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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城好象把亞希子的驚訝表情看做是單純的反應。

  “森村清一好象也是那家的常客嘛!”亞希子控制住了驚訝。

  “政治家很引人注目,一般不大在銀座閒逛。可那傢伙好象被正美迷住了。”新城嘴邊浮著微笑。

  “為什麼說森村是危險人物呢?”亞希子提出了在“異國之家”忍著未問的問題。

  “他呀,是日本軍國主義的亡靈。據說戰爭結束時是陸軍士官學校的學生,是民友黨內的超鷹派,主張修改憲法的急先鋒。那樣的人如果操縱著民友黨,日本肯定要回到戰前那種黑暗時代去。”

  “在國家機密法問題上,也經常看到他的名字呢!”

  “他是推進國家機密法的元兇。他作為國防調查會的副會長,正為制定該法竭盡全力。國家機密法已經擬定了三次方案,前兩次把保密的對象限定在防衛秘密上,泄密懲罰也不超過判刑15年,可第三次方案卻把保密範圍一下擴大到了外交秘密,最高懲罰可以判處死刑。這一方案的炮製者就是森村。對此,在黨內也有批評他過激的,但他認為賣國賊判死刑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一直在推進這一方案。”

  “哦!太可怕了。”

  “那傢伙,是可怕呀!《朝日新聞》在社論中寫道:‘這一法案含有從根本上蹂躪憲法的內容’。可森村對憲法前言中所闡述的道理毫不在乎地公開宣稱:‘儘管在憲法的前言裡寫進了不可思議的詞句,不過,那種文章無關緊要。’正因為他是這麼一種人,所以才熱衷於制定蹂躪憲法精神的國家機密法的。”

  在聽新城說這番話的時候,亞希子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影子,當她想看清楚它的輪廓時,車子已經開到了新城的家。

  (二)

  兩天後,《東都日報》刊載了令人震驚的消息。

  ——自衛隊的間諜事件是騙局嗎?

  據說被竊的軍事機密的價值等於零。真相究竟是怎樣的?本報特別採訪組在調查海軍參謀部前防衛部長東條義治泄漏國家機密事件時,單獨採訪了躲藏在東京都內某處的空澤省吾,獲得了成功。記者就事件的真相作了詳細的詢問。

  以下為採訪時的一問一答:

  本報記者:想具體了解一下目前所泄漏的國家機密的內容。

  空澤:扼要地說,那是為了把蘇聯太平洋艦隊的核動力潛艇封鎖在海參崴的反潛警戒網。

  記者:請詳細談談其內容。

  空澤:從青森縣艫作崎有一條海底電纜伸向日本海,敷設該電纜是從1971年開始的,花了兩年時間。內芯直徑為10厘米的20公里的電纜裝在布雷艦“能代”號上,從橫須賀出發,最初以為是國際電話公司的海底電纜。可是,當得知從青森縣的龍飛崎和北海道最南端的白神崎也向同一方向敷設了同樣的電纜時,就知道這可能不是電話線。三條電纜都朝著蘇聯的海參崴方向。

  社會黨就這件事在國會上提出了質詢。可政府否認說不知道有這種事,結果真相一直不明、原來這電纜是監視蘇聯潛艇的聲納,其頂端伸向了海參崴。敷設的目的在監視以核動力潛艇為主的所有蘇聯艦艇的動向。電纜的頂端安裝有監視器(反潛聲納),得到的情報由美軍優先處理。當需要日本自衛隊合作時,經美方選擇後才把日本所需的部分情報交給日方。

  記者:為什麼要釆取這種形式呢?

  空澤:想是考慮到萬一被發覺了,擔心敷設以蘇聯為主要假想敵的聲納電纜會遭到在野黨的反對和刺激國民的感情,但真相不明。當時,自衛隊最高領導和美軍之間交換了密約,全部情況只有海軍參謀長、參謀部防衛部長、“能代”號艦長三人知道。

  記者:既然是美軍優先使用的聲納裝置,是不是由美軍來經管呢?

  空澤:主要由美軍掌握主動權,日本的大電機公司的技術人員從維修方面予以協助。據說日本廣播協會的部分工作人員也參與合作。

  記者:為什麼這在戰略上沒有價值呢?

  空澤:進入海參崴必須經過的彼得大帝灣的海水很淺,如果在海底大陸架上敷設聲納探測網,很快就會被發現。而且日本布雷艦不可能接近蘇聯太平洋艦隊基地海參崴,那裡海流很急,其他妨礙敷設聲納的因素很多。後來,電纜還沒有敷設到彼得大帝灣,就成了斷尾巴的蜻蜓。而且聲納敷設在深海里也毫無意義。到頭來這種電纜成了無用的“廢物”。

  記者:這種無用的廢物為什麼還要花工夫去竊取呢?

  空澤:在證實成了無用的廢物這一點上還是有意義的。

  記者:為什麼說這是個騙局呢?

  空澤:這個嘛,請去問東條,因為他明知是無用的廢物,卻又要提供給我。

  記者: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東條實際上是反間諜人員,為了欺騙你和你背後的領導機關,才讓你拿到這假情報的呢?

  空澤:嗯,也許是這樣吧!

  記者:你是為誰搜集日本的防衛機密呢?

  空澤:我不能說,請想像一下吧!

  記者:傳說你是某大企業集團的秘密情報工作人員,這是否屬實?如果屬實,那個企業集團怎麼稱呼呢?

  空澤:無可奉告。

  記者:據我們的調查,已推測出那是大的武器製造商集團。你把日本的防衛機密送給了外國,這樣,你就成了雙料間諜。在這方面,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空澤:無可奉告(口氣很硬)。

  記者:儘管你裝作日本大的武器產業的秘密職員,實際上你是某外國的秘密情報工作人員,不是嗎?

  空澤:無可奉告。

  至此採訪因空澤不肯回答問題而告終止。記者要求採訪當事者東條,可是,他被保釋後沒有回家,現住處不明。

  此外,本報收到了有識之士的如下批評:曾經聽說從日本向海參崴敷設了海底電纜,這從空澤的話里得到了證實。可是,這麼重大的戰略計劃不經國會認可,只憑自衛隊幹部和美軍之間的秘密協商就付諸實施,難以令人置信。正如空澤所說的,即使拿到的是無價值的情報,但只要敷設軍事海底電纜確有其事,那就說明這是自衛隊脫離了文官控制(原註:指目前日本自衛隊的最髙統師權掌握在文職官員手中)的一件大事。

  在談論被竊的軍事機密的價值之前,對這一點應該徹底加以追究。

  亞希子面對著《東都日報》的報導陷入了沉思。這篇報導也許是記者前原寫的。

  以往處理間諜事件時,在起訴和仲裁過程中,從未把情報被竊的事實在國民面前公布過,即使是判決,“國家機密”也被禁閉在很厚的保密壁壘之中。在這點上,美國的做法是,秘密的最終裁決權不屬於政府,而是委託給法院,當依據保密法予以起訴時,只要公訴的一方不公布秘密就算敗訴。日本與美國的做法有著天壤之別。

  然而,在這次起訴中,秘密的內容卻被具體地公布出來,這種事例與其說是少有,不如說是頭一回。在亞希子腦子裡浮動的那個幽靈的影子,其輪廓越來越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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