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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失憶了,劍法總歸不會忘吧?」唐柔不依不饒地握著鍋鏟,眼裡的光亮得仿佛見了獵物。

  「他中了毒,你且看在我面子上放過他這一回,行嗎?」葉修腳下一抹,身形飄忽地繞了過去,一把攬過了藍河的肩膀,笑呵呵地朝唐柔說。

  「那好吧。」唐柔失望地點點頭,隨手把鍋鏟往牆上一磕,轉身下了樓。

  藍河剛長舒一口氣,就聽葉修笑著說:「怎麼樣,我可是又救了你一命。」

  「這也算?」藍河吃了一驚。

  葉修挾起腰上的煙槍愜意地吸了一口,隨手點了點牆上留下的鍋鏟印——居然深達六寸!

  藍河不禁倒吸一口涼氣:興欣客棧的漂亮姑娘都這麼暴力的嗎?不會那個漂亮老闆娘也是這樣的吧?

  「我要求也不多,來喊聲『恩公』聽聽怎麼樣?」葉修轉臉朝旁邊吐了一口煙圈,那一瞬間藍河特別想說一句「煙太大我沒聽清」,但還是忍住了,憋了半天才聲若蚊吶地喚了一聲:「恩……恩公。」

  「你方才在樓下不是說得大大方方的嗎?怎麼現在又害羞起來了?」葉修頗覺好笑。

  藍河漲得滿臉通紅,撇開他的手,蹬蹬蹬下樓去了。他循著藥味兒找到了安文逸的房間,敲了敲門。

  「請進。」安文逸似是知道會是他,把一疊紙遞了過去,「你這毒有點複雜,按這療程抓藥,先吃個十四日,若是沒好轉就再來找我。」

  藍河道了謝,走出門外,翻開藥方瞧了瞧,前七日是挺正常的樣子,後七日的藥里好像多了不少黃連之類的東西?不過他也不懂醫,車前子也沒給解藥,那也只能信了——再說了,一個臥底不擺出點寄人籬下的樣子,要怎麼繼續任務啊?

  他把藥方揣進兜里,打算晚飯後再去抓藥,於是便下到大堂去找老闆娘。

  「藍小兄弟啊,你喊我陳姐就行。你這毒未解,還是先歇著吧。」陳果笑眯眯地說。聽聞這臉上的傷是中毒所致,她突然開始期待這人毒解了之後會是什麼樣,畢竟一個這麼文雅有禮的小青年,應該不至於有一副入不得眼的皮囊吧。

  「沒關係沒關係,我這傷在臉上,不耽誤幹活兒。」藍河誠懇地說。

  「那你就去把檐上的燈籠取下來吧。都三月初了,也該收回倉庫里了。」陳果指著客棧外邊掛著的一排紅燈籠說,「梯子在樓梯下邊的雜物室里。」

  藍河點頭應允,去雜物室里搬了梯子到門外,擺到了第一個燈籠下面。毒未清,他的功力未恢復,自然還是穩妥些比較好。於是他規規矩矩地扶著梯子爬了上去,沒想到剛踩到最後一階上,梯子的一條腿就嘎吱嘎吱響。藍河正納悶自己最近沒吃胖啊,就只聽梯子「慘烈」地「嘎吱」一聲,其中一條腿斷裂了。

  眼見著他就要摔到地面上了,檐上突然「吱溜」滑下來一個人,借著燈籠的鉤子轉了個方向,把他安全接住,穩穩地落到了地面上,雖是身穿樸素的麻布衣衫,那衣袂卻擺得仿佛天神下凡。

  又是葉修。

  這才不到十二個時辰,自己已經被他救了三回了。藍河頗有種想吐血的衝動。

  「知道該做什麼吧?」葉修壓低聲音快速地說了一句。

  藍河只猶豫了那麼一瞬間就張口答道:「多謝恩公。」

  葉修卻是哭笑不得:「不我是說這麼多人看著呢,你還不快下來。」

  藍河這才反應過來葉修一手拿著燈籠一手架著梯子,正維持著一個艱難的平衡姿勢,急忙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順手接過了燈籠。

  「怎麼回事啊?」陳果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瞥了一眼碎裂的梯子,狐疑道,「你們這就打起架來了?」

  「不是,是梯子突然斷了,葉大哥救——救了我。」藍河說著都舌頭打了結。

  喂,你可是藍溪閣五大高手之一啊!雖不是內門弟子,可也是江湖上有名號的人啊!幾次三番地出了狀況被人救,真的是太遜了!

  藍河在內心淚流滿面,想譴責自己的不爭氣,可看向悠哉的葉修時,又覺得無法生起氣來——難不成還要怪葉修救了他嗎?替他趕走熊妖,替他攔了要命的比試,替他緩了落地的衝擊,哪一樣缺了,他藍河現在恐怕就得在被窩裡躺屍了。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葉修已經和陳果研究完梯子了:「瞧這裂紋,是前幾天才搞出來的。」

  陳果於是回頭朝客棧里喊了一聲:「你們誰前幾天用過這梯子啊?」

  話音剛落,包子跑了出來,手上還抓著一條刮鱗颳了一半的魚:「是我是我!前幾天北巷那幫傢伙來找場子,他們有扁擔,我沒找到扁擔,就卸了一條梯子腿,可我後來又安上了啊。怎麼了?」

  「你瞧瞧,差點把人家小兄弟給摔壞了!」陳果沒好氣地說。

  「啊?這梯子這麼不經用啊——」包子說著又轉過來看向藍河,「我說小兄弟,你是臘月生辰吧!我看那書上說,臘月生辰的今天會遭個小霉運。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要不我把書借你?」

  藍河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沒事。」

  「我跟你說,那很準的……」

  包子還要嘮叨,被陳果推了進去。她回頭沖葉修看了一眼,又皺了皺眉:「你今天不歇息?」

  「不礙事。老闆娘您放寬心!」葉修笑嘻嘻地想抬手比劃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順手又把煙槍給拿在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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