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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存義又來到地窖里仔細查看,他走著走著,忽見地面上有一支玉蟬,是婦婦的頭飾。他拿起一聞,有一股濃濃有胭脂氣。李存義把那支玉蟬頭飾給眾人看,張三一看吃了一驚,思忖道:“洪升的小妾玉蟬翼竟然追到了這裡,這女人好狠毒!

  李存義對郭雲深道:“想是萬通鏢局的弟兄又得罪了什麼人,人家找上門尋仇來了。”郭雲深捋了捋飄動的白胡,呵呵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敢到這裡找碴兒,叫他有來無回。可是話又說回來,要是咱們的人無理侵犯了人家,咱們也要評評理,不能護短。”王薌齋道:“師父,張三爺和王先生初到保定,還未吃上咱們的大蜜桃,我回一趟家,帶上一筐好桃回來,讓他們嘗嘗鮮。”郭雲深點頭答應。李存義找來一匹白龍馬,王薌齋騎馬飛馳而去。

  當晚,張三、王金亭和郭雲深宿在萬通鏢局,張三深恐洪升的人再來搔撓,不敢熟睡。他沒有脫衣,只枕著寶刀在炕上躺著,朦朦朧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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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女子多蓮定鏢爺 郭雲深飛燕斷王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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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弦月已升上西天,張三猛聽得院內有腳步聲。他輕輕舔破窗紙,往外一望,有個人影一晃不見了。張三悄悄從後窗爬出來,上了屋頂。四外一看,只見院內一口老井後面伏著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身皎素,面容美好,身材裊娜,顯得弱不禁風的樣子,正朝張三住的房間窺望。張三所住房間相鄰的一間屋內,窗前燭影搖曳,郭雲深正坐在桌前閱讀書籍,那矮小的身影一顫一顫的。張三暗暗感動,心想:郭老英雄這麼大年齡,還孜孜不倦學習,精神可嘉,只是不知道他是剛剛睡醒讀書,還是半宿未睡而讀書。那女人可能是因為看到郭雲深未睡,因此不敢造次。這時只見那女子揚一揚,把一個銅環拋向三四丈高的空中;再拋另一個,使兩隻環遇合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兩環相套如連環式,連扔連合,九環相連在一起形成九連環。郭雲深咳嗽了一聲,緩緩走出屋。張三再瞧那女子,不知何時已走脫,老井旁空無人影。

  郭雲深抖擻精神,望著淡淡疏月,長嘯一聲,練起了形意拳。郭雲深的形意拳是典型的直隸派,它的主體是五形拳和十二形拳,莊嚴、整肅、豪快!五形拳體現了金、木、水、火、土五行說,我為劈拳、鑽拳、崩拳、炮拳、橫拳;郭雲深練的十二形拳更有特色,龍形、虎形、熊形、蛇形、鳥形、鷹形、馬形、鷂形、猴形、燕形、雞形和鼉形,維妙維肖,神韻十足。

  張三曾聽人說,明末清初的山西壯士姬際可曾在終南山訪名師,得到《武穆王拳譜》,以後傳給陝西靖遠總鎮大都督曹繼武,曹繼武傳給山西祁縣的戴龍邦,戴龍邦傳給河北的李洛能。李洛能曾在山西祁縣遇見戴龍邦的兒子戴文雄、戴文俊二人,經比試敗於二人,於是拜戴龍邦學形意拳。十年後四十七歲的李洛能返回故鄉教授形意拳,成為直隸派的開山鼻祖,人稱“神拳李”。郭雲深是直隸深州西騾莊人,他由於性格激烈,好與人比試,初投李洛能時,李洛能不喜歡他的性格,不肯教他。後來,他在李家當雜工,偷著學拳,但只學會了崩拳。李洛能得知郭雲深學拳專心,遂將全部形意拳都交給了他。郭雲深一生當中逢比武都使用進半步的崩拳,並立於不敗之地,所以人稱他“半步崩拳打遍天下”。郭雲深在深州曾因捕賊有功,受到知府獎賞,可是後來遭到報得,反而被害,坐了三年監獄。知府問他:“雲深,你的功夫荒廢了吧?”郭雲深答道:“沒有荒廢。”他說完這句話,就用虎拳擊牆,牆即應聲倒地。原來郭雲深在三年監獄中仍帶手枷堅持了練功。

  這時,只見郭雲深又開始演練燕原,身體姿勢低得幾乎著地,一氣鑽出,越過井台,井下猛地伸出一隻王母梳。郭雲深一抖身,遠飛而去,穩穩立於地面。張三細瞧,地上有兩隻梳角。原來那女子躲在井中。這時那個女子從井中一躍而出,揮動王母梳直取郭雲深。郭雲深叫:“你是何人?竟敢三更半夜來此行盜?”女子冷笑道:“難道不認得浙江‘飛蝴蝶’玉蟬翼嗎?”郭雲深笑道:“原來你是浙江巡撫洪升的小老婆,快回家抱孩子去吧。”玉蟬翼又氣又急,罵道:“你這郭老頭,練的什麼畜牲拳,吃我一梳!”說著舞動王母梳上下翻飛,朝郭雲深刺來。郭雲深不慌不忙,退了幾步,使出半步崩拳,一個進擊,玉蟬翼右臂中了一拳,踉蹌幾步。

  郭雲深正想上前,只聽一聲唿哨,一把大蒲扇突然橫在郭雲深面前,一個背駝腰彎的精瘦老頭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他兩眼通紅,臉色象棗木案板,禿頂,盤著一條灰色小辮,滿臉核桃般的皺紋,眼眶乾癟,冷冰冰,咄咄逼人,那大蒲扇上有一幅水墨畫,畫面煙波浩淼,輕舟張帆,沙雁飛回,蘆葦叢生。張三思忖:這老頭是誰,我應該助郭老先生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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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雲祥飛錢助雲深 王薌齋奔馬救金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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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郭雲深呵呵笑道:“原來是洞庭先生到了!”來人正是洪升的神機軍師洞庭先生。洞庭露出焦黑的牙齒,嘻嘻笑道:“原來老先生也是給欽差大人來保鏢的。”郭雲深不解其意,問道:“你這是甚麼意思,深更半夜你們闖入鏢局為的何事?”話音未落,旁邊的玉蟬翼手持王母梳猛地朝郭雲深後心刺來。張三大叫一聲:“郭老先生,小心背後!”只聽“噹啷”一聲,一枚銅錢飛來,不偏不倚正中玉蟬翼手中的王母梳,那王母梳一歪,刺了個空。張三手握寶刀,一招“白鶴穿林”跳了下來,橫在玉蟬翼面前。郭雲深叫道:“張三爺,你這銅錢真有功力!”張三說道:“這銅錢不是我打的。”說著,舉刀朝玉蟬翼劈來。玉蟬翼一招“偷葉藏桃”想繞到張三身後,張三變換身形,晃得玉蟬翼無法近身。玉蟬翼暗暗稱奇,從頭上摘下一枝玉簪,想找張三的空隙襲擊,但未能得手。

  張三的刀法刁鑽,這刀法喚做八卦刀,是他年輕時跟“白馬李七侯”的手人所學。李家祖傳的單刀,門路精奇,招術奧妙,與八卦門中的刀術不同。張三當年學這趟刀術時,是用自己的“六合大槍”的套路相換的。

  張三舞動寶刀愈戰愈勇,玉蟬翼手握玉簪在一旁暗暗著急,她將身一抖,手一拋,“嘩啦啦”一大把銅環拋向半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又“嘩啦啦”落了下來。

  有人在一旁高叫:“小心九連環!”張三刀一橫,護住頭部,那一個個銅環撞在刀片上,“劈劈啪啪”落了下來。這銅環都是用熟銅製成,狀似鐲子,落到地上,盤旋飛轉,張三一招“鷹擊長空”,跳過銅環,揮刀直取玉蟬翼。因為這九連環落在地上,功力不減,撞在人的身體,必定骨折,可見玉蟬翼的內功深厚。

  剛才在一旁叫嚷的是“單刀李”李存義,此時他已被驚醒,率領鏢爺們趕到。李存義揮動單刀叫道:“張三爺,我來助你!”張三說道:“不用助我,你快去助郭老先生,他已年過七旬,我一個人就能收拾這婆娘。”

  李存義聽到牆外喊殺連天,連忙跳到院外,但見郭雲深正與洞庭斗做一團。洞庭在手中的那柄大蒲扇非常厲害,上下左右翻飛,呼呼有聲,郭雲深雙拳齊摜,左右相迎,斗得難解難分。李存義頓覺扇搧子的疾風,陣陣襲人肝脾,暗暗泛冷。

  郭雲深若在年青時與洞庭比武,肯定要占上風,可是如今他年紀已大,只與洞庭打了個平手。此時郭雲深已出了一身熱汗,經洞和中那把大蒲扇一搧,全身發冷,漸漸氣力不支。幸虧房上藏著一人不時往下撥弄銅錢解圍,要不然恐怕難以維持局面。洞庭帶來的幾個侍衛在四面吶喊助威,給洞庭增加了幾分膽氣。

  李存義見此情形,立即揮刀沖了上去。卻說李存義原名存毅,原字肅堂,後改名存義,字忠元。他為人厚道,輕財好義,自幼愛好武術,學過各派拳法。他的師父是深州的形意拳大師劉奇蘭,他也跟郭雲深學過形意拳。光緒甲午年,李存義曾在劉坤上帳下教士兵練武,討賊屢建奇功,不久行將升職,但他辭退。他與在北京開源順鏢局的“大刀”王五、“眼鏡程”程延華、張三等人過往甚密,成為摯友。李存義常年以保鏢為業,護衛商隊運行,一旦遭到強盜襲擊,他即持單刀乾淨利索地擊退,所以江湖人稱“單刀李”。不久,強盜們只要知道是李存義在跟從商隊護衛,就不再襲擊。以後李存義參加義和團奮勇抗擊八國聯軍,天津廊坊激戰,“單刀李”大名遠揚,他曾揮動一把單刀連續殺了十七名法兵。八國聯軍入侵北京後,他在北京堅持抗戰,受傷後在張三的掩護下逃脫重圍,不久前又在這保定府辦了萬通鏢局。

  李存義揮刀直取洞庭,洞庭不慌不忙,用扇架住李存義的單刀,“嘎吱”一聲,李存義的單刀擊在扇上,可是那扇子並未破損。李存義心想:他這把扇子肯定是鐵扇,扇骨可能是鋼絲所制,不會是一般的大蒲葉扇。

  郭雲深是仗義之人,他不願兩人斗一人,覺得面子上不好看,於是退下來,在一旁觀看。洞庭帶來的侍衛中有幾個不怕死的,以為郭雲深敗下陣來,想撿個便宜,一齊揮動手中兵器沖了上來。郭雲深使出蛇形拳,一忽兒“白蛇吐信”,一忽兒“青蛇貫日”,不到一袋煙的功夫,打死了四個侍衛,剩下的侍衛見勢不妙,一鬨而散。

  萬通鏢局內,張三與玉蟬翼斗得正酣,經三使出“進步鴛鴦連環腿”和“翻掌鐵襠功”,漸漸占了上風。這時張三所住的房間忽然亮了燭,張三一看,暗暗叫苦,心想:這欽差大人好不糊塗,外面賊人蜂擁而來,殺的就是你,你怎麼倒把蠟燭點起來亮相呢。

  漸漸窗前現出一個人影,出現一個年輕婦人,不時地在眉頭上抹針。忽然,她手一抬,在窗戶上刺了一下,“嘶”的一聲,玉蟬翼的白裙扯下半尺長的一個白布條。玉蟬翼大驚,張三也覺得奇怪。那婦人又一抬手,玉蟬翼的白裙又扯下一個白布條。玉蟬翼又羞又怒,叫道:“賊賤婦,有本事快出來,為何躲在暗處弄手腳?”

  屋內那婦人不聲不響,只管一心一意地在眉頭上抹針。

  張三一招翻身跺子腳,朝玉蟬翼踢來,玉蟬翼心神不定,心思又分在屋裡,沒提防臀部挨了一腳,疼痛難忍。忽聽玉蟬翼一聲輕喚:“解先生來得正好。”一股風襲來,張三回頭一瞧,北京王金亭府中見過的那位白衣少年翩翩而至。白衣少年也不說話,兩隻手靈活多變,朝張三撲來。張三舞動寶刀來戰白衣少年。玉蟬翼趁機躲開,徑奔屋內,去尋王金亭。但聽屋裡一陣廝打之聲,蠟燭撲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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