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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因如此,企業集團里的凝聚力空前堅實。再說,亞洲重工業公司在斯普魯多飛機製造公司的技術援助下,已經開發製造出第一代國產飛機——AZ10型空中巴士。

  倘若把這次飛機失事的原因歸罪於飛機結構不合理,將會給斯普魯多飛機製造公司瞄準的大客戶——全日航公司在訂購飛機的決策上,帶來巨大的消極影響。為此,亞洲重工業公司工程師團積極站在同一財團成員的中央商社的立場上,支持系永教授的主張。

  由此可見,亞洲重工業的積極姿態,是出於自身的利益,也是出於財團的利益。

  在系永教授主張“飛行員操作上失誤”的同時,A大學新堀教授則主張“飛機製造結構不合理”。

  新堀教授提議:按照失事飛機的重量和強度,製作縮小比例的飛機模型,再以任何角度和速度扔入游泳池水面,爾後根據模型損壞的狀態以及碎片散亂狀況分析,推測失事飛機在機身觸水前瞬間的飛行狀態。

  實驗結果如下:

  “由於主翼上的擾流器在飛行中動作異常,形成主翼後端以及左右側兩台引擎附近的空氣流動紊亂,造成飛行速度處於失常狀態。再由於進入引擎里的空氣流量減少和不勻,形成渦輪風葉失去正常的時速力。再者,由於正常的混合氣體無法形成,以致引擎停止工作,從而導致飛機墜落。”

  擾流器,是安裝在主翼上的金屬板,具有填料蓋和滑板兩種類型。操作儲壓器或者操作鋼絲繩,使其在主翼上豎起,以阻擋空氣的流速,減慢飛行中的速度。在飛行中,一旦擾流器動作異常,往往造成新堀教授所說的結果。通常,唯機身著地後,由機身重量導致起落架主輪軸陷入。這種時候,擾流器才會在主翼上自動豎起。

  贊成新堀教授這一主張的,有千代田重工業公司總工程師杉井一郎為首的工程師團、全日航公司副總裁野村市松為首的工程師團以及航空評論家武井博行等。

  千代田重工業公司與千代田通商公司,不僅同屬某個財團,而且眼下正在與庫魯薩飛機製造公司技術合作,開發(除引擎以外)國產部件組裝的國內航班噴氣式客機。

  千代田重工業公司與庫魯薩飛機製造公司之間的關係,遠遠超過千代田通商公司與庫魯薩飛機製造公司之間的關係。再說,對於全日航公司究竟選擇庫魯薩飛機還是選擇斯普魯多飛機,與該公司正在開發的噴氣式客機能否獲得訂單具有極其重要的影響。

  千代田重工業公司主動支持“新堀主張”,是受本身利益的驅動。

  全日航公司代表反對系永教授提出的“飛行員操作上失誤”主張,也合情合理。如果飛機墜毀的原因歸咎於飛機製造結構上的不合理,全日航公司的責任則可減輕到最低限度。

  第三種主張,即吉村健太郎提出的“第四引掣空中脫離”。他是航空部航空管理局派出的年輕輔佐官,系國家一般公務員。

  “飛機失事當天晚上,沒有引發墜毀事故的任何氣象條件,就連飛機墜毀現場那一帶的氣候也非常穩定。操縱系統,電子系統以及地面設備等,都沒有找到與事故原因關聯的異常情況。從機身墜毀的狀況以及打撈上來的殘骸碎片來看,單純的“飛行員操作上失誤”的主張結論,是絕對不能採納的。儘管“擾流器在飛行中動作異常”的主張,給部分調查組成員帶來濃厚的興趣。可擾流器失常,果真能失去所有四台引擎的正常時速和正常馬力嗎?果真能引起四台引擎同時停止轉動?假設這種觀點成立,那觸及水面時受衝擊最弱的第四引擎,難道會自動脫落?我認為,只要徹底追查出第四引擎脫落的真正原因,飛機墜毀的事故原因便可水落石出,一目了然。”

  吉村君竭盡全力堅持自己的主張,可與他持同樣觀點的支持者,僅航空評論家木下公平等幾個少數人。

  吉村的主張,不僅否定提出“飛行員操作上失誤”主張的系永派,也否定了提出“飛機製造結構不合理”主張的新堀派。系永派和新堀派對年輕人的主張只是淡淡一笑,視作耳邊風而已。他們根本瞧不起這個乳臭未乾的冒失鬼,連餘光都不朝他瞟一眼。

  支持者木下公平,也由於剛涉足航空評論界。年輕、資歷淺,根本不可能在論資排輩、權威多多的調查組裡掀起任何浪花。

  2

  自從旗幟鮮明地提出這一主張後,吉村君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尾隨著。無論是在街上行走,還是在人頭濟濟的車站,無論是在電車上,還是休息天在自己的家裡,那雙眼睛始終寸步不離地注視著他。

  那不是普通的眼神!吉村君好幾次突然轉過身,打算面對面地看個究竟。可那對特殊的視線,瞬間無影無蹤。

  他,想像不出可疑的目光究竟來自於誰,可它,卻影子般地跟蹤著自己。

  不是幻覺,而是直覺!身邊,確實有人在監視自己的行動。

  “這傢伙簡直是一個職業密探!”

  吉村君作出這樣的判斷。職業密探的眼睛裡,充滿了虎視眈眈的惡意。眼下,雖僅停留在監視上,還沒有付諸任何行動。可視線的深處,已顯露出隨時置自己於死地的殺機。

  由於無法弄清真相,吉村君深感惶恐。最令他毛骨悚然的,莫過於處在幻覺和直覺交織在一起的惶惶不可終日的境地。

  “究竟是誰?快住手!”他曾幾次三番轉過臉欲怒斥那對眼睛,卻又不清楚對手到底在哪裡。終於,吉村君不堪忍受被人盯梢這一難熬的日日夜夜。

  當然,縱然沒有這對罪惡的視線,精神上的負擔也已變得越來越重。自從奉命參加全日航飛機事故原因調查組以來,猶如墜入萬丈深淵,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

  “再這樣下去,自己總有一天會步入精神病患者的大門。不行!得設法擺脫目前的困境。”

  吉村君心急如焚,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可一時又苦無良策。

  他上醫院找醫生,卻遭來嘻嘻一笑。既不診斷,也不開藥方,說是什麼“輕度神經衰弱”,只要稍稍休息幾天即可。

  有時候,周圍根本沒有那對“眼睛”,可精神上卻恍恍惚惚,仿佛覺得有無數對一模一樣的“眼睛”在注視自己。

  “但是,”

  吉村君心裡盤算起“眼睛”的動機。

  “他跟蹤我,能獲得什麼好處?我這個普通公務員,月薪低,家裡又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起早摸黑、形影不離地尾隨,值得嗎?大學一畢業,就走上公務員崗位,全心全意地撲在工作上。多年來,從來沒有做過昧良心的事情。這對不懷好意的目光,也許是……”

  “孩子他爸,你最近好像有點不正常?!”

  吉村君想起昨天晚上與妻子正枝的那場爭論。當然,正枝並不知道有人在跟蹤她的丈夫。正枝說自己不正常,也許是長達兩個星期沒有擁抱她的緣故。夫妻間的那種“生活”,只要超過正常間隔,正枝就會覺得吉村君反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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