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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有這般不順,但白亞星已死,其苦心經營的“淨化工程”也遭遇重挫。這對羅飛等人來說無疑是一場勝利。若要論功行賞,夏夢瑤似乎是最大的功臣,所以她也成了本次聚餐時的話題核心。尤其是凌明鼎,更是頻頻向她舉杯,夏夢瑤則以茶相應,兩人歡言款款,一唱一和地頗為默契。看來經歷這一場絕境逢生的變故之後,他們的關係又愈發親近了。

  餐後的甜點是店家特色的乾酪。羅飛對這種甜食不太感興趣,略略嘗了點味道就棄在一旁。陳嘉鑫胃口倒好,三兩口就將一塊乾酪吞進肚裡。旁邊的夏夢瑤則是一副淑女風範,她用叉子將乾酪挑起,送到唇邊後用左手遮擋著輕輕咬下一塊。正待細品時,她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夏夢瑤將沒吃完的乾酪放回餐碟,又取紙巾擦擦嘴,隨後離座接聽電話。片刻她回到桌邊,帶著歉意說道:“是樂飛,他剛剛想到一個好的舞台創意,急著要和我討論呢。”

  “哦。那你快去吧。”凌明鼎立刻揮手表示支持。

  陳嘉鑫主動請纓:“我開車送你。”

  夏夢瑤微笑答謝。這時羅飛又對身旁的小劉說道:“你也一塊兒送送小夏吧。”

  小劉一愣。有必要去兩個人送嗎?他納悶地看了羅飛一眼,而羅飛則端著杯茶水不動聲色。小劉也跟對方好多年了,一轉念便明白了對方的用意。於是他站起身笑道:“好啊,吃得太飽,正好去活動活動。”

  夏夢瑤三人結伴而出,桌邊只留下羅飛和凌明鼎二人。凌明鼎知道羅飛是故意把小劉支走的,這會兒便主動問道:“你有話對我說?”

  羅飛把一件物品遞給對方:“你看看這個。”

  那是一個琥珀掛墜。凌明鼎接在手裡看了一會兒,問道:“怎麼了?”

  羅飛反問:“你怎麼不打開?”

  “打開?”凌明鼎將那掛墜來回翻轉了幾圈,“這東西能打開嗎?”

  羅飛只是看著凌明鼎,並不作聲。後者研究一番後終於找到了背座和琥珀之間的fèng隙,他把指甲插進去一扳,那塊琥珀被卸了下來。凌明鼎注意到琥珀背面的小字,輕聲念道:“我嫁的人是個gay,我的身體永遠屬於你。——嗯?什麼意思?”

  “白亞星在墜樓那天始終把這個掛墜捏在手裡。”羅飛凝目對凌明鼎說道,“我想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哦?”凌明鼎看起來有些驚訝,他重新審視著那塊琥珀,猜測道,“難道……難道這是高梅寫給白亞星的?”

  羅飛沒有正面回答,只問:“現在你知道白亞星為什麼要跳樓了?”

  “高梅要嫁的人是個同性戀?那就是說白亞星誤殺了高梅?”凌明鼎認真地分析道,“高梅在用一種形式上的婚姻給白亞星施加壓力,她並不會捨棄自己的清白之軀。”

  羅飛點點頭,用眼神勾著對方說道:“繼續說,把你的猜測全都說出來。”

  “這墜子應該是高梅臨別前送給白亞星的,她希望對方能發現琥珀背後的秘密,從而得知自己的苦心。可惜白亞星完全沒領會高梅的用意,他將對方殺害之後,只把這個掛墜作為普通的紀念物帶在身邊。直到若干年後的一天,白亞星終於看到了琥珀背面的留言,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於是便產生了要自殺贖罪的念頭。”

  羅飛又問:“你覺得白亞星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秘密的?”

  “肯定是在那本小說完稿之後。因為在小說里,主角的未婚妻面臨著被強姦的危險,她以生命為代價保住了貞操。白亞星既然寫出了這樣的情節,說明他還不知道要和高梅結婚的那個人其實是個同性戀。”

  凌明鼎的言辭聽起來頗有道理。但羅飛沉默片刻之後,卻道:“你有沒有覺得這事有點不太對勁?”

  “嗯——”凌明鼎皺了皺眉頭,“白亞星自殺的時間確實有些奇怪。那會兒正是他一帆風順的時候啊,他想死也不該選這個時機……”

  羅飛提醒對方:“要解釋的話也是有理由的。那天小夏不是答應加入他的事業嗎?白亞星可能覺得一切都安排好了,所以能安心離世。”

  “也是啊。”凌明鼎點頭道,“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吧。小夏欺騙白亞星只是為了自保,沒想到卻促成了對方自殺。”

  羅飛卻又笑了,他反問道:“你覺得白亞星這麼容易被騙?”

  凌明鼎眨眨眼睛,他貌似被對方繞暈了。

  “小夏能得到白亞星的信任,恐怕是使用了特殊的方法吧?”

  凌明鼎沉吟道:“你是說……催眠?”

  “本來是白亞星對小夏實施了催眠,但他引導失誤,小夏在中途清醒過來。這時小夏為了自保,便反過來用催眠術迷惑了白亞星——這樣的推測也很合理啊。”

  凌明鼎愣了片刻,喃喃道:“或許……或許真是這樣?白亞星對小夏毫無防備,所以小夏順勢反擊的話很容易得手。不過……她怎麼沒和我說過這事呢?”

  “真沒說過?”

  “沒有啊。”凌明鼎凝目看著羅飛,他開始感覺到對方話裡有話。

  羅飛沉默了一會兒,話鋒一轉:“你那天是幾點到的銀陵飯店?”

  “六點多一點吧。你看到我的時候,我剛到了沒多久。”

  羅飛笑了笑,說:“可是那會兒你的頭髮已經徹底幹了。”

  “你懷疑我很早就到了?”凌明鼎聳聳肩膀,解釋說,“我那天打了個計程車,車裡的暖風開得很足。我坐了有二十分鐘的車吧,那暖風足以把我的頭髮烘乾了。”

  羅飛專注地看著對方,似乎在審視些什麼。

  凌明鼎把手一攤:“你到底想說什麼?我為什麼要騙你?”

  羅飛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後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前些天我去了一趟西南,我找到了和高梅訂婚的那個人。有趣的是,這人並不是同性戀,他後來還娶了另一個女人,兩人生的兒子已經四歲了。”

  凌明鼎怔住了,他看看羅飛,再看看手中的掛墜:“那……這墜子是怎麼回事?”

  “這墜子上的字並不是高梅的留言,它是一柄鋒利的尖刀,瞄的就是白亞星的心穴!”羅飛凝起臉色說道,“一刀下去,足以致命!”

  凌明鼎終於聽懂羅飛的潛台詞了,他變了臉色:“你懷疑這是我設的局?”

  羅飛曖昧地回應道:“不管是誰吧,總之這人肯定是個催眠高手,而且他非常了解白亞星。”

  “是的。”凌明鼎無奈地笑了,“我就是最符合條件的那個人。我懂催眠,那天又剛剛讀過白亞星寫的自傳體小說。更重要的是,我和白亞星勢不兩立,有著充分的作案動機。”

  羅飛不說話,而此刻不說話就代表了默認。

  凌明鼎把身體靠在椅背上,不知在想些什麼。半晌之後他仰頭一嘆,說道:“別繞圈子了,大家明明白白地攤牌吧——你是怎麼想的?”

  對方既然這麼說了,羅飛也就坦然陳述:“那天小夏從催眠狀態中醒來,順勢反擊後將白亞星催眠。隨後她給你打了電話,你很快就到了銀陵飯店。這時你意識到,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出現了!既然白亞星已經被催眠,何不更進一步,徹底扭轉敗局?於是你利用那個掛墜,在琥珀背面刻上了一句話。接著你讓白亞星相信這句話是高梅的留言。這些步驟都是在催眠狀態下完成的,而且效果非常好,因為你精準地把握了對方的心穴。白亞星願意相信高梅對自己的忠貞,他的精神世界順應著你的引導,完成了一次對自我的欺騙。最終白亞星用自殺的方式實現了殉情和贖罪——這正是你所追求的最理想的結局。”

  聽羅飛說完之後,凌明鼎默然愣了半晌,最後他“嘿”地一笑,道:“好吧好吧,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準備怎麼樣?要逮捕我嗎?”

  “你攻陷了他的心穴,他因此而自殺,這事從法律上來說無法定罪。”羅飛搖著頭說道,“更何況我根本沒有證據,我只是推測而已。”

  “那不就得了。”凌明鼎像是鬆了一口氣,他反過來開始勸說羅飛,“白亞星死了,他的計劃也破產了,這才是最關鍵的。至於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你又何必深究呢?”

  “好吧,那這個話題到此為止。”羅飛頓了頓,又換了嚴肅的口吻說道,“但另有幾個問題,我希望你如實地回答。”

  凌明鼎點點頭:“你說吧。”

  “白亞星在自殺前指定了兩個人作為‘淨化工程’的繼承者,一個是小夏,另一個人的信息你知不知道?”

  凌明鼎仿佛從未聽說過這事,茫然反問:“還有另外一個繼承者?是不是楚維或者杜娜?”

  羅飛也相信凌明鼎確實不知。因為那人在白亞星心中地位極重,即便他被催眠了,恐怕也不會把相關的信息泄露出去。於是羅飛便轉到了第二個問題:“另外我想問的,是關於那筆巨款的下落。”

  凌明鼎咧咧嘴:“你覺得那些錢被我侵吞了?”

  “白亞星既然準備自殺,對這筆錢款肯定有所安排。而你把他催眠之後,或許能誘問出錢款的下落?”羅飛頓了一頓,又道,“白亞星死後,小夏仍然上了《神州達人秀》,現在連凱威爾的表演都邀請她了,我想這背後一定有著資本的力量。”

  “這錢確實不在我的手上。”凌明鼎鄭重地回應羅飛,“小夏的粉絲現在遍布全國各地,她能有今天的成就,箇中原因未必像你想像的那樣複雜。”

  羅飛感覺到對方的牴觸情緒,他攤攤手:“那好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凌明鼎用目光等待著。

  “你有沒有對小夏實施催眠?”

  “什麼?”凌明鼎似乎沒聽懂羅飛的話語。

  “小夏是不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她被白亞星催眠後還能及時醒來,是不是你提前給她種了心錨?”

  凌明鼎瞪大眼睛看著羅飛:“你是說我故意讓白亞星把小夏帶走?利用小夏來實施個人的復仇計劃?”

  羅飛正色回視著對方:“我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說實話吧,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理解你,哪怕你謀害了白亞星,哪怕你侵吞了那筆巨款,但你對小夏的真實態度會關係到我對你人品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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