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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景生絕望地準備以外力撬開他的齒關時,明霄竟奇蹟般地微微啟唇,景生狂喜地立刻將藥送入他的口中,那碧露丹為大夏內廷密不外傳的療傷補益聖藥,入口即化。轉瞬,明霄嘴邊的血腥氣就消失了,代之以清洌微甜的寒香。

  “花兒,幸虧你隨身帶著碧露丹,不然我一會兒也要給他餵一粒復生呢。”唐怡將塗滿藥膏的紗布敷在明霄的肩背上,再用繃帶固定住,此時才發現明霄浸滿鮮血的衣袍還纏在腰上,“你把阿鸞的衣袍脫了,給他換上乾淨的寢袍,要反穿。”唐怡細心地囑咐著。

  愁眉一聽就跳起身去取替換的寢袍,景生則小心翼翼地為明霄除袍,一邊隨口答道:“你們唐門的復生藥效柔和,與碧露丹和南楚的萬清丹並列當世三大療傷聖藥,那萬清丹我必然要去向武王討要,你那個復生先留下兩粒吧。”

  唐怡故作無奈地搖搖頭,努力地扯起一個淡笑,看著愁眉說道:“你聽聽你聽聽,你們爺竟這麼貪心,連我們尋常百姓的藥丸子也惦記上了,真正要去找的對頭是那武王呀。”說至此,唐怡眼底蓄積已久的淚終於嘩地流了下來,她無法想像天下有哪一個父親可以將親子虐傷成這樣!

  景生抿緊雙唇,一下子想起前世的繼父方老爺,他那時將自己綁上電擊台時也是一副大義凜然,為民除害的嘴臉,“苦臉,回航夏陽,你現在就去準備信鴿,我要向太后回稟此事。小怡,你是隨我們同去夏陽還是回大華島?”景生拿過愁眉取來的雪絹寢袍勉強給明霄反穿在身上,依然讓他趴臥著,“小怡,我……真擔心他會一直昏迷不醒!”景生的聲音已不復剛才的鎮定,時間好像一下子又倒退回海上,甚至更為遙遠,倒退回溶洞中時。

  唐怡直起身,先從錦囊中取出一個樸素至極的白瓷瓶交給景生,“喏,這個就是復生,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用,我總覺得這種救命的藥都有點毒,你吃了無妨,對阿鸞就不太好了。我還是現在就轉船去大華,然後去夏陽與你匯合,順便把你要的那些藥材和設備帶過去,也就是十來天的光景,你是一直在夏陽還是帶著阿鸞回東安?”

  景生沉吟了片刻,毅然說道:“我在夏陽等你,夏陽本就是大夏陪都,位於東安和臨州之間,進退具可,別管是南攻還是北守都是要地,我怎麼總覺得未來有點不太平呢,不如暫時秘密移政夏陽,朝廷依然守在東安,一切不變,只是我此時要南北兼守。”

  唐怡贊同地點點頭,微微蹙眉:“我好像也嗅到點怪異的味道,唐門在禹州的探子來報,說最近許信軍中頗不太平,好像和都督李普已成水火不容之勢!”

  “那邊兒我都布置好了,一有異動就能快速反應,倒是藥材是關鍵了,那個衛恆善使巫毒,我都懷疑他已在許信軍中下手了。”景生見苦臉抱著信鴿進來,便走到案前快速寫下一個便箋,“小七,你快去快回,我們在夏陽就住那個所謂周洲的宅邸。書研應該告訴過你吧?他過幾天也會到夏陽,作為我的聯絡官。”

  一聽秦書研的名字,唐怡原本肅穆的面色一下子泛起紅cháo,目光閃爍地說道:“那地方我原本就知道,還用他告知。我這就走了,阿鸞最近胃口不好,你要小心他的飲食。”說著唐怡就走向艙門,“你也不用客氣送行了,還是趕緊看護阿鸞要緊。”唐怡攔住起身相送的景生。

  “苦臉,你送小怡姑娘下船,把這鴿子也放了。”景生將綁好信筒的鴿子遞給苦臉。苦臉略退半步跟著唐怡走出艙門,就聽從廊道里傳來唐怡的輕笑聲:“你離我那麼遠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暗害我呢?”

  愁眉抬袖擦擦額頭,——暗害唐門老七?不被唐門老七暗害就啊彌陀佛了呀!

  “爺,這……這小怡姑娘原來是這麼……這麼個來歷,她剛才說早就知道咱們在夏陽的宅子,恐怕咱們清平閣查他們的宅子時,他們也在查咱們了,真是兇險。”愁眉想想就覺後怕,他至今也不明白萬歲爺何時與這小怡如此熟捻了?竟招惹上了唐門!清平閣一向為大蜀御用秘密組織,在大蜀時與唐門也是敬而遠之,彼此互不侵犯的,實際上若不是仰仗大蜀王室,清平閣的勢力恐怕不如唐門。

  景生寬慰地拍拍愁眉,“你就別擔心唐門了,小怡姑娘和我是生死之交。”

  ——呃?愁眉聽到此言更是滿頭霧水,萬歲爺何時與人有生死之交了?顧不上細想,苦臉已走入艙房,回復道:“小怡姑娘下船了,咱們這也馬上起航去夏陽。”

  愁眉看看眼下已有青暈的皇上,立刻勸道:“爺,您去歇會兒吧,我和苦臉守著殿下。”

  景生坐到榻邊,看著昏睡不醒,面色蒼青的明霄,眼中又騰起淚意,他搖搖頭,“今晚是關鍵,殿下可能會發熱,我必須守在他身邊,你們留下一人即可,替換著去休息吧。”

  就在這時,船身微晃,景生立刻伸臂擋住明霄,生怕行船搖動令他難受,但此時再留在臨州極為不妥,還是回到自己的轄域比較放心,那裡有御用藥局,藥品齊全,調用方便。

  景生簡單洗漱後,就屏退了苦臉,留下愁眉協助陪護。他小心地將明霄托抱到床榻里側,自己合衣躺在外側,既方便自己隨時下床取藥,也可防止明霄摔下床榻,景生望著愁眉在昏黃的燭光下鋪陳地鋪,眉頭倏地擰緊,“那個……那個東西你怎麼處置的?”

  愁眉雙手一抖,略抬起頭,他已聽出陛下聲音里的冷厲,那是他從未聽到過的,“苦臉把它搬到底艙中了。”愁眉知道他問的是那個刑架。

  “我們……我們大夏可有同樣的刑罰?”景生的聲音幾乎被夜間行船的嘩嘩水聲所掩蓋。

  愁眉跪在地鋪上,抬頭望向皇上,肯定地點點頭,“有這種刑罰,比起刑部牢獄中的各種刑罰,這個實在算不上什麼,一般刑人也都很有分寸,只會鞭打得看似痛苦,實則不會傷及骨肉,上藥將養一些日子就好了。除非是特別……是特別情況,意在嚴懲的,刑人便不敢手下留情。”

  ——意在嚴懲!景生的手驟然攥緊錦褥,只因阿鸞接受了他的求婚,便被親生父親意在奪命!

  “景生……景生……景生……”

  就在這時,榻上的明霄忽地驚叫起來,聲音悽厲而斷續,飽含著恐懼和盼望。

  第143章

  聽到叫聲,景生和愁眉都同時趨身向前,“爺,這是……”,愁眉爬起身把素紗燈拿近榻旁。景生湊著燈光一看,不禁面色一寒,搖盪跳躍的燈光下,明霄的面色晦暗蒼白,額上冷汗津津,唇上全無血色,唇瓣卻哆嗦著拼命翕和,急喚著:“景生……景生……景生……”

  “阿鸞,我在,阿鸞,醒醒,阿鸞——”景生急切地在他耳邊輕喚著,卻發現明霄雙眼緊闔,對自己的呼喚毫無反應,依舊茫然地哼叫著,凌亂而破碎,根本就聽不清具體的語句,與此同時他趴臥的身體忽地震顫起來,好像畏寒一般,景生暗叫不好,探手到他額上一模,果不出所料,明霄的前額一片滾燙,再摸摸他錦被中的手腳卻冰寒一片,這說明他的體溫還會繼續升高!

  “爺,殿下是發熱了嗎?”愁眉緊盯著明霄,焦急地問著。

  景生點點頭,急得眼圈兒通紅,努力地想著該如果給阿鸞退燒,腦子卻似鏽住了一般僵硬成一團。

  “爺,還是趕緊給殿下吃點退燒藥吧,船上就有現成的柴胡飲。”愁眉看著皇上悲愁的神態,知道他此時一定心焦如焚了。

  景生聽到愁眉的話,驚醒了般猛地搖頭,“柴胡飲不妥,那個純為發汗,此時殿下背上有傷,又剛上了藥,不宜太過發汗。”景生跨下床,想了想,毅然吩咐道,“去取酒精來,還是先物理退燒吧,實在不行再吃退燒藥。”景生非常清楚外傷後發熱是傷者身體的一種應激反應,只要傷口沒有感染髮炎,這種發熱不會持續太久。

  愁眉立刻取來裝酒精的大瓷瓶,旋開蓋子,景生撩起明霄的袍袖,吩咐道:“愁眉,你用乾淨棉紗浸透酒精擦拭殿下的雙臂。”

  景生自己則拿了酒精棉紗反覆擦拭著明霄的雙腿,一邊不禁皺緊了眉頭,怪不得小怡臨走時特別提到明霄胃口不好,他……他的雙腿本來就異常纖韌秀致……現在看起來甚至顯得有點細弱了。

  擦到膝窩時,景生不禁啊地驚呼起來,愁眉嚇了一跳,立刻持燈來瞧,卻也是驚得身子一抖,就見明霄的兩個膝蓋都已磨得潰破,一定是行刑時被跪綁在刑架上,因痛苦掙扎而磨破的,愁眉的淚早滑下臉頰,想起殿閣花影間青鸞殿下的玉姿美儀,再看看如今重傷昏迷的殿下,愁眉就傷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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