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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煩人。我說過不是我丈夫的遺物還硬要我看,真不像話。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塊表不是我丈夫的遺物,請您拿回去。”她說完這些,就把內線電話掛了。

  “喂,餵。”松家對著毫無反應的內線電話徒然地叫著。松家白跑了一趟。但是,田卷光子的回答更堅定了松家對她的懷疑。

  很明顯,她對警察是敬而遠之。即使她本人不記得有這塊表,有警察拿著刻有她亡夫名字的東西來拜訪,身為妻子也應該是很感興趣。而她卻堅決拒認,而且在松家來訪時,連門都不開。這可真是名符其實的閉門羹。

  “看來田卷光子是出於某種原因對警察敬而遠之”。

  松家對這個女人越來越感興趣。這樣也可能會使案件調查的方向偏離。總之,光子只是不肯認領刻有他亡夫名字的懷表。也許她只不過是嫌跟警察打交道太麻煩吧。

  也許是刑警的本性妨礙了他直接的觀察。如果說不是直接的,這個田卷光子的回答就不應該屬於直接的。

  松家在田卷家吃了閉門羹,但他覺得那扇緊閉的鐵門是未亡人在田卷敬造死後才安上的。

  4

  今天是6月29日,光子登的GG上說要在今天為亡夫敬造舉辦周年祭。松家根據GG上登的舉辦法事的地點,出發前往川崎市多摩區的廣福寺。他想在周年祭的法事上堵住光子,讓她認領金表。這樣做既不會吃閉門羹,也不會假稱不在。他乘小田急線在丘遊園站下車後,朝著橫亘在鐵路線南面的平緩的丘陵走去。

  這一帶是在萬葉時代就已是人們所喜愛的“多摩橫山”。沿著多摩川,一直到野猿嶺,南北相連。平緩的山岡重重疊疊。在山脊上長著茂盛的紅松,在山谷里,混生著杉樹、日本扁柏、柞樹、小橡子和青岡櫟等樹種。在雜樹林中長著的野花和野草,隨著季節的變化開了又謝,謝了又開。

  在綿綿的梅雨後好不容易露出一絲晴空。吸足了水分的綠色在充滿夏季色彩的空間裡顯得益發嬌嫩。萬葉時代歌頌的多摩橫山也漸漸被都市化的浪潮波及,只有這一帶還在苟延殘喘。

  為田卷家做法事的廣福寺座落在丘遊園站南七八百米的斗形山北面的半山腰。山頂是稻毛氏的城址。實際上這座山只是個小山丘。廣福寺是稻毛氏的菩提寺。

  從車站沿著種滿老櫻花樹的參拜道慢慢地往上走。陽光已經開始帶有夏天的味道。越往上走視野越開闊。隔著小田急線經過的山谷,低矮的山岡像波浪一樣綿延起伏。

  在墨綠色的雜樹林中住宅鱗次櫛比,從山谷一直延伸到山岡頂上。人們用推土機以驚人的速度把這片萬葉時代的名山弄得四分五裂,使雜樹林變成枯燥無味的階梯,毫無規劃地隨意建設住宅。

  俗話說農業是基礎,但映入松家眼帘的卻是隨意建設住宅的景象。都市化的浪潮已經把山岡淹沒了。

  在廣福寺的大殿上,田卷家的周年祭已經開始了。田卷家的親戚、朋友等等都集中在大殿上。住持誦經的聲音傳了出來。松家為了躲避強烈的日照,站在樹蔭下等著。誦經的聲音就像催眠曲一樣讓人發困。

  松家為了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保持清醒,在寺的周圍來回走動。松家知道這座寺里有平安末期修的木製佛像,被縣裡指定為重要的文化遺產。

  觀音堂的背面是五輪塔,裡面葬有曾在南多摩一帶叱吒風雲的稻毛重成。寺里有很多老櫻花樹,開花的季節,整個寺都淹沒在櫻花的海洋中,當地人也把這座寺稱作“櫻花寺”。

  松家估計誦經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就沿著參拜道向斗形山的山頂走去。說是山,其實海拔高度只有84米。山頂是一塊四方形的平地,山名就是由此而來。

  山上的所謂城址,只有一個稻毛重成的紀念碑。向四周望去,像波浪一樣高低起伏的丘陵一直向丹澤和箱根的山脈綿延開去,連成一體。

  站在山頂上,松家再次切實感受到了都市化浪潮的驚人速度。多摩橫山已經被住宅群侵蝕得看不出本來的面目了,本應是這裡的主人的綠色,也已被擠得快要滅絕了。

  從山谷延伸到山腰的住宅群讓人感到是一種邪惡的力量。沐浴在陽光下的重重綠色洋溢著旺盛的生命力,而夾在綠色之間的住宅群則孕育著都市的烏煙瘴氣,就像會帶來不幸與災難的使者一樣。

  松家在山頂的平地上轉了一圈兒,就順著原路返回了。回到廣福寺裡面時,身穿孝服的人群正從大殿走出來。誦經終於結束了。

  在這群穿著孝服的人群最後,走出來一個二十多歲、身穿黑色縐紗孝服的女人。在眾多上年紀的男女當中,這個女人有著一種尤為引人注目的妖艷。她整個人都裹在孝服里,但與生俱來的美色洋溢在她的舉手投足之間。黑色的孝服更襯托出了她那白皙的膚色。

  雖然那張艷麗的臉面努力做出追悼死者的表情,但越是這樣,就越顯示出和那個場面極不相稱的妖艷。恐怕脫掉孝服穿上盛裝更適合她。

  松家的目光被這個女人吸引住了。正在這時,住持從這個女人背後叫住了她。松家只聽見住持叫了一聲夫人,後面的對話沒有聽見。大概是談些事務性的問題。

  松家從住持的稱呼上弄淸了這個女人的身份。松家聽說死者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所以想當然地認為他的未亡人也是一個和他歲數差不多的老太婆。前幾天去拜訪時,從內線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沒法判斷出年齡。但是看到本人以後,才知道這個女人如此年輕,說她是死者的孫女都毫不誇張。

  不僅僅是年輕,松家覺得她的姿色都是經過職業訓練的。他們是出於什麼原因而結合的呢?對於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來說,這是一個多麼不相稱的妻子呀。這個妻子肯定不是原配。

  只有她一人和參加周年祭的人群格格不入,看來她還沒有被死者的親友所接受。雖然形式上她是喪主,但在遺屬看來她只是個外人,真是可悲。

  松家正在對光子做著種種猜測,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他一下。回過頭一看,一個人正在對著他笑,松家認得他。

  “居然在這兒碰上刑警先生您。”從背後拍松家的男人說道。這是在調查秋本被殺案時被調查過的上田成吉。

  “是上田先生呀,您怎麼在這兒?”松家反問道。

  “我是來參加朋友的周年祭。按寺里的慣例一會兒還有聚餐。我還有事要辦,所以先告辭了。”

  “您說您的朋友,是田卷敬造先生嗎?”

  “您也認識田卷敬造先生?”

  “有點兒私人關係。”松家避開了上田的問話,不過說有私人關係倒是真的。

  “田卷是我父親的朋友。今天是他的周年祭。我是代父親來參加的。”

  “聽說根據死者的遺囑免去了正式的葬禮。”

  “似乎本來連周年祭也想省掉的。但田卷家畢竟是多摩地區的世家,不管死者有什麼遺囑,周年祭都是不能免的。”

  “他的夫人可真夠年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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