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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大越醫生的死因,你有什麼疑問嗎?”

  “他在民大附屬醫院死於腦溢血,估計為正常死亡。不過,如果違心地填寫了死亡診斷書,因此而受到良心上的譴責,也可能加速死亡。”

  根據龜井的供述,國本數久作為重要參考人被傳到專案總部,審問的焦點集中於多計彥一案。起初,數久矢口否認,因有龜井的供詞作基礎,嚴厲的審訊把數久一步步逼進死角。當專案總部作為王牌,重放了龜井提交的錄音帶時,數久嚇得面如土色,雙肩一松無力地垂下頭。儘管他在錄音帶中沒有講親手殺害了多計彥,但與龜井的對話基本上默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數久終於屈服了,他交待說:

  “你們的推測是正確的,是我最後砸死了多計彥。當初,我與詩子合謀,企圖唆使胡桃澤除掉多計彥,然後攫取國本聯合公司的經營權和國本家的財產,可是,胡桃澤臂力不足,凌晨五時左右,我去察看動靜,不料多計彥甦醒過來,躺在床上剛剛睜開眼睛。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因為根本沒有想到他還活著。緊接著,多計彥採取的行動結束了我的驚愕和困惑。他看到我,錯以為犯人又回來了,冷不防朝我撲來。出於自衛本能,我抓起裝飾廚上的筆架朝多計彥頭部砸去。一下砸在要害處,他死了。死後,我發覺自己陷入困境。照時間推算,胡桃澤和詩子已到達機場賓館。屍體被解剖,即可推算出準確的死亡時間,賓館自然可以證明胡桃澤不在殺人現場。

  “我聽說鑑定死亡時間有一定幅度,死後經過的時間越短,推算得越準確。倘若如此,不僅我們精心安排的篡奪計劃歸於破產,而且還要搭上性命。為破壞準確的死亡時間和死因鑑定,我開車把屍體運到狹山埋掉。因為附近有家結核療養院,我曾經幾次去看望在那裡療養的朋友,對那一帶比較熟悉。

  “隨後,我想指示詩子繼續以被挾持的方式跟胡桃澤逃亡,直到屍體腐爛為止。可是,由於胡桃澤纏著詩子寸步不離,等詩子從杵築把電話打到我家裡才互通了信息。誰知中途又被龜井乘虛而入,我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結果反被自己飼養的狗咬了手。”

  “國本多市郎是不是你殺害的?”

  “不不,老經理確實死於心臟麻痹。”

  “那麼,發病原因呢?”

  “多市郎氏本來心臟就不好,曾患過風濕性炎症,再加上一次心理上的打擊,終於形成心臟病發作的誘因。”

  “大越醫生必定了解此事嘍?”

  “噯,所以他填寫了死亡診斷書。”

  “你是說,多市郞氏受到心理上的打擊才發生病變的。那麼,這心理上的打擊是不是人為地造成的?”

  “你們似乎懷疑多市郎的死因。多計彥告訴我時,老經理已經過世了。說是心臟病突然發作,要懷疑,請你們懷疑多計彥。因為老經理死後,受益最大的是他。我不會製造那種讓多計彥繼承經理我再從他手中奪取權力的迂腐計劃的。”

  對國本數久的追究到此為止。關於多市郎的死,即使有疑問,當事者多計彥與大越醫生已死,再也無法獲得推翻數久供詞的證據。

  警方認為,因有錄音帶,國本數久不得不承認砸死多計彥的犯罪事實,但為了把罪行降低到最小限度,國本數久企圖把多市郎的死亡真相掩蓋到底。反正已死無對證,你警察縱有三頭六臂,也休想摸到半點兒線索。

  胡桃澤的罪行由“殺人犯”改正為“殺人未遂”,但是,胡桃澤並沒有因此而得救,生活的最後依託——詩子死了。也就是說,他失去了一切。

  第20章 人去天傾

  一

  經過長時間的努力,終於查清了以國本多計彥為發端的連續殺人事件。胡桃澤註定要被起訴,但是考慮到受人唆使等因素,估計量刑不會太重。遺憾的是,對於眼下的胡桃澤來說,量刑輕重已沒有多大區別。

  胡桃澤失去了幸福的家庭和職業,失去了不惜殺人而得到的女人——國本詩子。他失去了一切,赤條條的,儼然成了一具活著的軀殼。

  儘管如此,胡桃澤仍然衷心感謝冒著生命危險為其東奔西走的砂木。沒有他的幫助,也許早就背著莫須有的罪名死去了,從這一意義上講,不論怎樣感謝砂木都是應該的。

  可是,僅憑單純的好感,砂木能這樣幫助自己嗎?雖然他一再聲明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恩人多市郎氏創立的國本開發公司被蛀蟲糟蹋,但這與救助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砂木冒著包庇殺人犯的風險為自己提供住處的做法也過於仗義了。

  不過,既然本人這樣講,胡桃澤只好相信,因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胡桃澤君,提起精神來。你還年輕,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憑你的能力,在哪兒都能找份兒象樣的工作。判刑後,很可能監外執行。你應該忘記過去的一切,走向未來,尋找新的幸福。”

  砂木來拘留所探視時,再次鼓勵還未接到判決書的胡桃澤。

  “砂木先生,謝謝你,實在太謝謝你了。老實說,我希望被處以極刑,眼下即使被放出去,也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勇氣。現在最適合我的是避開人群的監獄生活。”

  “瞎說,老講氣話怎麼行!喂,把眼光放遠點兒,徑直朝前看,女人不止詩子一個。”

  “不,我不是留戀詩子。現在想來,最理想的女人是妻子麻紀子。儘管沒有什麼特長,但她溫柔。溫柔是女人最大的優點。”

  胡桃澤深有感觸地說。被捕後,結束逃亡生活的緊張和不安,胡桃澤有時間反省過去了。在拘留所隔離室里,亡妻的面影不時地浮現在眼前,輪廓清晰而親切,足以驅走不惜殺人而追求的詩子。

  夢境裡也是妻子含情脈脈的面影。麻紀子微微低著頭,在給自己釘襯衣袖口的鈕扣,縫褲兜上的綻縫;站在廚房精心準備晚餐。愛子英紀躲在她背後,令人感到無比幸福和眷戀。自己愚蠢啊,不懂得妻子的溫情和優點,反而被惡女人俘虜過去,任憑她擺布。

  胡桃澤終於醒悟了,麻紀子才是自己“唯一的女人”,才是無以代替的真正妻子!自己明明找到金子般純潔的終生伴侶,卻把人家視為詩子的“替身”,看作來去匆匆的陌路人。無窮的悔恨扯咬著他的心。

  “適合你的女性有的是,很快就會出現在你身邊。”砂木半安慰半鼓勵地說。

  “不,我再也不要女人!”

  “我不相信,這樣吧,我再給你介紹一個,重新組織起幸福的家庭!”

  砂木自信地說,似乎已有為胡桃澤選中的目標。

  二

  在胡桃澤拘留期滿的前兩天,審訊室的龜井提出要見胡桃澤。在審理相關案件的罪犯時,一般不許犯人見面,以免訂立攻守同盟。龜井似乎頗有緣故,得到警官的特殊許可。

  “你找我幹什麼?”

  接到通知的胡桃澤激起一陣好奇心,見到龜井,便迫不及待地問。儘管他們都是關聯事件的嫌疑犯,但數久夾在中間,兩人沒有直接產生對立。殺害詩子也是天野容子撞自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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