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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總覺得有人事先對許麗實施了催眠術,然後許麗的情緒才突然間發生變化。這就是一個定勢。為什麼不可以反過來呢?或許是許麗的情緒先發生了變化,而這個變化恰好吸引了那個傢伙,隨後他才對許麗實施了催眠犯罪。”

  反過來?凌明鼎微微一怔。反過來的話有很多事情是解釋不通的啊。許麗為什麼突然間要淨身出戶?她又有什麼特質能把那個可怕的傢伙吸引過來?

  羅飛把那疊列印資料找出來,翻到其中的一頁指給凌明鼎,同時他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當時我也有同樣的困惑。但我並沒有因為這些困惑而把這條思路推翻。當我看到這個節目記錄的時候,我突然間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如果這個猜想正確,所有的困惑都會迎刃而解,一年前的事件也會變得完全合理。”

  凌明鼎順著羅飛手指處看去,卻見那裡顯示的信息是:“9月18日15時30分:現場直播——中國福利彩票雙色球當期開獎”。

  凌明鼎心中一動:“難道許麗中了當期的大獎?”

  羅飛點點頭,說道:“這是一個美妙的發現,可以解釋那起案件的全部經過。許麗中了大獎,和獎金的數額相比,她和顧大鵬的夫妻財產就顯得微不足道。所以她急切要和顧大鵬離婚,因為彩票的兌獎是有時限的。如果許麗在兌獎截止日之前尚未和顧大鵬解除婚姻關係,那顧大鵬就有可能分得一半的獎金。為了防止顧大鵬得知此事,許麗對中獎的消息守口如瓶,甚至對自己的兒子也不肯透露風聲。可她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比顧大鵬兇險十倍的傢伙卻在此刻盯上了她。”

  “原來……那傢伙是為了獎金而來。”

  “是的。”羅飛看著凌明鼎反問道,“作為一名催眠師,你可以設想一下:如果你想侵吞這筆獎金,你會對許麗做些什麼?”

  凌明鼎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會冒充彩票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員給許麗打電話,約她單獨會面。在見面時我會對她施以催眠術,找到她的心穴。在實際的案例中,許麗正陷於離婚風波,這就很容易被利用。我會向她灌輸,顧大鵬已經知道她中獎的事情,正想方設法要謀害她。她身邊的親人都有可能被顧大鵬利用,她的境地非常危險。許麗肯定會接受這種催眠,於是她對任何人都不再信任,她只相信我一個。然後我只要說服她把彩票交給我保管,那筆獎金自然就成為我的囊中之物了。”

  羅飛“嗯”了一聲:“我估計那傢伙也是用的這個套路。可他沒想到吳睿會在當中殺出一招。因為擔心自己的催眠術被吳睿破解,他不得不和吳睿展開正面交鋒。後來連你也牽涉進來了,對方便深感不可戀戰,他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對許麗和吳睿下了殺手。”

  如此前後一對應,一年前的案件果然能全盤破解。凌明鼎略略回味了一會兒,又問:“那你去華星家園是想驗證什麼?”

  “我看到這個開獎信息之後,就上網查詢了一下。結果查到那期開出了一個歷史最大獎,而且中獎的彩票站就在省城。這時我心裡已有七分把握。我記住了那個彩票站的編碼,然後想到許麗住處附近看一看。如果這家彩票站臨近華星家園,那這件事就有九成把握了。”

  凌明鼎一拍手道:“我想起來了!中午我們就是走到了一家彩票站附近,然後那個瘦高男子才出現的!”

  “嗯。那傢伙知道我再查下去,他的身份就會暴露,所以急於對我下手。”

  “可他怎麼會知道許麗中獎的事情呢?”凌明鼎提出了新的質疑,“而且那麼快。許麗頭一天中獎,他第二天就打來了電話。”

  “這個人有著極高的偵查能力。你想想,那次我派出去的三個手下被他同時催眠,他怎麼會識破我們的監控人員,並且得到相關的電話號碼?這肯定是個不一般的人物。事實也的確證明了我的擔憂。”

  “你現在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是的。按理領獎者的身份會嚴格保密,不過我找了市局的領導,最終還是查到了領獎者的信息。”

  “那傢伙……究竟是誰?”

  羅飛不需要打開手機,他已經能把那段簡短的資料背誦出來:“白亞星,男,三十九歲。曾任西南某省會城市刑警隊隊長,七年前因病離職。”

  “白亞星?”凌明鼎喃喃自語,“我不認識這個人啊……”

  “不管你認不認識,他已經找上門來。”羅飛冷笑著說道,“你知道這個對手有多可怕嗎?他有不輸於你的催眠本領,還有不輸於我的刑偵能力,更重要的是,他還掌握著一筆巨額的財富。而在這個社會,有多大的財富就意味著有多大的勢力。”

  話說到這個地步,有一個問題凌明鼎不得不問了。

  “那筆獎金到底有多少?”

  羅飛沉默了很久,最後他吐出了一個幾乎令人絕望的數字——

  “5.7億元人民幣。”

  第六章一場不可思議的催眠表演

  【01】

  回到龍州之後,羅飛第一件事便是去公安內部網站調出了白亞星的詳細資料。根據檔案記載,白亞星十九歲從警,業務能力突出,不到三十歲就成了當地的刑偵骨幹。八年前他更是孤身臥底,一舉搗毀了西南省城最大的黑惡勢力集團,因為這事他榮立了個人一等功,並被破格提拔為省會刑警隊隊長。不過僅僅一年之後,白亞星便因病離職。

  資料中沒有提到白亞星患病的具體情況,羅飛難免心生疑竇。他懷疑白亞星的離職另有隱情,而這隱情又不便公開,所以就有“因病”的藉口——這也是體制內人員任免慣用的手法之一。

  羅飛隨後把白亞星的工作照列印出來,拿給凌明鼎辨認:“這個人就是白亞星,你看看認識不?”

  照片上是個身著警服的男子,橢圓臉,膚色略黑,身高大約在一米七五左右,身材健碩,神情精幹。凌明鼎覺得似曾相識,他皺眉想了一小會兒,脫口道:“是他!”

  羅飛一振:“認識?”

  “也談不上認識,但我們確實見過一次面。那得是七八年前了……”凌明鼎盯著那張照片細細端詳,最後往桌上一拍,確定地說,“沒錯,就是他!”

  七八年前的一面,現在還能記得,那次見面必定不太一般。而從時間節點上來看,七八年前正是白亞星離職前夕,這其中是否存在著某種聯繫?羅飛期待地追問:“到底什麼情況?”

  凌明鼎道:“那年我在全國搞巡迴講座,同時也辦短期的催眠師培訓班。這個人曾經報名參加培訓,但我沒有收他。他為了這事還專門找我面談,所以我對他的印象比較深。”

  “你為什麼不收他呢?”羅飛覺得有些奇怪。開辦這種培訓班的目的就是盈利吧?只要肯交培訓費就不該被拒絕啊。

  “我收學員之前要先考核的。”凌明鼎解釋說,“當時這傢伙沒考過。”

  “哦?可他現在已經是個非常厲害的催眠師了。”羅飛言下之意,你當初是不是看走眼了?

  凌明鼎苦笑了一下,說:“我早就知道他的厲害,考核時他在行業潛力這塊的得分非常高。但我設計的考題分成兩部分,除了行業潛力之外,還有一塊是從業心理分析,當時他在這一塊的得分很低——這樣的學員我肯定不收。”

  “從業心理分析?”羅飛皺皺眉頭,聽得不是很明白。

  “其實就是一個心理測試,通過一些問答來評估被測者對催眠行業的認識。說白了,就是他為什麼想學催眠。他在這塊的得分低,說明此人的動機不純。他並不是想投入這個行業,而是帶有強烈的私慾,他想通過催眠術來達到某種個人目的,這很可能會危害他人的安全。尤其此人的行業潛力又很高,這就更加危險。所以我絕對不能收他。”

  原來如此!羅飛點頭道:“你的判斷很準。這人現在果然成了一個危險分子!”

  凌明鼎嘆氣道:“不是所有的催眠師都會像我一樣把關。這傢伙還是從別處學到了催眠術。他處處找我的麻煩,難道是記恨我當時不肯教他?”

  “這事……不至於有這麼大的怨恨吧?”

  “難說。他當年找我的時候情緒就比較激動,我看出他學藝的心情非常急迫,恨不能當場就拜師。也許他急著要使用催眠術去完成某件事情?我拒絕了他,就等於扼殺了他的欲望,他因此懷恨在心。”

  羅飛禁不住要問:“那他的欲望是什麼呢?測試中有沒有體現出來?”

  凌明鼎搖頭道:“沒有。測試只是得到一些指向性的結果。要想詳細了解他的心理,至少得做一次催眠探索。可我當時沒這個興趣。在我眼裡他就是一個具備天分但不適合學習催眠的人,僅此而已。”

  羅飛失望地聳聳肩膀。如果能掌握白亞星學習催眠術的具體動機,對於了解對手、分析案情都有著極大的幫助。可惜這個機會早已被凌明鼎錯過。隨後他轉念一想,又問:“那他後來是向誰學習的催眠術?他的老師應該很了解他吧?”

  凌明鼎咧著嘴說:“我哪知道是跟誰學的?這些年社會上的催眠培訓班多如牛毛。”

  “像他這樣高水平的催眠師,普通的培訓班能教得出來?”羅飛不甘心地追問,他覺得白亞星應該有個非常傑出的業內導師。

  “羅警官,你對這個行業還是不太了解。催眠師的水平高不高,主要是靠天分。有時候我願意把催眠比作一門藝術,而不是技術。就像寫作一樣——”凌明鼎打了個比方說,“作家的水平取決於他對生活的理解,而催眠師的水平則取決於他對人心的理解。作家依賴於老師的指導嗎?不需要的,他只要學會組詞造句即可。同理也是,催眠師只要學會基本的催眠手法,此後的行業成就全看個人。”

  “就是說我們根本無法鎖定白亞星的老師,而且這個老師很可能對白亞星也不夠了解?”

  “是的。”

  “看來還得從別的渠道去了解這個傢伙。這個工作我來做。另外我們會儘快查出這個人的行蹤。”羅飛安排好自己的工作規劃後,又特意提醒凌明鼎,“你可得小心一點。”

  對方說得鄭重,凌明鼎“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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