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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蒂安然無恙。她掙扎著爬起來,直奔她母親的方向。現在,斯普若太太正像一個石像似的站在那兒。

  然後,她終於崩潰了。她把手槍扔掉,蹲到地上,將白蒂緊緊抱過去。

  她叫道:

  “她沒事——她沒事——啊,白蒂——白蒂!”然後,她又低聲地,很害怕地問:

  “我——把——那女人——打——死了?”

  秋蓬堅定地說:

  “不要想它了,還是照顧白蒂罷,還是照顧白蒂罷。”

  斯普若太太把孩子抱得更緊,一面直哭。

  秋蓬走過去和他們站在一起。

  海達克低聲說:

  “他媽的,真是奇蹟,要我就開不出那麼一槍。我也不相信那女人以前玩過槍。這是奇蹟,奇蹟!”

  秋蓬說:

  “感謝主!只有分毫之差!”於是,她往下面望望要墜下海去的距離,不禁打了一個寒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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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一

  幾天以後,“布侖肯太太”和“麥多斯先生”才能在一起交換交換意見。

  這當中的一段日子夠忙的。那個死去的女人經過鑑定,叫凡達·波朗斯卡,是一個波蘭的難民。她是在戰事爆發以後不久就來到英國的。她的身世,大家都不大清楚,不過,她似乎經常收到來源不明的款子。由此可以想到,她可能是敵方的間諜。

  “那麼,照例又是此路不通了。”唐密悲觀地說。

  秋蓬點點頭。

  “是的。他們兩頭都封閉了,你說是不是?沒有文件,沒有痕跡,誰也不知道她和什麼人來往。”

  “該死,他們實在太有本領了。”

  同時,他又加了一句:

  “秋蓬,你知道,我覺著情形似乎不大妙。”

  秋蓬也有同感。近來的消息實在不能令人安心。

  法國軍隊在退卻,是否會挽回大勢,似乎是很難斷定的,如今,居民正由敦克爾克撤退。巴黎的陷落,顯然只是幾天的事了。大家發現要抵抗德國龐大的機械化部隊,英國的裝備和物資都是不足以應付的。因此,一般的情緒都很沮喪。

  唐密說:“這是因為我們平常糊塗和遲緩的關係嗎?還是背後有什麼陰謀?”

  “我想,其中必有陰謀,但是,他們不能證明。”

  “是的,我們的敵人太聰明了,他們怎麼能證明呢。”

  “我們情報部目前正在到處搜尋陰謀分子。”

  “是的,我們所搜捕的都是外表上可以看出的人物。但是,我以為還沒有搜查到幕後的智囊團。我們必須找到這些幕後人物、組織和思慮周詳的計劃。我們有一種慢騰騰的習慣,大家往往小心眼兒,鬧意見,同時,對於敵人計劃的目標,發現得太慢,他們的計劃就是利用我們這種弱點。”

  秋蓬說:“這就是我們到這兒來的目的。不過,還沒有獲得什麼結果。”

  “我們並沒有什麼成績。”唐密提醒她。

  “有的。我們注意到卡爾·德尼摩和凡達·波朗斯卡,都是小卒。”

  “你以為他們是一起工作的嗎?”

  “我想一定是的。”秋蓬思索一下說。“你要記得,我看見他們在一起談話的。”

  “那麼,綁架白蒂的事,一定是卡爾·德尼摩在幕後指揮的。”

  “我想大概是的。”

  “可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秋蓬說,“我一直不斷在想的,就是這個,可是,總想不通是什麼道理。”

  “為什麼單單綁架這孩子?斯普若夫婦究竟是什麼人?他們沒有錢,所以,不會是為了要贖金。他們夫婦都不擔任政府的工作。”

  “唐密,這個我知道,這簡直令人想不通。”

  “斯普若太太本人有什麼想法?”

  “那個女人本身毫無頭腦,”秋蓬不屑地說。“她根本不用腦筋,她只說,那正是可惡的德國人會幹的事。”

  “笨蛋!”唐密說。“德國人的本領是很大的。他們要是派一個間諜綁架一個娃娃的話,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你知道,我有一種感覺,”秋蓬說。“斯普若太太只要用用腦筋,是能夠想出一個原因來的。她那兒一定有什麼東西——也許是有什麼資料,無意中落到她手中的資料。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要聲張,等候指示。”這是斯普若太太臥房地上找到那張字條的話。現在唐密又說了一遍。“該死!這裡面是有文章的。”

  “當然是有文章的。一定會有文章的。我只能想到這一種解釋:也許是斯普若太太,或者是她的先生,受別人之託,保存一件東西。這個人托他們保管,也許是因為他們夫婦倆是極普通的人。誰也不會懷疑‘那東西’是在他們那兒。”

  “這是一種可能的想法。”

  “我知道——但是,這種想法,說起來似乎像一個間諜故事。不曉得怎麼樣,總覺得不像是真的事。”

  “你有沒有勸斯普若太太稍稍動動腦筋?”

  “我對她說過,但是,她對這個實在並不關心。她所關心的只是把白蒂找回來,同時,因為打死了一個人,害得她歇斯底里發作。”

  “女人真是好笑,”唐密思索著說。“就拿這個女人來說罷,她那天出去找孩子的時候,好像是一個復仇女神。只要是把白蒂找回來,就是有一聯隊人,她也會滿不在乎地打死他們。但是,後來,她那一槍擊中那個女人的要害以後,她崩潰了,並且對於這件事,突然大發神經了。”

  秋蓬說:“驗屍官認為她是無罪的。”

  “當然啦。啊,要是我,我就不敢那麼冒險開槍。”

  秋蓬說:“也許她也不敢。她要是多了解一點,也不敢冒險。她能開那麼一槍完全是不知道那一槍多難打。”

  唐密點點頭:

  “這情形很像聖經故事,”他說。“大衛和歌利亞(David and Goliath)。”(非利士巨人歌利亞曾在陣前向以色列人罵陣,以色列人都望風而逃。獨青年大衛敢挺身而出,掏出一塊石子,用機弦甩去,打中非利士巨人的額。見聖經舊約,撒母耳記上,第十七章,第二十三節至五十四節。——譯者注)

  “哦!”秋蓬說。

  “太太,什麼呀?”

  “我也不太知道。你提到那個故事的時候,我忽然靈機一動,但是,現在又忘記了。”

  “多謝幫忙!”唐密說。

  “不要刻薄。這一類的事有時候是會有的。”

  “你所指是冒險開弓的紳士嗎?對不對?”

  “不是的。是——哦,等一等,我想,我剛才想到的,是與所羅門王有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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