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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飛剛剛把墓碑入口重新推開,便聽見外面傳來一陣驚恐的叫喊聲,他連忙爬到地面上,只見李冬和金振宇遠遠退在一旁,臉色慘白,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

  “別怕,是我!羅飛。”他連忙報出了身份,同時把油燈提在手裡晃了晃。

  “羅警官?你……這是怎麼回事?”李冬按照羅飛的吩咐,叫上金振宇趕到祭堂,卻並沒有發現對方的蹤影。他正擔心會不會出什麼意外時,墓碑突然轉了起來,然後從墓穴中爬出一個黑黝黝的“怪物”,一下子嚇得他的心臟都快從喉口蹦出來了。現在發現這個“怪物”原來是羅飛,恐懼自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迷惑。

  “怎麼回事?那可得從臧軍勇患病開始說起了。”羅飛眯起眼睛,把惠通的經歷以及自己下到墓穴後的所見所得向兩人細細講了個明白。兩人全神貫注地聽著,臉上不時出現驚疑不定的表情,在某些細節發生時,李冬甚至會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羅飛,但對方鄭重的樣子又全然不似在開玩笑。

  羅飛講完之後,墓地出現了短暫的寂靜。只有風聲呼呼而過,似乎要把這恐怖的氣氛也吹得凍結起來。終於,李冬按捺不住,搖著頭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已經成為骨骼的嬰兒還會啼哭嗎?而且,島上誰都知道這亡靈冢只是一座祭祀用的空墳,裡面怎麼會出現一對母子的屍骸?”說話的過程中,他兩眼緊盯著那黑黝黝的墓穴洞口。目光中既有恐懼,更透出一種強烈的揭開謎底的欲望。

  羅飛卻把面孔轉向了金振宇,突然說道:“有些問題,恐怕就得由金村長給我們解答了。”

  金振宇正處於恍然的狀態中,聽羅飛這麼一說,他似乎毫無心理準備,臉上肌肉抽動著,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然後反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這個秘道的存在?”

  “我怎麼會知道?”金振宇調整了一下,恢復了正常的思維能力,“這個亡靈冢當初是德平一手建造的。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是他在看管,我雖然是村長,但並不過問這方面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德平搞出來的名堂?那臧軍勇怎麼會知道有秘道存在,你們之間難道沒有某種聯繫嗎?”

  “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也許是有什麼秘密。你應該問臧軍勇才對,為什麼問我?”金振宇此時看起來既不解,又無辜。

  羅飛見他一直裝糊塗,索性直來直去,正面交鋒:“好吧。那我就問你一個你肯定知道的問題。海嘯的時候,德平和尚——當時他的名字叫常建,是他從海水中救了你一命,對不對?”

  金振宇閉起眼睛長吁一口氣:“不錯,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我也不否認。”

  “那你以前為什麼從來不提起?你在隱瞞什麼?”

  “這有什麼好說的?”金振宇攤攤手,顯得有些無奈,“我受了別人的恩惠,會一直記在心裡,有機會自然報答。而不像有些人,總是掛在嘴上,那樣其實反而沒有意義。”

  “可是德平還救了蒙少暉?這也沒有意義嗎?周永貴、臧軍勇也是被德平所救,在這期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薛曉華用來威脅你們的秘密究竟是什麼?”羅飛抓住事情的要點,寸步不讓。

  “我不知道什麼秘密。是,我們都是德平救的。可德平是先救了我們幾個,然後又去救了蒙少暉,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事,只有德平清楚。蒙少暉的母親為什麼會遇難?‘鬼望坡’上的黑影,還有墓穴中的屍骸和這件事又有什麼關係?我和你一樣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金振宇一一應對,並不慌亂。

  羅飛皺起眉頭。不錯,根據孫老太的說法,德平救出蒙少暉的時候,筏子上確實沒有其他人。那麼倒是無法認定金振宇等人一定知道其間的詳情。可從目前的情況分析,臧軍勇、周永貴都與此事有關,金振宇一人獨身事外顯然是不合邏輯的。問題是,怎樣才能讓對方開口呢?

  明澤島上的一系列案件在羅飛面前似乎形成了這樣一個怪圈:他並不缺少破案的線索,可線索那頭的當事人卻總在有意隱瞞一些東西。他們給你相應的說法和解釋,你能發現其中的疑點,但又沒有確鑿的理由去推翻。而且他們在持續發生的案件中,只是潛在的受害者,即使作為警察,羅飛也無法實施強制性的措施。這些成了此案中最令他頭疼的難題。

  所有的人都在刻意保守一個多年前的秘密。在這種情況下,要想解開其中的謎團,看來也只能靠自己了。

  羅飛用灼人的目光看著金振宇,但卻沒有再繼續提什麼問題。

  他已經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最好不要指望通過詢問得到任何的收穫。

  第二十五章風波再起

  羅飛回到住處的時候,天色已微微有些發白。他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隨即上床休息。一夜的奔波折騰得他夠戧,他確實有些累了,這會影響到他的思維和分析能力。現在,他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這一覺醒來後,天色已經大亮。羅飛看看表,時間是上午十點多。他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躺在床上,閉目開始想一些東西。這是他比較喜歡的思考方式之一,可以最大限度地排除外界事物的干擾,全神貫注於相關的思維。而且,處於一種剛剛從夢境中恢復的狀態時,頭腦里可能會蹦出一些意外古怪的想法,而這些想法往往會給自己某種意外的提示。

  就象現在,也許是睡意未盡的原因。他的腦子裡有些混亂,並沒有形成什麼具有嚴密邏輯性的思路,出現的只是一幅一幅的畫面,並且天馬行空地跳躍者,來回衝撞。

  忽而,他看到了蒙少暉夢中出現的那個場景,母子分別,淚流成雨;忽而,他似乎又回到了陰森恐怖的墓穴中,久久凝視著那副屍骸;忽而,他仿佛又與付玉柱易位而處,在望遠鏡里目睹那個‘女鬼’以詭異的姿勢盤旋而上,消失在茂密的枝葉中……這時,他突然瞪大眼睛,一下子從床鋪上彈了起來,剛剛腦子中閃過的畫面瞬間有了合乎邏輯的解釋。他又呆呆地坐了有一二十分鐘,相關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是的,是的,一定是這樣!這是兩條線,跨越時空,互不干擾而又彼此聯繫。

  很多事情似乎都可以說通了,當然,更多的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的探索和驗證。

  事不宜遲,他立刻穿戴整齊,連早飯也顧不上吃,直接出門而去。

  按照昨晚探墓前的思路,今天一早,他應該首先去找甦醒過來的臧軍勇,詢問一些情況。但現在羅飛改變了主意。根據他之前的經驗,臧軍勇未必會乖乖地透露些什麼,倒不如順著自己的思路先走一走,等有了切實的論據之後在行詢問,無疑是將被動化為主動的一個好方法。而且,根據他現在的判斷,臧軍勇呆在家中,並不會出現什麼危險。

  羅飛首先找到了老胡,自從登島以來,兩個人還沒見過面。現在他有些問題需要老胡來幫助解答,因為對方作為經驗豐富的船老大,無疑是明澤島上對水最為了解的人。

  見到羅飛到來,老胡顯得非常的客氣,兩人寒暄了幾句後,羅飛把言語引向正題。

  “老胡,你也經歷過十八年前的那次海嘯吧?”

  “那當然。我的水性好啊,那樣的海嘯也沒能奈何得了我。”老胡先是自豪地說了幾句,然後臉上又浮現出一絲悲憫,“不過這明澤島可就慘羅,全家都死絕了的,也有不少呢!”

  “那你說死難者的屍體有沒有可能被沖得很高?”羅飛斟酌了一下,怕老胡吃不透他的意思,乾脆直接明了地問道,“我的意思是,那‘鬼望坡’上的黑影會不會就是掛在樹上的死難者遺體?”

  “不會的。島民都是住在山腳下的村寨里,被淹死後首先會沉入水底,等屍體泡開後才會浮上來,那時候海水已經退了,所以遇難者屍體不可能跑到那麼高的地方。”老胡的解釋和孫發超前幾天說的一樣,看來這個道理對於這些常年居住在海邊的人來說是個很基本的常識。

  羅飛點點頭,然後又提出了自己的一個設想:“如果遇難者本身就是在高處被淹死呢?那屍體在下沉的過程中是不是就有可能被樹木掛住,從而在海水退卻時留在山坡上?”

  老胡顯然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他愣了一下,然後說道:“這倒是有可能。可是海嘯發生的時候正是凌晨四五點鐘,誰會那麼早在山上呆著?而且,如果已經在山坡高處了,被淹死的可能性幾乎沒有啊。”

  羅飛若有所悟地沉思了片刻,然後開始詢問自己關心的另一個問題:“德平和尚,就是常建,聽說他在海嘯中救過一些人,你應該知道吧?”

  “聽說過。德平可是個好人啊,唉,只可惜好人不一定有好報。他給死難者守了十八年的靈,最後卻不明不白的死了,真是讓人為他不平呢。”老胡說到這件事,臉上流露出一絲惋惜和悲傷。

  “他救人用的那個筏子,你見過沒有?”

  “當然見過,就是一條木船嘛。那船小得很,只能在海岸邊飄一飄,吊吊魚、摸摸貝殼啥的。”

  “依你看,那船上能坐幾個人。”

  “兩三個差不多了吧。”

  “才兩三個?四五個人坐不了嗎?”

  “四五個人?”老胡撇撇嘴,“也不一定完全不能坐,可那就是玩命,船就是不沉,也隨時有翻倒的危險!”

  老胡的一番話正好能和羅飛的某些設想相印合。後者此時滿意地站起身,簡單的道別之後,向著下一個目的地走去。

  二十分鐘後,羅飛來到了周永貴生前經營的那個小超市,這是島上唯一一家零售各種雜貨商品的地方。因為周永貴的去世,郭桂枝這兩天都沒有過來,只有小夥計一人在店裡打點著。

  見到羅飛到來,小夥計連忙迎上前,恭恭敬敬地詢問:“羅警官,您有什麼事?還是要買點什麼?”

  羅飛廢話不說,直入主題:“我問你點事。最近幾天,德平有沒有來買過東西?”

  “來過啊,應該是四五天之前吧。”

  “都買了些什麼?”

  “就是些吃的喝的。什麼餅乾、麵包、礦泉水之類的,加起來有不少呢。”

  羅飛點點頭:“嗯——好了,你忙著吧。”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離去,難道他辛苦跑這一趟,就是要問這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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