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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體被仰面放在混凝土地面上。

  不知從什麼地方飛來了一隻蒼蠅,落在屍體的臉上。雖然是一隻蒼蠅,可是龜井感到無比淒涼。他不禁蹲在屍體旁邊,用手趕走了蒼蠅。

  “有二十五六歲吧!”日下似乎是在徵求龜井的意見,向他問道。

  “可能是吧!看樣子是個職員。”龜井說道。

  死者穿著一身西裝,領帶很樸素,頭髮也剪得很短。這些都使人感到他是個普通的職員。

  “他是通產省的小官。”龜井肯定地說。

  “你怎麼知道?”

  “領子上別著徽章,是通產省的。”

  “確實如此。”日下點了點頭,開始檢查死者隨身帶的物品。

  “沒帶手錶。”

  “普通的公務員不戴手錶,太奇怪了。恐怕是犯人拿走了。”

  “錢包也找不到。”日下摸著裡面的口袋,對龜井說。

  “身份證呢?”

  “稍等一下。”日下從死者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對摺的信封。

  信封已經拆開了。裡面有一張信紙和一張車票。

  “這是今天晚上夕鶴7次列車的車票!”

  “這張車票是到青森的一等臥鋪票。開車時間是21點55分。40分鐘之前已經開出了。”

  “真可憐,這個死鬼永遠也不可能坐夕鶴列車到青森去了。那封信是怎麼回事?”

  “收信人是安田章。”

  “這是死者的姓名嗎?”

  “好像是。”日下點了點頭,看了一遍便箋上寫的字,然後遞給龜井。

  “按照7年前的約定,給你寫這封信。你還記得那個充滿羅曼蒂克的計劃嗎?現已確定返歸故里的日程。時間自4月1日開始,兩夜三天,隨信寄去夕鶴7次的車票,請你務必參加。

  最近獲悉你已在通產省擔任國家公務員。你選擇了一個適合你的職業。如今,國家公務員的不正之風受到人們的指責。你是一個誠實的人,絕不會成為那種官僚。

  其他的同學也都在各自的崗位上努力工作。

  我已經給全體成員寄了信和車票,希望你也一定來。哪怕缺少一個人,我們也會感到寂寞。

  殷切盼望與你重逢。

  青森F高中7人小組”

  “你知道F高中嗎?”日下問道。

  “那所學校就在我上學的學校附近,是我們打棒球的對手。不過,他們一直比我們打得好。”龜井微笑著說,“死者是打算一起到青森去,來上野車站上車呢?還是因為去不了,跑來謝絕呢?”

  “如果找到旅行箱的話,就可以斷定他是打算乘坐夕鶴7次列車了。”

  “還沒找到嗎?”

  “沒有。也沒發現兇器。”

  “車票還沒有檢呢!”

  “死者是來乘坐夕鶴7次列車,還是來送人,單靠這一點,可很難判斷呀!”

  “我認為他是打算上車的。”龜井緊盯著死者的臉。

  “你為什麼這麼想?”

  “理由有兩個。”

  “嗯。”

  “第一,7年沒有見面了。只要沒有什麼隔閡,肯定想見面,這是人之常情。死者又似乎是當了通產省的官員,回到家鄉去也是很體面的事。”

  “另一個理由呢?”

  “第二,恐怕只有東北人——當然不一定是青森人——才能理解。”

  “什麼意思?”

  “這個上野車站,對我這樣的東北人來說,有一種特殊的味道。”

  “我每天上班都走這個車站,只是感到這個車站充滿一種臊味。”

  “那是因為你是東京人。對於我這樣的東北人來說,這個上野車站與其他車站完全不同。東京站、新宿站和澀谷站真正是東京,只有東京味。可這個車站卻不同。除有東京味之外,還有我們值得懷念的東北故鄉味。”

  “那只是你的錯覺吧!這裡不是東北,而是東京呀!你仔細看看周圍,什麼地方有水田?哪裡有清涼的小河?這裡只有污濁的空氣和沒有綠樹的混凝土街道。不過,我倒很喜歡這不太乾淨的街道。因此,我雖然理解你說的心情,但又總覺得這是你的錯覺。”

  “的確,要說是錯覺,也許是錯覺。順為這裡是東京。但是,這個上野車站,總是有種什麼東西,使我們這些東北人產生這種錯覺。我覺得就是那種味道。這種味道也許是那些剛剛下車的東北人帶來的。說不定就是他們把東北味帶到了這個車站。說出來也許好笑,為了尋找新目標而來到東京的東北人,把東北味留在了這個終點站上野,然後儘可能地和東京人融合在一起。所以,這個上野車站裡充滿了東北味。不管怎麼說,這裡有一種氣氛,誘使我們東北人感傷。我來東京已經有20多年了。儘管如此,每逢來到這裡,還總感到很傷感。死者來東京才7年,這種感情肯定更強烈。”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對東北出生的人來說,到東京車站去送親友和到上野站來,心情完全不同。”

  “這倒似乎可以理解。”

  “死者帶著今晚夕鶴7次列車的車票。他只要進了中央檢票口,臥鋪特快就肯定無疑地會把他帶回故鄉。假如這裡是東京站,即使是去九州的車票,他也很有可能是為某種原因來送親友。或者是要把那張車票送給朋友,或者是退票。但是,在上野站就完全不同了。既然是能夠返回故鄉的車票,他肯定是打算登上列車,回到故鄉去。這絕對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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