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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橫渡警官,板刷髮型,眼眶裡大半是眼白,體形骨瘦如柴,個頭只有十君警官的肩膀那麼高。看上去,似乎出生在貧困的家庭,唯那對目光猶如利劍,仿佛一眼就能識破罪犯的心理。揚善棄惡,富有正義感。從他的氣質和眼神,似乎天生就是做警官的。在專案組裡,他倆的組合博得一致好評,還被譽為黃金搭檔。

  “小室生前常去國外出差,從不投保。唯獨這次國外出差,居然如此重視,竟投保三千萬日元。這種保險,類似賭博台上的賭注。而且,只投保旅行期間。簡直不可思議!”

  “我也覺得奇怪!”

  十君警官心裡的疑點越來越大,橫渡警官一針見血地道出他心裡的疑團。

  “我想你可能懷疑,小室事先清楚飛機墜毀的陰謀。”

  “是呵,可小室也隨機遇難,同歸於盡。即便三千萬日元的保險金,也不能與生命的價值相提並論。你說是嗎?”

  “也許……”

  “什麼也許?”

  “小室的遺體,至今還沒有發現?”

  “是的,還沒有。”

  “我有種感覺,這傢伙可能沒有死!”

  “不會!旅客登記簿上有他的名字。”

  “登記簿不能全信。只要經辦人做一下手腳,就可以輕易矇混過關。別忘了,他本人是航空公司的職員!”

  “可從外國返回日本,沒有護照是不能通行的。”

  “這情況,我不太清楚。總之,唯這一次國外出差投保三千萬日元,是絕對不能讓人接受的。而且,還有一個奇怪的消息。”

  “什麼奇怪的消息?”

  “領取小室保險金的人,你猜是誰?”

  “誰,不是妻子,就是子女。”

  “她剛結婚,還沒有下一代。”

  “那會是誰呢?”

  “是妻子以外的一個女性。”

  “這消息是真的嗎?”

  當橫渡警官慢慢說出領取人的全名時,十君警官驚愕無語,兩隻眼睛瞪得像一對杏核,眼看就要蹦出眼眶。

  “讓你受驚了!當初我也不信。就憑剛成為小室安彥的新娘長相,正如草場警官評價的那樣,確實是一個大美人,又漂亮,又富有魅力。可小室安彥投保的三千萬日元里,卻絲毫沒有他漂亮妻子的份。他居然把這筆巨款留給別的女人享用,可見感情非同一般!

  不單單是旅行投保,遠在他還沒有與妻子結婚的一年之前,就已經向M保險公司簽訂了一千萬日元的生命保險合同,而領取人就是那個女人。從那時起,這對男女的關係就已經可想而知,非同尋常了……”

  “如果小室活著,肯定與那個女人保持聯繫。”

  “看來,他活著的可能性很大。這是一起欺詐保險金的犯罪?!”

  “儘快在那個女人的住宅周圍布控!”

  十君警官喜不自禁,手舞足蹈,宛如已經找到獵物蹤影的獵人。

  4

  當小室由紀子得知丈夫對她隱瞞保險這一情況後,內心始終處在十分複雜和自相矛盾之中。自己一味鍾情的丈夫,居然還擁有另一個女人。

  自從丈夫出差去了歐洲,自己在家一心一意盼望他歸來。飛機失事後,她仍抱著一絲希望,深信丈夫還在人世間。隨著遇難者屍體的出現,她仍然像上班族那樣,天天去東京灣,不管颳風還是下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希望儘快能看到他。

  可日夜思念的丈夫,卻徹底背叛了她。這是她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事實。四千萬日元這一具體的數字,證實丈夫無情地背叛了自己。她感到自己如同墜入萬丈深淵一般,處在絕望之中。

  由紀子與吉村君相逢,正是她對丈夫的思念徹底變成泡影的時候。雖然吉村君外表沒有安彥那麼瀟灑、英俊。可他那種狂熱和真實,深深打動了由紀子。吉村君的出現,無疑成為支撐由紀子精神的強有力支柱。一個是飛機失事遇難者的家屬,一個是飛機失事原因調查組的成員。偶然的巧合,讓這對男女感到了“緣”的力量。

  兩人之間的感情,迅速發展起來。可他們的感情只是停留在精神上,並沒有進入男女間那種特定的實質性階段。

  丈夫隨機遇難,由於尚沒有找到屍體,從法律定義上來講,由紀子依然是小室安彥的合法妻子。這對於從小在暖房裡長大的由紀子,無疑是精神上的特大枷鎖。

  而吉村君有妻子,雖和太太感情不深,可也是合法夫妻。儘管生活在一起枯燥無味,然而他們已經有了共同的下一代。

  如果吉村君執意追求由紀子,成為伉儷是可能的。可真娶她做妻子,孩子怎麼辦?

  讓無辜的孩子從親生父親身邊離開,未免太無情了!在現實生活中間,由於夫妻感情徹底破裂,給孩子帶來不幸也是萬不得已。在吉村君看來,他可以離開現在的妻子。可在孩子看來,母親是不可替代的。讓下一代感到真正幸福的,是親生父母親相敬如賓,白頭到老。

  ——難道因為孩子的幸福,就必須與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夢中情人一刀兩斷?

  面對孩子與由紀子,吉村君心裡的天平很難倒向哪一邊。可自己和由紀子之間的感情,決不能水性楊花、當作兒戲。

  漸漸的,他倆見面的次數迅速猛增。可彼此之間,誰都不願意越雷池一步。也不知是哪一次見面的時候,吉村君忽然提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一直想問,但又一直沒有問,猶豫了好一陣子……”

  吉村君說了開場白後,開始慢條斯理地進入問題的主題。

  “您丈夫參加四千萬日元的保險,領取人卻是另外一個女人,我總覺得你丈夫與那個女人之間,不只是單純的感情!”

  這是他倆約會的老地方,是新宿一家叫庫羅哇魯的咖啡館。此刻,吉村君和由紀子邊喝咖啡邊交談。吉村健太郎居住在北區新村住宅,由紀子居住在杉並區周邊公寓,新宿湊巧是中間地帶。兩個人經常在這家咖啡館邂逅會面,增進相互了解。這家咖啡館,環境幽雅恬靜;背景音響里播放的音樂,是他倆共同喜歡的法國樂曲。這些優點,促成他倆一致選擇這裡作為約會地點。

  由紀子喝了一口咖啡,慢慢地將杯子放回桌上。她那對會說話的眼睛望著吉村君,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您丈夫事先不會不知道飛機墜毀的陰謀吧?他意識到,飛機一旦墜毀,自己很有可能受到警方的懷疑。過去他去國外旅行,從不參加保險,唯獨這一次,不光參加,而且竟巨額投保。為實實在在地得到這份保險金,他必須付出生命。再看另外一個一千萬日元的投保合同,證實你丈夫與那個女人之間的關係很早就形成了。

  經全日航公司介紹,我已經大致清楚。您丈夫從參加一千萬日元的生命保險開始,一直到與您結婚之前為止,先後兩次赴美國出差。如果您丈夫愛那個女人,為感情投保也是很自然的,再說當時,你還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里。可在您與他結為夫妻組成家庭後,他還在繼續為那個女人投保,那就顯得太過份了,分明是諷刺、譏笑和無視您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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