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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呢?」

  「氣脈紊亂會導致宅邸主人無法壽終正寢,也會發生各種不祥之事。」

  「此話當眞?」

  「信與不信,全憑忠季大人。」

  「你這些話說得簡直跟陰陽師一樣。」

  「我對陰陽道當然也有所心領神會,但不是陰陽師。」

  「那你是什麽身分?」

  「只是個貸缸人而已。」

  「貸缸人?」

  「這世間會發生不祥之事,原因並非只是龍脈紊亂而已。找出這些人以及宅邸,出借我的缸換取些微金子,正是我的謀生之道。」

  忘歡伸手咚咚敲打一旁的缸子。

  那只是一口土色的陳舊缸子。

  「你是說,那缸子可以祛除禍事?」

  「大人想試試看嗎?」

  「你不會存心矇騙我吧?」

  「絕對沒那回事。您可以試用缸子後再付金子。」

  「倘若試過,禍事依舊不減,毫無效果,我不會付任何一分錢。」

  「那當然。」

  忘歡說得自信滿滿,忠季便動心了。

  「也好,讓你試試。」

  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你打算怎麽做?」

  「那麽……」

  忘歡起身,觀賞風景般慢條斯理地跨出腳步,四處觀看庭院。

  「就在這裡。」

  忘歡駐足之處正是宅邸艮位——鬼門。

  「能不能命人挖掘此處?」忘歡道。

  「挖地?」忠季問。

  「唔,大致挖個四尺深便行。」忘歡指著腳邊地面。

  以政之為首,所有家僕開始用鋤頭等工具挖掘地面。挖至四尺深時,忘歡開口:

  「可以了。」

  忘歡說畢,親自搬來擱在庭院的缸子。他將缸子放在剛挖好的坑洞一旁。仔細一看,缸口封著紙,缸口下方的凹溝則綁著一圈繩子。

  紙封住缸口,故看不見缸內有什麽東西。

  「請給我筆墨……」

  忘歡如此說,立即有名家僕送來筆墨。

  忘歡將硯台擱在地面,開始磨墨。磨完,用手中的毛筆蘸滿墨汁,說道:

  「那麽……」

  他在封住缸口的紙上寫下文字。

  惡事當入

  禍事莫出

  之後又繼續描繪某種文字,但忠季已辨認不出。

  書畢,忘歡說:

  「將這缸子埋進洞內。」

  眾家僕把缸子埋進剛挖出的坑洞內,繼而蓋上泥土。

  待缸子不見形影,地面恢復平坦後,忘歡道:

  「這樣就好了。」

  「眞的這樣就好了嗎?」忠季問。

  「是。」忘歡笑著點頭,「不過,請您務必遵守一件事……」

  「什麽事?」

  「絕不能打開蓋子觀看缸內的東西。請大人務必遵守這點。」

  「好,我明白了。」

  「往後我將每隔一個月來此一趟。一兩年過後,大地氣脈應該可以穩定,屆時就不必如此做了。在此之前,這事都得繼續。」

  忘歡說畢即不知去向。

  自那天起,之前宅邸內頻繁發生的禍事便不再發生。

  兩天後,忠季的病也令人難以置信地痊癒。

  一切只能說是忘歡埋在艮位的那口缸子所致。

  一個月後,某日早晨,忘歡出現。

  「情況怎樣了?」

  他讓家僕挖出缸子,留下一句「我出去一下」,又背著缸子不知去向。

  將近傍晚他才回來,再度把缸子埋進洞內。

  這時,缸口上的紙已經換新,而把缸子埋回坑洞前,忘歡依舊用毛筆寫下和上回相同的文字。

  這事持續了半年左右。

  忘歡每月來一次,命家人挖出缸子,再背著缸子消失,傍晚時分回來,又將缸子埋回原處。

  如此,忠季也逐漸失去戒心。

  至今為止因禍事連連而受苦的事,想來像一場夢。

  他開始認為,家僕摔跤受傷、父親病逝、自己患病這些事,也許只是偶然重疊一起而已。

  因摔跤而受傷,或因生病而死,這不是每家都會發生的事嗎?自己家可能只是偶然同時發生而已。

  忘歡那老人是不是自某處聽聞這些風聲,為騙取金子而來一派胡言,打算設計矇騙忠季呢?每個月都一本正經地把缸子背到某處再背回來,仔細想想,是不是忘歡為了讓事情看起來煞有介事而耍的手段呢?

  忠季逐漸如此想。

  只是,更令人在意的是缸內的東西。

  缸內到底有什麽東西?

  聽下人說,缸子挖出時,重量比埋進去時要沉得許多。但缸子埋在土中時,不但天會下雨,泥土上也會凝露。是不是這些東西滲入紙內,令水積在缸內而已?

  忠季愈如此想,便愈想知道缸內到底有什麽東西。

  二

  「因此,晴明,忠季大人終於命家僕挖出那口缸子……」源博雅說。

  他坐在晴明宅邸窄廊。

  兩人正在喝酒並觀賞庭院。

  此刻是夜晚。

  窄廊上擱著一盞燃著亮光的燈台。

  時值九月——

  庭院已充滿秋意,涼風很冷。秋蟲在各處草叢中鳴叫。

  夜晚的空氣看上去似乎發出透明微光。

  晴明身著的白色狩衣映著搖來晃去的紅色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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