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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不睡。”

  “不行!”

  三枝突然變得嚴厲起來。理枝要是不睡就不好了,和她聊天也好,沉默不語也好,一對身體和心理健康的年輕男女在異國他鄉同處一室的事實,使三枝感到了心理上的一種重壓。

  要是有一個睡了,這種緊張還多少可以鬆弛一些。因此三枝堅持讓理枝睡覺。

  時至天亮,理枝終於抵制不住睏倦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是殺死了高原的夢,而且是在一座山里發現了腐敗了的高原的屍體的夢。但奇怪的是她竟然一點都不傷心。

  一個客觀事實使她格外冷靜了:自己從高原的妻子手中奪走了他,為尋找他的下落來到了異國的熾熱感情,被另一種漸發的情感所替代了。而且這樣的悲傷和憤怒巳經仿佛麻痹了似的,她感到的只是虛脫。

  不知不覺間,高原的屍體又變成了隅谷。她受到了刺激,拼命地跑了起來;但突然被人從背後緊緊地摟住了,是那個殺死了隅谷的兇手追來了,但她看不清兇手的臉。她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了。

  “怎麼回事兒?做噩夢了?”

  三枝擔心地看著理枝。理枝睜開眼後一下子鬆弛下來,但同時她發覺自己正無意識地抓住了三枝的手。於是兩個人自然而然地摟在了一起,緊緊地吻著對方。

  就像理枝剛才夢中一樣,高原死了(至少在她的心裡是死了),而又有人殺死了知道他下落的隅谷。

  已經沒有理由在伊斯坦堡留下去了。她也沒有心思去歐洲旅行。

  但儘管如此,她也不想馬上回日本。高原不在了,自己的心也涼了。

  回去的心情沒有了,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也沒有了,與寂寞為伴的自己去哪兒呢?

  此時三枝出現了,而且他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完全像來代替高原一樣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理枝像落水者抓住了一隻救命工具一樣,緊緊地摟著三枝。

  第11章 丈夫替身

  1

  高原耀子從警察那裡得知在伊斯坦堡發現了隅谷的屍體後,心裡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她從心底就認為遲早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或是結果。

  而且也許是唯一知道丈夫下落的人沒有了。這個終於實現了預感的終止符,徹底結束了查找丈夫下落的希望。

  取而代之的是耀子心中產生了新的希冀。因為隅谷被殺以後,她也失去了追查隅谷的三枝和理枝的消息。

  “那兩個人怎麼樣了呢?”

  儘管兩個人是分別行動的,但在伊斯坦堡,兩個人應當會見面的。因為他們是來自日本、追査同一個人的男女。日本人的國外旅遊已經普遍化了,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裡都不會看不見日本人的今天,追查共同的一名死者的兩個人的邂逅不會是戲劇性的事情。

  “我幹嗎這樣擔心他們兩個人會如何如何?”

  耀子意識到了自己的“小心眼兒”,但又不得不陷入厭惡和嫉妒的煩惱之中。她無法解脫自己對三枝和理枝的“關心”。

  這些事件的核心人物是高原。在伊斯坦堡再發生什麼“事情”也與高原沒有關係了。

  耀子是一名被丈夫拋棄、處於孤立無援、心中有著創傷的妻子。但她還擺脫不了高原的影子,她想把高原作為一名自己生活中的匆匆過客而忘記,對妻子而言這是一種本能。丈夫的離去,作為妻子希望得到一種慰藉來彌補寂寞的心靈。

  丈夫過去愛過的女人因丈夫的失蹤而離開了自己的生活,耀子本應感到慶幸,然而在她看來又得另當別論。這種感受和理枝是一樣的。她們倆都因高原而產生了同樣的遺憾。而在這種遺憾中又多少摻雜了某種“友情”。

  但是現在理枝發現了新的“關心”對象。她與三枝在伊斯坦堡相逢(她還不清楚是為什麼相逢的),產生了又一種錯綜複雜的感情。她不知道自己應當怎樣“發展”,這一點耀子是非常清楚的。至少理枝已經從高原的影響中擺脫出來了。年輕姑娘具有飄逸的心,對於一個生死不明的舊戀人來說她是不會產生任何束縛的。這對理枝來說不是不現實的事情。年輕姑娘的心理結構就是這樣。而且理枝已經向父親保證了她一定會與高原一刀兩斷,她對高原肯定是心灰意冷了。對此,在耀子沒有去她家之前是根本不知道的。

  得知高原“遺棄”包括自己在內的兩個女人而“去”的消息後,理枝尋找的是一種理智的“戀情”。

  僅僅幾天時間,理枝又陷入了對另一個男人的未知之美的僮憬之中了。

  這是一次“天賜良緣”的海外旅行。隅谷之死,使自己的這次尋找高原之行失去了意義,她突然感到自己仿佛從夢中醒來一般。醒來的時候,三枝就在自己身旁,理枝又被“拽”入新的夢中。這與高原的那個夢斷然不同,這是一個現實的“夢”。兩個人之間沒有重大的障礙。

  從無希望的夢中醒來後,一個新的希望的夢展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但另一方面是,自己怎麼辦?依然是處於“等候”的狀態。如果高原的下落始終不明,那麼自己將永遠是這種“等候”的狀態。

  “媽媽,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幼小的賢一從開始就天真無邪地剌痛耀子一般地問道。

  “啊,爸爸回來了!”

  賢一聽到了有腳步聲從樓梯傳來時就興奮地喊道。但往往是收款員或推銷員的腳步聲。

  “爸爸!”

  賢一歡呼著跑到門口,打開房門一看是別人,便又聳聳肩說道:“不是爸爸呀”,一臉的無助和傷心。

  後來,賢一發現一涉及到爸爸的話題時,媽媽的表情就非常不快,便總是說:

  “我沒有爸爸也可以。”

  他努力在母親面前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來。然而這更加刺傷了耀子的心。

  “‘等候’的不只是我,還有賢一。”

  大概這種悲傷是連帶的吧。自己和理枝是情敵,作為被同一個男人所傷產生的傷口,她們在撫平時總是會產生連帶感情的。如果知道了高原的消息,她們將又會成為“不共戴天”的情敵。儘管雙方都知道這一點,但在沒有找到高原下落的期間裡兩個人還是有“同病相憐”的感覺。

  然而對賢一來說卻沒有這種“補償”的作用,耀子一看到他那雙小小的眼睛,就深切地體會到賢一對失去了父親的無限寂寞,並在他那幼小的心靈中在強忍著悲痛的樣子。而每當這個時候,耀子那原本受過了傷的心又仿佛被人灑上了一把鹽,痛苦萬分。

  耀子完全像看別人的生活一樣,對自己的希望曾抱有美好的願望。然而賢一從一出生就和自己產生了不可否認的血緣關係。自己被丈夫的背叛而產生的憤怒,使她不得不重新審閱自己的婚後生活。

  這種“背叛”導致的精神上的打擊,使她看到了人與人之間那脆弱的關係。

  但是有了孩子就要非常慎重地對待業已存在的夫妻關係了。對孩子來說,父母都是別人無法替代的血緣親情關係,夫妻之間的關係破裂,與孩子是無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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