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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夫人原本是雍容華貴的世家之女,入了許家的門後就收斂了脾氣和作風,很快融入了這個武將家族,學著習慣家中沒有成年男性照看門戶的日子。

  等她好不容易懷孕生子,在獨守空閨的漫長時光中有了新的寄託,許溯突然痴傻了。

  夫君常年駐守邊疆,不在家,許夫人既要獨自面對痴傻的長子,還要承擔起長媳的職責管理中饋,原本的大家閨秀迅速蛻變成剛強冷硬的婦人。

  許溯的痴傻猶如一塊會成長的巨石,壓在了許夫人的肩頭,日積月累,壓垮了她臉上的盈盈笑容,壓出了兩道深刻的法令紋,將她的性情也壓得面目全非。

  許老夫人嘆息,軟了語氣,“即使如此,你也不該貿然行事。你先向方府下一張帖子,將此事好好同他們說說他們行個方便,總不能輕易就認定方家施展了厭術。”

  張清妍聽了,反駁道:“倒不是方家施展了厭術。”

  許老夫人面容嚴肅地問道:“既然不是如此,你又為何要窺視方家院落”末了,看張清妍稚嫩的臉龐,老夫人循循善誘道:“即使是方外之人,在塵世行走便要遵循塵世間的禮節。”

  張清妍或許有幾分本事,只是這行事作風實在是不入許老夫人的眼。念在其年幼,許老夫人也沒多苛責,反而是有幾分指點之意。

  結果張清妍不領情,有一說一,有二說二。

  “不是窺視他家院落,是要看看他家的氣運。”

  這話真是大言不慚。張清妍這般小小年紀,居然能憑肉眼看到別人的氣運京城天靈寺中都只有兩位鬍子花白、行動顫顫巍巍的老僧人有這等本事,還不是次次都能看見的。

  原本還支持張清妍的許夫人都躊躇起來,其他人的眼神更是千奇百怪,總之是不帶任何善意和贊同。

  一直靜默著的姚容希卻猛地抬眸,一雙黑眸中落入了繁星點點,亮得嚇人。

  張清妍仿若沒有感覺到眾人的異樣,繼續說道:“方府上空陰雲籠罩,我要站在高處才能看清楚那陰雲的模樣。不過,照我估計”

  張清妍轉向了方府的方向,“方家是失了至寶,從大吉大福的運勢瞬時轉變為大災大厄,形成了一個霉運的漩渦,機緣巧合,把許大少爺的魂魄給吸了過去。”

  這話說得匪夷所思,聞所未聞,卻是張家看破天道秩序後,才推敲出來的一些理論。

  命運、命運,由命定運,而命是所有魂魄投胎之前地府閻王就依照天道給定好了的。此後投胎轉世,雖然運勢流動,時好時壞,但總體而言是依照命理走的。如此,因緣線交織成大網,運勢填充其中,使世間眾生達到平衡。

  而風水法陣、至寶法器則會控制運勢流轉,或無中生有,憑空產生福運或霉運,破壞平衡。

  方家的這個至寶實在是厲害,沖天的福運霸占了整個方家,打破了平衡。若是至寶一直存在,那直到至寶力竭,方家的運勢就會走一個平緩的拋物線,像世間眾多家族一樣,起高樓、宴賓客、樓坍塌。但如今至寶是突然遺失,方家的運勢就成了一個空洞,如同泳池的排水口被人打開,周圍的運勢被捲入這個黑洞中,形成了漩渦。

  根據天道秩序,命運既定,違反這既定命運之人,自然是要受到天道懲罰的頂頭老大所做的決定都敢反抗,豈不是找死嗎方家之前靠著至寶硬生生推開了霉運,如今被捲入的運勢就全是霉運了,其後果可想而知。

  張清妍沒有詳細解說這其中的天道秩序,只有一句直白的描述,並蓋棺定論,讓人摸不著頭腦。但張清妍神色平靜淡漠,比起自信或自傲,倒是能讓人相信幾分。

  也只有“幾分”而已。

  許老夫人沉默了半晌,還是堅持道:“既然不是厭術,那就大大方方去隔壁問問。”

  許夫人反倒是猶豫了,“方家這些年並沒有發生變故,他家頂樑柱的方大老爺在京城為官多年,仕途四平八穩,不像是倒了霉運。”

  許夫人是當家大婦,世家教養長大,她的見識遠超過普通內宅夫人。前朝後宮、文臣武將的事情,她都有關注。遠離了京城的權貴圈子,關注的重點就變成了宣城的大戶人家,尤其是左鄰右舍。

  令人意外的,張清妍居然點了點頭,“是沒有倒霉運,他家得這股霉運被另一股力量止住了,正、背相抵,互相角力,陷入了僵局,整個家族的運勢都凝固了。許大少爺的魂魄也因此困在其中,不得離開。”

  所以,張清妍眼中的遮天漩渦詭異地懸在方府頂上,濃黑得像是快要滴下來得墨汁。

  要不是如此,機緣巧合下捲入的許溯魂魄也會被這股運勢的洪流給直接絞成青煙。

  張清妍這話一說,怎麼聽怎麼像是江湖騙子根據對方的說辭在胡謅呢。

  鄭墨鼻孔朝天,最大限度地表示自己的不屑,直把旁邊的徐媽媽氣得夠嗆。

  許老夫人的眼神更是淡了幾分,眉間深刻的“川”字,反而是舒展了開來。這是已經有了決斷的表情。

  許夫人關心則亂,在張清妍方才給的巨大希望面前,對她仍舊抱有期待,忙問道:“這該如何是好”

  “做法招魂,強行把許大少爺的魂魄拉出來。或者,就是讓方家的運勢再次流動起來。”張清妍思索了片刻,“夫人,令公子痴傻當日,方家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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