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華母語氣一頓,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依然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如紙的夫郎。

  “如果你這次表現的好,給我和婧兒還有宮裡的君後殿下長了臉,那麼我這個做母親的,不但會好好關照一下我們眼下正處於水生火熱中的好兒子,還會想方設法的把我們的好女兒也從那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里給調到京城裡來。”

  華母眼神輕蔑而嘲弄地看著臉上表情不由自主就浮現了些許期盼神色的華父慢條斯理道:“你知道的,以我現在的能耐,完全可以做得到!”

  聽了華母所說的話以後,額角一直有鮮血在不住蜿蜒流淌而下的華父仿佛沒有看到她那充滿著鄙夷意味的眼神一般,很是恭敬地向華母行了五體投地大禮。

  緊接著,華父還語聲誠懇字字謙卑的對華母說他已經徹底認識到了自己曾經放下的錯誤,並且發誓以後一定會痛改前非,再不給華母和他們的一雙兒女丟人,還請華母能發發慈悲,當真做到她今日對他所許諾的這一切。

  華母對於華父的這一番真誠剖白很是不置可否。

  她繞過地上的碎瓷片,很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那我等著看你以後的表現。”

  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華母離開後,華父身邊那唯一的忠僕急忙忙從袖中摸出手帕去給華父捂他額頭上的傷口,被整個人乍然瞧上去已經瞧不出半點鮮活氣的華父給阻止了。

  “別用手帕捂,我老了,像這樣的傷,不像年輕時好的那樣快了,”他用沙啞至極的聲音說:“去把我梳妝檯下面的那個檀木匣子取來,那裡面還有一管碧玉膏,那個可以讓我的傷好得快一點,還不會留疤。”

  那忠僕聞言,不由得在臉上露出幾分有些詫異的表情,“主君,您上半月還不說,要把那最後一管碧玉膏留給小少爺嗎?”

  華父下巴上的線條因為那忠僕的話而有所抽搐,他垂了垂眼帘,用一種只有他自己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幽幽淒淒地說道:“以前我確實盤算著要把那管碧玉膏留給鏈兒……畢竟……他的身上現在……只怕到處都是祛除不掉的疤痕……不過現在沒必要了……因為我已經想到了更好的辦法……讓他徹底擺脫掉眼下面臨的一切苦難……”

  華父伸手揩拭了把自己額角上的血痕,在嘴角勾起一個扭曲之極的弧度。

  “這世上,再沒有誰比我更了解你們那位好主母是一個多好面子的人了,她是絕對不會允許我頂著這樣一張破相的臉,出現在他特意邀請過來參加婚宴的賓客們面前的!因為她怕我給她和她的寶貝女兒丟人!因為她怕我給她丟人!”

  華父語聲喃喃地將最後一句話重複了一遍,才重新在臉上露出一個充滿期待的表情,繼續自語道:“鏈兒,爹親馬上就要見到你了,你放心吧……就算你再怎麼瞧不起爹親……再怎麼覺得爹親給你丟人……爹親也會想方設法的給你掙出一條活路來的!一條誰都沒有想到的活路來的!”

  華父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說著,眼睛裡散發著幾分癲狂的光。

  時間如梭,轉眼就到了華婧迎娶正君定西侯嫡長子的大好日子。

  已經有將近一年沒有出過皇宮的華承銳在今日帶著自己三歲的女兒,未來的皇太女出現在了華婧的婚禮儀式上。

  而陸拾遺因為身份太過特殊的緣故,為了避免她的出現攪合了華婧的婚禮,儘管她一再抗議堅持,華承銳還是強行把她留在了宮裡,不讓她和他們一起去華府參加這一樁對華承銳而言頗為看重的婚宴。

  胖太女還是頭一回見父君扔下撒嬌耍賴的母皇,放下他的君後之尊,以一個尋常人的姿態帶著她去外面做客,她的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新奇和有趣,在見到華婧的時候,不用華承銳開口,她就主動當著眾人的面,要多響亮就有多響亮的叫了一聲:“婧姑姑!”

  華母在一旁瞧了,心裡對長女真的是說不出的羨慕嫉妒恨。

  可是即便她心裡再怎麼的百爪撓心,也不敢硬逼著未來的皇太女叫人,因此只能強作歡顏的在給華承銳和胖太女行禮以後,擺足了一副慈母的姿態,對著華承銳噓寒問暖起來。

  華承銳雖然心裡覺得有點膩歪,但是看在今日是自己妹妹大好日子的份兒上,還是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華母拉了拉家常,然後才在華婧難掩激動之色的邀請下,走入了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火紅色的正堂。

  在華承銳與華婧這對闊別重逢的兄妹親親熱熱的在華母特意空辟出來的小花廳里說著話時,已經盼兒子盼得快肝腸寸斷的華父也終於見到了自己已經瘦成了一把骨頭的華承鏈。

  已經將近兩年沒有做盛裝打扮的華父在見到華承鏈那瘦骨嶙峋的模樣以後,眼淚幾乎是當場就從眼眶裡洶湧而出了!

  他一把將自己的兒子抱入懷中,拼命地捶打他的肩膀和背部,“你說你……你說你……若非你當日一意孤行……輕信了你母親……執意要嫁那豬狗不如的財狼……又……你又何至於會落到如今這等地步?你又何至於會落到如今這等地步?!”

  第297章 寵君上天的鳳帝(17)

  沒有吃過苦的人永遠都不會知道吃苦的滋味有多難受。

  曾經被華父和華母泡在蜜罐里養大的華承鏈也是在嫁人以後才發現, 這世間,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他曾經所以為的那樣非黑即白。

  當日,在親眼瞧見天上確實出現了兩個太陽以後,華承鏈就徹底死了那顆要繼續與華承銳對抗的心。

  因為他知道, 他這輩子都休想斗過擁有天人身份還被當朝女帝陛下迎進宮門做了君後的兄長了。

  是以,當華母告訴他, 已經為他找了一樁還算不錯的親事以後,華承鏈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在他看來,與其繼續留在這個家備受折磨,還不如以婚姻的方式,徹底告別這個已無他容身之處的地方。

  而且他的母親也說了, 只要他願意嫁到那國公府去, 那麼他父親曾經意圖謀害當朝君後的事情, 她也可以幫著他們父子倆壓下來。

  華承鏈對於自己的父親還是有一份很深厚的感情的,他不忍心眼看著自己的父親人過中年還要受刑囚甚至流放之辱, 因此, 不論華父怎樣激烈反對, 華承鏈還是義無反顧的順從著華母的安排,把自己嫁了出去。

  不過, 那時候的華承鏈雖然表面對華母的趨炎附勢很是不屑一顧,可實際上,在他的心裡,對華母到底還是留存著幾分奢望的。

  在當時的華承鏈看來, 華母就算再怎麼不待見他,也不會存心把他推到火坑裡去……

  直到他真的嫁入了國公府,嫁入了自己父親口中那個名副其實的火坑,他才心寒齒冷的發現,他的母親遠比他曾經所以為的還要心狠手辣得多……

  只可惜,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後悔藥,就算他再怎麼想要回到從前也沒有辦法了。

  備受磋磨的華承鏈再也沒了往日的目下無塵,如今他唯一渴盼著的就是能夠早日脫離國公府那個苦海,能夠與那個豬狗不如的女人和離。

  因此,在華父抱著他又哭又打的時候,他並沒有像從前那樣,板著臉和自己的父親賭氣,而是眼眶含淚的就這麼任由華父在他的身上歇斯底里的發泄著心中的不滿和惱恨。

  華承鏈知道,他的父親之所以會如此失態,也是在為他的境遇感到心疼。

  華父幾乎可以說是整個華府最了解華承鏈的人了。

  眼見著自己歷來任性驕縱的小兒子變得如此畏怯溫順的華父心頭就仿佛有一把鋒利的牛角尖刀在割一般,疼得他渾身都止不住的有些戰慄起來。

  他不再硬板著臉責打華承鏈,而是牽著華承鏈的手,把他領到了自己院落里的一張八仙桌前,又讓忠僕端來了許多華承鏈平日裡最愛吃的各色佳肴,陸續擺在了華承鏈的面前。

  華承鏈看著那些東西,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他抿了抿嘴巴,聲音頗為沙啞的說道:“這世上恐怕也只有爹親您,還記得兒子在吃食上面的偏好了。”

  “你是我生的,我不記得誰記得?”華父滿臉嗔怪的瞪了兒子一眼。

  他做這個動作只是為了調節氣氛,但□□號華承鏈看得卻仿佛被什麼東西扎了一下,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驚慌失措起來。

  華承鏈的表現讓華父臉上不由得划過一抹驚詫之色。

  他一把攥住兒子瑟瑟發抖的胳膊,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比起從前已經成熟了許多的華承鏈,拗不過自己父親的刨根問底,他臉上神情頗有幾分難堪的苦笑一聲,用只有他們父子兩才能夠聽得到的聲音,哽咽道:“兒子那妻主是個表面看著風雅,實際上動輒變色的渾人……兒子被他磋磨的……如今和那驚弓之鳥也……也沒什麼區別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