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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起事故的發生是。衛友山做了詳細的規劃,但修建的時候有百姓出了差錯,一鑿子下去,河堤當場坍塌了一段,數人落河,淹死了一人,失蹤了兩人。這事情報了上去,沒人在意,雲夏的官員按照舊例撫恤一番,就結束了。譚念瑧倒是因此傷心了一陣,給那戶人家送了不少東西。
第二起事故則是意外。這段時日雲夏河已經開始漲水,衛友山早有準備,詳細規定了何時建造哪一段河堤,避開了危險。但他並非算無遺漏,即使做了安全措施,一個浪頭打過來,還是有一人沒來得及逃開,被捲入河中淹死了。
不等那人落葬,第三起事故發生,早已修建好的一段河堤垮塌,無人傷亡,但也讓衛友山和雲夏官府焦頭爛額。
此後,更是事故頻發,不是有人落水身亡,就是某一段河堤坍塌,像是遭了詛咒,事事不順,甚至有工人走路絆一跤,跌在石頭上頭破血流,重傷不治身亡的。雲夏當地的官員和百姓雖然也憂心,但比起衛友山和譚念瑧兩個外人來說就鎮定多了。對他們來說,這都是常事,見得多了,也就看淡了。
衛友山和譚念瑧夫妻二人卻是愈發焦躁。他們預想過工程會不順,會有人傷亡,但沒有想到會如此嚴重。如同壓在身上的稻草,一根兩根還能不在意,但每時每刻都有稻草落下,時間長了,誰都受不了。
譚念瑋就是知道這情況,才決定接他們夫妻二人去宣城拜壽,想是要藉機開導這對小夫妻,讓他們轉換一下心情。
至於修河堤的事情,他是全然不懂,也幫不上衛友山的忙。
知道了這裡有鬼魂作祟,譚念瑋既是擔心,也是放心。若不是工程出了問題,而是因為鬼怪之事,那有張清妍在就完全不用擔心了。但若還是工程上的問題,那衛友山這一次差事恐怕前途渺茫,對於譚念瑧來說也是一次打擊。他這個做兄長的,實在是不想看到這種情況。
姚婉恬在譚念瑋敘述的時候悄悄握住了他放在桌下的手,讓譚念瑋捏緊的拳頭鬆開,反握住了她的手。姚婉恬看向張清妍和姚容希,兩人各坐一邊,不像他們夫妻二人合坐在一張長凳上。姚婉恬微微蹙眉,想到離開博川時姚夫人對她的囑咐就暗自撇嘴。
這麼些年過去,姚寧灝和她都成了親,姚容希這個兄長卻只是“沒名沒分”地跟在張清妍身邊。姚夫人一開始對此樂見其成,總想著姚容希有浪子回頭的一天,要真的娶了張清妍,不管是休妻、和離,還是維持婚姻,張清妍都會是姚容希的拖累。可姚容希一直沒有“回頭”,姚寧灝和她都有孩子,姚夫人再看到姚容希站在張清妍身邊,就不免灰心喪氣。董釗失而復得,還同六弟見面,知道了家人慘死的真相,姚夫人不再妄想姚容希“回頭”,只盼著他能成家。
當時不想姚容希和張清妍成婚,現在,姚夫人主意一變,讓姚婉恬一路上督促姚容希娶張清妍。
這對姚婉恬來說並非好差事。
第四百七十八章 河堤(四)
譚念瑋和姚婉恬夫妻倆各有各的糾結,一個擔心妹妹,一個操心哥哥,可謂是同病相憐。只是譚念瑋的擔憂可以對姚婉恬訴說,姚夫人布置下來的差事,姚婉恬對譚念瑋難以啟齒,只能暗自想辦法。
張清妍聽完譚念瑋的話,說道:“得到雲夏看過了,我才能下結論。”
譚念瑋無奈點頭,又問道:“那之前大仙消滅的鬼魂是什麼來歷”
“大概是在那場洪災中溺水而死的人,屍體都化作了白骨,還殘缺不全。”張清妍指了指小河所在的方向,“就在那條河裡。”
“那裡是雲夏河的支流吧。”譚念瑋想了想,“念瑧的家信裡面還畫了雲夏河的走勢圖,我記得這裡就有它支流的一部分。”
“是不是掌柜說的消失的屍體”姚婉恬猜測道。
“很有可能。”譚念瑋嘆氣,“這裡荒僻,屍體流到這裡,也沒人發現。如果循著雲夏河的各個支流一直找,說不定還能找到很多屍體。”
姚婉恬想到那情景,不禁厭惡地皺皺眉頭。
“若真是如此,雲夏的運勢會極低,修河堤的時候意外頻出也就不奇怪了。”張清妍說道。
譚念瑋憂心忡忡,可眼下也沒有眉目。
一行人在客棧休息了。
老掌柜早睡早起,張清妍他們起來的時候他又站在了櫃檯後面,撥弄著算盤。
譚家的下人走到了櫃檯前,拿了錢袋要結算房錢。他們昨日入住的時候,因為張清妍離開驅鬼,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時日,並沒有付房錢,只等著離開的時候再付。老掌柜也沒有異議。
譚念瑋很客氣,這一路上一直在替張清妍他們三人付帳。張清妍他們毫不推辭,坦然受之。
張清妍此時也走向了櫃檯,譚念瑋當她還有問題要詢問,連忙也跟著上前。
張清妍從袖袋中抽出了一張符紙,手指在上一面劃拉一陣,一張符籙就畫好了。
譚念瑋還當是張清妍送老掌柜一張護身符防身,心中對張清妍的評價高了幾分。譚念瑤和譚念瑧還說張清妍清冷不近人情,現在看來並非如此。
誰知道張清妍畫好了符籙,就將符籙夾在兩指中間。符籙燃燒,裊裊青煙升起,沒有消散在空中,而是進入了老掌柜的鼻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