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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這不是把七千五百六十八萬元讓你白白拿走了嗎?我在銀行里也算工作多年了,象你這種女職員我還是頭一次遇到,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你是什麼時候變得這祥厚顏無恥的呀!”

  “副行長先生,我從三年以前就開始啦。這次也算是改邪歸正吧。”

  元子朝著副行長那神經質般的面孔,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副行長仿佛當頭挨了一棒似地兩眼冒金星。

  元子當時說的從三年以前開始,是別有一番意思的。那時候她在銀行里工作,感到非常寂寞,成年累月坐在辦公室里,四周被堅固的白牆圍得嚴嚴實實,頗有坐牢受監的感覺。眼下她對村井所說的從那時候的三年以前開始,就是要擺脫這個囚牢一般銀行辦公室的計劃。她似乎看透了,在銀行里工作,只有男人有飛黃騰達的機會。女職員,只有漂亮的有機會在窗口上遇到彼此相愛的顧客,談戀愛,結婚離開銀行,然後再來年輕的女職員接替她們的工作,過一段時間,新來的年輕女職員又沿著前人走過的路談戀愛走了,再來一批新的接替她們,如此不斷循環往復。只有元子自己直到三十多歲還剩在銀行里,男職員見了她,嘴裡雖然不說什麼,可是投向她的眼神卻仿佛在說:“怎麼還不趕快離開銀行。”她自己也在暗暗盤算:“我就是走,也不能白白離開銀行。”就這樣她一直盤算了三年。

  自那次茶館談判以後,過了半年,藤岡行長和村井副行長就被調遷了工作,說是降了職。顯然這是囡為元子私吞了銀行資金,他們二人負有責任。元子對他們的遭遇,並不感到可憐。

  後來,有關二位行長的消息,元子偶爾也聽到一些,是原來的同事們告訴她的。她在東林銀行千葉支行工作的時候,曾經有個女職員叫柳瀨純子,和她一同在窗口辦理存款業務。元子離開銀行四年以後,在赤坂見附地下鐵的站台上偶然遇見了純子。純子比元子小十歲,她在銀行里只工作了二年就結婚辭職了。她本來長有一副漂亮的臉龐,但那次遇見她,卻明顯消瘦了,腮頰凹陷,而且增添了一些細小的皺紋。那次,純子告訴元子說:

  “支行行長藤岡調遷到新單位後死了,村井副行長一年以前被調到九州的大分縣中津支行任副行長,但是很快就退職了,據說現在在東京的不動產公司里工作。”

  柳瀨純子因為丈夫遇到了交通事故,元子對她的處境感到可憐。但是,元子對她原來的上司的遭遇卻一點也不同情。相反,她認為一切都在順利發展。元子還想到,就是楢林醫院院長那裡的情況也不例外,關於楢林院長為了偷稅而匿名存款的一覽表,她從護士長中岡市子那裡得到手,並全部記在筆記本上,這是她的“第二黑皮筆記本。”(先生您的存款約有三億二千五百萬元,分別以假名戶頭和無記名方式存放在二十多家銀行的支行里。)

  在湯島的愛情旅館裡,元子充分利用環境的優勢,抓住了楢林的弱點,時值楢林慾火正旺,撲過來而被推開,所以他受了雙重的打擊。

  筆記本上不僅僅有總額數,錢的全部出處、名義都有詳細記載——朝陽銀行大井支行以“谷政次郎”的假名,存款二千五百二十萬元。目黑支行無記名存款一千八百萬元。東林銀行千葉支行以“蒲原英一”的名義存款二千三百萬元。青砥支行以“下田茂三”的假名存款一千六百萬元。湘南互濟銀行橫浜總行無記名存款二千萬元。正中相互銀行飯田橋支行以“伴一郎”的假名存款一千二百萬元。光風信用金庫御徒町支行無記名存款一千二百萬元……

  (夠了,我答應你的要求,給你五千萬元。)

  楢林咬著喉嚨似地發出了呻吟聲,面對如此具體的事例,他休想矇混過關。

  (你可真是毒辣的女人。)

  把老頭子搞到這步田地,院長流出澳喪的眼淚。

  至今,元子被村井稱謂過:“厚臉皮的女人”,被楢林稱謂過“毒辣的女人”,然而她自己毫不以為然。她認為這是自己心理的一個自然的飛躍,就象相貌、肉體不變而年齡要不斷增加一樣,只是一個自然的過程,內心的本質沒變,興致也和二十一、二歲的時候一樣。

  此後的事情照舊很順利。

  島崎澄江在咖爾乃的突然出現,為她帶來了福運。她因此而掌握了座落在赤坂的“梅村飯莊近期歇業、地皮轉讓給橋田常雄”的情報。身為醫大預備學校經營者的橋田,討得了“梅村”女主人情夫江口大輔參議院議員的歡心,借仗江口大輔在文教界的威望,成功地走後門把自己學校的學生送進醫科大學。當然他要從家長的大量捐款里拿出一部份,交送醫大方面的關係戶,同時,他更不會忘記往自己腰包里裝。“醫大升學預備學校”那豪華的校舍,豈不是很好的佐證?

  作過江口大輔秘書的安島富夫,帶她到了大輔的叔父江口虎雄處,不但了解到橋田所得到的後門入學交易費,還得到了記載橋田收入後門入學金的詳細情況的記錄本,元子整個複印了一份歸為己有,這就是她的“第三黑皮筆記本”。

  江口虎雄在醫大升學預備學校里的時候,僅僅是名義上的校長,沒有實權。但是,由於他對橋田的所作所為忍無可忍,就悄悄寫下了這份記錄,可信程度極高。根據這份記錄,又委託興信所調查了學生家長們存款的銀行。能夠拿出這樣一筆巨款為子女作交易的醫生肯定也有,象今早報上報導的大阪中田醫院院長的那種偷稅行為嫌疑。

  元子利用江口虎雄筆記本上的內容和興信所的調查報吿為武器,降服了傲慢的橋田常雄,迫使他同意在一個月以後,把梅村店那一百九十六點四二平方米的地皮轉讓給她,並當即簽署了字據。

  根據這字據,橋田必須如期執行。因為元子說過,如果過了約定期限,或者執行的態度不堅決,她就要直接通過新聞手段,把江口虎雄的筆記內容公布出去。橋田實際上已經變成元子的俘虜了,他不敢以恐嚇罪來告發元子,因為這樣作,就等於宣告預備學校的崩潰和自己的破滅,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是不值得的。

  梅村店的地皮時價是一億六千八百萬元。

  目前,元子手裡只有五千萬元的資金。她本來從東林銀行千葉支行得到了七千五百萬元,又向楢林院長擭取了五千萬元,因為開設咖爾乃店花掉了大部分,剰下的只有五千萬元了。如果把咖爾乃賣出去的話,由於物價上漲,再加想買的人多,最便宜也能賣二千萬元,加上她手裡現有的五千萬元,就是七千萬元了,再把梅村店的地皮價值一億六千八百萬元加上,合計就有了二億三千八百萬元。再計算得詳細一些,還有一千萬元,那就是她替島崎澄江向橋田要的一千五百萬元中,按事先講好的,只給澄江五百萬元,餘下一千萬元歸她所有。

  一切都在按預想發展著,所謂一帆風順,大概也就是這種情況吧。

  三天以前,元子在獸醫牧野的介紹下,會見了永島洋酒店的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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