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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桃澤想起了她在杵築旅館裡給“東京的朋友”打電話的事。

  “如果夫人不是佯裝不知道,那就會產生另外一種可能。”

  “另外一種可能?”

  “對。也就是說,夫人的後台老板也不知道匿屍的實情。”

  “你是說匿屍不是詩子的‘第三個男人’乾的?”自從胡桃澤懷疑詩子背後存在著第三個男人,一直認為是那人出於某種原因把多計彥的屍體藏起來了,不過,如果那人就是藏匿屍體的犯人,詩子應該知道事情的經過。

  “第三個男人?講得好!然而,如果匿屍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夫人自然就無法知道啦!”

  “那到底是誰呢?”

  “不清楚。這‘第四個男人’,不,誰知道是男的還是女的呢?總而言之,目前可以推定,經理的屍體一旦暴露,對第四個‘影子’是不利的。”

  事件越發複雜起來。照此推斷,難道把胡桃澤推下懸崖,掠走詩子的也是砂木所講的“影子”?

  “不管怎麼說,經理沒被發現的背後,必然隱藏著極其複雜的原因。因此,咱們可以稍微換個角度,考慮一下經理消失後,什麼人受益最大。當然,你要除外。”

  “那……”胡桃澤立刻想起一個人來,砂木也心領神會。

  “對,你馬上會想到他吧,即經理失蹤後,那個代替多計彥行使職權的常務副經理。”

  “可是,常務副經理不會……”

  “怎麼不會?一旦多計彥升天,身為常務副經理的國本數久就可以成為名副其實的總經理。不論是實際能力,還是血緣關係,他都是最合適的人選,多計彥只有兩個妹妹,而且都結了婚,她們的丈夫既沒有攫取國本公司的野心,也沒有經營公司的能力。多計彥又無後嗣,無論從哪方面講,數久繼任經理都是毫無異義的。”

  “你是說,他就是詩子的第三個男人?他就是誘使我殺死多計彥然後再把我推向十字架的罪魁禍首?”

  “又有什麼理由不可以這樣認為呢?胡桃澤君,一旦把詩子弄到手,數久還可以獲得巨大利益。”

  不知不覺地,砂木口中的“夫人”變成了“詩子”。

  “巨大的利益?除了當經理之外……?”

  “即使沒有詩子,數久也照樣當他的總經理,但是請不要忘記,多計彥和詩子之間沒有孩子。這樣一來,你想想,多計彥的財產將由誰繼承免?”

  “噢……”

  胡桃澤痛苦地點點頭,終於隱約覺察到蠕動在詩子背後的第三個男人的罪惡陰謀。

  “胡桃澤君,你好像明白過來了,多計彥有兩個妹妹,詩子和她們都是法定繼承人,而詩子的繼承份額多達三分之二。去世的多市郎氏為了不分散國本開發公司的財力,在多計彥的兩個妹妹結婚時,作為陪嫁費,已相應地給了她們一筆現金,讓其放棄了所剩財產的繼承權,因此多市郎氏的巨額財產幾乎全部由多計彥繼承。多計彥一死,國本家整個財產的三分之二就變成了詩子的。假如數久同詩子結婚,作為她的丈夫,國本公司就等於落在數久手裡。數久本來就是國本家的人,為了不使這個家族的財產外流,周圍的人也會為他們的結合祝福的。”

  “看樣子,詩子與數久早就發生了關係,把我徹底當成了替罪羊!”

  胡桃澤終於弄清了對方的整個企圖。本來應該早點兒發覺,然而胡桃澤只是熱衷於獲得詩子,忘記了伴隨著她存在的巨額財產,僅認為詩子為了愛情,可以毫不吝惜地放棄經理夫人的地位。

  誠然,如果只是徒有虛名的經理夫人,詩子也許會斷然放棄,可是,一個結婚數年、充分體會單靠愛情是無法生活的“成年女子”,能像天真的少女那樣,為了一無所有的初戀的男人,白白地斷送巨大的財產繼承權嗎?詩子再次接近他的當初,胡桃澤就應該考慮到這一點。

  “咳,我被當成了數久和詩子篡奪國本開發公司、攫取國本家財產的工具啦!”

  胡桃澤為自己扮演的滑稽而可悲的角色不勝懊悔。

  “顯然,假如詩子害死自己的丈夫,勢必失去財產繼承權;如果數久成為犯人,那麼,他既當不上經理,也無法再與詩子結婚。到頭來只能是雞飛蛋打,人財兩空。”

  “可是,為什麼經理的屍體至今沒有被發現呢?”

  多計彥的屍體不暴露,詩子就不敢輕易露面。既然與丈夫同時消失,在其屍體的下落未被弄清之前,她就不得不潛起行蹤。

  另一方面,如果長時間與胡桃澤在一起逃亡,當多計彥被發現時,就有可能被懷疑為與其合謀殺死了丈夫。假如擔上殺人犯的罪名,自然也會失去繼承權。

  “所以,只能認為屍體被第四個影子藏起來了。”

  推理又回到原處。截止目前,砂木也不知道第四個影子到底是誰。不過,他的推理為胡桃澤開闢了新的視野。

  當然,目前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砂木的推測是正確的,但是許多跡象表明,這種推測具有一定的可靠性。

  “我該怎麼辦呢?事到如今,只好去警察署自首了。”胡桃澤已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了砂木。如果他要他去自首,胡桃澤會馬上去警察署。

  “不,多計彥的屍體還沒被發現,沒有必要急於自首。”

  所謂自首,準確一點兒講,就是在犯罪事實還沒有被人發現之前,主動去警察局或檢察院交待自己的罪行,以求減輕處罰。因此,等屍體發現後再去自首就晚了,砂木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阻止了胡桃澤的行動。

  “胡桃澤君,你很可能上了別人的圈套,設置圈套的到底是誰,那人又是怎樣在背後操縱的,對於這一切,你不想把它徹底揭露出來嗎?”

  砂木挑釁性地看了看胡桃澤,接下去說:“我知道你犯了罪,卻不去告發你,這樣,我本人就要承擔包庇犯人的刑事責任。即使觸犯法律,我也樂意幫助你,幫你扯下設置陷阱的陰謀家的假面具!”

  “你打算向我施捨同情嗎?”

  “有那個因素,但不只是同情。”

  “那又是為什麼?”

  “我呀,很早以前就產生一個疑團。這次事件堅定了我解開它的決心。”

  “什麼疑團?”

  “這個麼……”砂木欲言又止,謹慎地環顧四周,然後壓底聲音說:“我懷疑多市郎氏也是被殺害的。”

  “啊,真……真的嗎?”

  胡桃澤吃驚地瞪大眼睛。在本身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的情況下,宛如瞳孔突然暴露在強光下,在驚愕地閃光中瞬間失去視力。砂木提供的新情況足以使人毛髮倒豎。

  “多計彥和詩子的婚禮是多市郞氏一手操辦的。也就是說,老經理死在詩子確保了多計彥的繼承權之後,這一事實具有重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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