感謝他,因為他給予了你這一切。他是個隱忍的人,當年欠你多少,如今,如今都要用百倍來回報。”

  真嵐,為何你要說這樣的話?每次都是這樣,我早已作出了選擇,準備為空桑而活下去。為何,你卻要讓我一再陷入這樣的混亂中?如今的我……如今的我,到底該何去何從?

  “白瓔,我想我是一個幸福的人,可以和自己所愛的人共度百年的光陰——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愛不愛我。我只是一直在翻新,擔心自己沒有耽誤你,使你錯過了你最愛的那個人。不過還好,一切還來的及,你們一定會重逢的。”真嵐輕輕搓著白瓔的手,讓那隻冰冷而纖細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裡逐漸溫暖起來,然後,輕輕地取下了她無名指的那枚戒指,從此,你只是你自己,不必再受到皇室禮法的拘束——我還你自由。如果某日你能重新戴上這枚戒 指,那麼,我依然尊重你的選擇。”

  真嵐凝視了妻子片刻,低下頭,輕輕在她冰冷的額上印下了一個溫暖的吻:“再見,睡美人。”

  十月十三日。

  暮色初起的時候,空寂之城裡枕戈待旦的軍隊並沒有迎來預料中的猛烈進攻,諸位將領登高遠眺,發現駐守博古爾大漠的滄流鎮野軍團一夜之間忽然南撤,向著帕孟高原上的烏蘭沙海集結而去。

  “這下好了,破軍集中力量進攻銅宮,我們這邊便可多支撐一段時間了。”衛默大大送了一口氣——有大片的烏雲正在往南面移動,分明是帝都痂藍的軍隊傾巢而出,在伽樓羅金翅鳥的帶領下奔赴盜寶者的聚集地。

  “難說。盜寶者趨炎附勢,一定會將古墓里盜去的珍寶獻給雲煥的。”飛廉站在城頭,嘆道,“這仗未必打的起來,大家不可掉以輕心。” “你看,伽樓羅金翅鳥已經停下來了!”青珞驚道,“雲煥下來了!”

  “什麼?破軍真的肯和對方交換條件?”有人驚叫道,“天啊。以他那麼暴躁的脾氣,怎麼可能親自出面和卑賤的盜寶者低聲下氣地談條件?”

  諸人齊齊將目光投向了守墓多年的狼朗:“古墓里到底有什麼?”

  狼朗低下頭,古銅色的雙手緊緊交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道:“不,飛廉少將,這一戰在所難免——不管盜寶者們市斗會交出盜來的珍寶,烏蘭沙海必將血流成河!”

  飛廉悚然動容,轉頭看向這個戍邊多年的同族:“僅僅為了一個死去的人?”

  “你們不明白這座古墓對破軍的重要性。”狼朗站在空寂之城的城牆上看著南方,眼神冰冷,“那群盜寶者真是自取滅亡,居然敢偷走那樣的東西,還以為奇貨可居,他們不知道,在破軍的心裡——這座古墓是絕對的禁域,無論是誰,只要敢驚擾到那個人,都會陷入到萬劫不復之中!”

  十月十四日。

  帕孟高原上,狂風怒嘯。銅宮矗立在荒原中心,在血色的夕陽里發出鋼鐵特有的冷銳光芒。

  然而,夕照很快就被遮天蔽日而來的軍隊掩蓋了——伽樓羅巨大的雙翅遮住上空的日光時,銅宮的最深處,盜寶者們正在進行密議。

  “九叔是不是已經帶著家眷走了?”音格爾首先發問。

  “是,”他的心腹侍從恭敬地上前稟告道,“今日一早,就帶著夫人和閃閃從密道離開了。族裡其他的婦孺也已經被妥善轉移到了靠近狷之原的地方,只要這裡一出現異常,立刻可以從狷之原泛舟海外。”

  “哦,那就好,”音格爾送了口氣,“對了,那些霍圖部的人呢?”

  “他們……”侍從顯得有些由於,“稟少主,今日一早就找不到他們了——霍圖部的那些人不告而別,半夜全部撤走了。”

  音格爾微微一驚。

  幾個月前,那群由女首領帶來的霍圖遺民,手持一片白色的羽毛,前來傳達了空桑皇台子的意願。而他也袼守了自己在九嶷山帝王谷對真嵐做出的承諾,在這樣一個非常時刻貢獻了自己的力量,站到了空桑人的一邊。

  可是,如今大戰就要開始,那一隊霍圖部人居然不知所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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