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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哈利找到一個關於前列腺問題的網站,上面有同病相憐的男士留言。其中有些留言:每日都有婚姻生活會減緩前列腺增生。柏哈利決心找個情人——一個能跟他合得來的,長相廝守的好女士。

  是的,現在他看到這樣的好女士了。

  光彩照人的華裔女子朱瑪琳,在他之前登上開往麗江的大巴,坐在靠窗位子上,她的女兒埃斯米跑到汽車尾部,躺在長座椅上。

  柏哈利假裝從朱瑪琳座位旁邊走過,回頭輕聲問她有沒有阿斯匹林。柏哈利知道女士們樂意幫助痛苦中的人,同時也知道她們總帶著治療頭疼腦熱的藥。瑪琳開始在包里翻藥,柏哈利便坐到她旁邊的位子上等待。

  雖然他曾多次在舊金山的社交場合見過朱瑪琳,但在此地——中國的山谷中,瑪琳看起來真是格外美麗動人。他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呢?此刻在柏哈利的眼裡,她的一切都那麼光潔優雅:頭髮、面龐、衣著,尤其是她的動作和姿勢。就連她噴殺蟲劑都像個女神!她身著無袖外套和多彩褶皺圍巾,圍成似短裙的形狀,輕輕的紗巾,仿佛等待著被夜晚的微風吹走。

  很自然,柏哈利擔心自己的朋友莫非會有同樣想法,因為他們兩位在女人問題上經常如此。然而,他發現莫非此時正盯著年輕的海蒂。莫非的兒子魯珀特剛玩完一副牌,也毫無顧忌地盯著海蒂的前胸。不過柏哈利還注意到,莫非已經對著瑪琳偷偷瞧了幾次,那雙眼睛對瑪琳的身材由上看到下,被她的曲線所誘惑。柏哈利便盤算著如何坐在瑪琳身邊,可以讓他的混蛋朋友知趣些。

  有一年,他和莫非在史廷森海灘吃飯,柏哈利明確表示對女店主感興趣:“她長著好大的一雙眼睛啊,像褐色的彩虹,我估計直徑得有十四毫米。”莫非回答:“真的?沒注意。”第二天柏哈利返回飯館,女店主很友好,但對他卻不再親密了。就像被主人打怕了的狗,只要你稍一抬手,就會嚇得蜷縮著躲閃。柏哈利喜歡挑戰,他要讓害怕的狗親熱地舔他的手。他提醒自己要慢慢來,並沒有急於採取行動。

  第二天,女店主卻不見了。柏哈利後來才知道已被莫非搶先了一步,因為莫非對女店主說,可以用他上了新漆的哈雷摩托載她一程。女店主上鉤了,摩托車開到蒙特利海灘,衣服都脫給了太平洋……

  銷魂的兩個多月過去,莫非以“人生目標相差太遠”為由,又把她給甩了。她則在他的摩托車上噴了一大片粉色。當柏哈利聽說此事後——他要比莫非傷心多了,女店主現在恨透了男人,就像長著三個腦袋的地獄惡犬,見到男人就想殺。莫非把她給毀了,以後的約會也甭指望了。莫非還在他的傷口上撒鹽:“老兄,你喜歡她的褐色大眼睛?告訴你吧,因為她戴著褐色隱形眼鏡!”

  女人眼裡的莫非身材修長,肚子上沒贅肉,不管什麼季節和場合,總穿著叢林探險衫和肥大的短褲。莫非的鞋就像是工作靴,他的手像重體力勞動者那樣僵硬,他既不會給女人買花,也不會甜言蜜語。莫非長著雞窩頭,梳著馬尾辮,額頭寬大,使他看起來相當有頭腦。莫非在十六歲因逃學被趕出了學校,但從此成了一個自學成才的人。

  他的知識來自豐富的生活閱歷:年輕時看守碼頭倉庫,在邁阿密和洛杉磯為後花園修剪籬笆,清理池塘。他對竹子的興趣始自上世紀七十年代,通過茂密的竹林來遮掩大麻。為了讓印度大麻長得更好,莫非還博覽群書,主要是園藝學著作,尤其是強化基因方面的書。後來,他對栽培竹子的興趣超過了邪惡的大麻:竹子長得和大麻一樣快,還沒有法律約束。八十年代,他搖身一變成了農場主,經營被他稱為“活產品”的竹子,他把竹子賣給紐約和芝加哥的寫字樓,還有世界各地的豪華酒店,以裝飾它們華麗的廳堂。

  莫非自稱是“種植園主”,這樣的稱呼對女人有極大誘惑。她們可能認為種植園是田園般的,像恐龍電影裡演的那樣。但莫非本人腦子裡可是一點浪漫概念也沒有。他的種植園選在薩利納斯,靠近LagunaSecaRaceway(拉古那·塞卡賽道)的地方,那裡也是他的約會地點。如果有哪個女人喜歡變速箱裡的機油味和震耳欲聾的利曼賽車發動機轟鳴的話,那正對莫非的味口。

  柏哈利想向莫非坦白,說自己愛上了朱瑪琳。

  他應該這樣說:“老夥計,我希望你別介意,這個……”說到這要用點頭來強調,他所喜歡的人是朱瑪琳。他想像莫非會回答“喔——喔”,然後拍拍自己的後背,彼此心照不宣。朱瑪琳會下意識地感覺這哥倆兒關係很好,也就不會同時與他們發生關係了。

  “注意到路邊的樹了嗎?”

  朱瑪琳問他。柏哈利向窗外看去,順勢把前胸往瑪琳的胳膊上靠,腦袋靠近她的臉晃來晃去。

  到麗江去(4)

  樹幹的下半部分都被塗成了白色。

  “連續幾英里都是這樣的,”她說,“像白色樹樁柵欄。”

  我的天,柏哈利想,她的聲音就像是液體琥珀一樣輕柔而又神秘。“那是殺蟲劑。”他解釋道。

  瑪琳不高興了:“這樣啊,我還以為是為了讓司機在晚上能看見路呢。”

  柏哈利急忙改口:“聰明!這白色一舉兩得。既殺害蟲,又保命。”

  “但是看這些樹會犯困,對司機來說不太好。”

  “啊,可能我就是因為這樣才頭暈的吧?”

  他瞄著她的眼睛說。

  出於自衛的本能,她迅速轉過頭去:“可能是因為時差沒調整過來吧。”

  柏哈利想更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可惜光線太暗。他能從對方應答的方式,辨別出一個女人上鉤的難易程度。如果對方躁動,那意味著她對挑逗很放得開,幾小時甚至幾分鐘就可以得手了。

  瑪琳笑了,打著哈欠說:“我真想馬上上床睡覺。”

  “好喂,”柏哈利一語雙關,“我也這樣想呢!”這是他說的最委婉的話了。

  瑪琳抬了抬眉,意識到對方話裡有話。柏哈利笑著,瑪琳回以一個不能說是反對,也不表示接受的微笑。

  “這些樹,”她又把話題扯開,聲音高了些,“是不是白楊?葉子的形狀不容易看到。大部分葉子都落了。”

  他們頭對著頭,看著黑暗中樹木的模糊輪廓。

  第一個夜晚(1)

  為幫助我的朋友們真正理解麗江,我在旅行指南里加上了一位建築師的譯文:“在過去八個世紀裡,此地頻繁發生地震,有的達到七級,震得居民們的牙齒格格作響,櫥櫃裡的食物都搖搖欲墜,但是震不碎我們留下來的決心。因為麗江太美了,沒人願意離開此地。但如果你必須離開,撒手塵寰升天后,或從飛機上往下看時,會注意到:麗江就像使用了幾個世紀的硯台,寫出了歌頌它古老和自然的詩篇。”

  這段描述故鄉的文字很優美。當然,我的多數朋友們懶得去讀。

  按照我的計劃,他們將住進麗江最好的酒店。酒店坐落於小鎮新區,就在古鎮入口的正對面,那裡有林陰小道和小水渠,還有古老的,用曬泥磚砌成的鄉村院落。

  麗江的新酒店有大理石地面的大廳,有穿著統一制服的服務員,他們都接受過笑臉迎客的訓練。

  新酒店的房間有兩張床,還有床單,浴巾也比其他酒店要乾淨些。每天都有小卷廁紙發放,如果人們的腸胃能忍得住,這些廁紙也就夠用了。這裡是納西族自治縣最好的酒店,但對於住慣了五星級四季酒店的美國遊客來說,“最好”只是此時此地的狹義相對論。

  由於麗江被描述為“歷史的”、“悠久的”、“靠近青藏高原的”,所以馬塞太太曾以為他們會住進遊牧民族的帳篷里,地面是壓實的土地,鋪著氂牛皮,牆上裝飾著掛毯,備好鞍喘著粗氣的駱駝在門外等候……

  此時只有她的老公德懷特在喘氣,他趴在妻子懷裡,他倆都想趁著年輕要個孩子。這次旅行,馬塞太太帶了體溫計,最新讀數顯示這幾天是要孩子的好時機。但她卻心不在焉,似乎純粹只是完成個工作項目。

  在大廳對面的房間裡,柏哈利一個人呆著,回味著他同朱瑪琳的對話。他確信瑪琳在挑逗自己。

  他該怎樣更進一步呢?她的女兒該怎麼對付?還好旅行有三個星期,有足夠的時間想出辦法來。真不敢相信埃斯米已經十二歲了,她看起來只有八歲,一點兒都沒發育。青春期到來之前的快樂時光,可以讓她不需要媽媽的陪伴。“埃斯米,小可愛,這兒有十塊錢,你去叢林裡,見一隻猴子就給它一塊錢。好主意吧?”

  柏哈利又想到了旅行團的另一個單身女子:馬塞夫人的妹妹海蒂。她金髮斜梳,明眸善睞,腳步輕盈。還有,在如此嬌小的骨架上,她的胸真大,看起來感覺是假的(我保證實際上確實如此)。柏哈利是動物體型結構方面的專家,他確信自己的看法。

  雖然朱瑪琳的胸要小一些,但肯定會對觸摸有甜蜜的反應。同時,瑪琳更好的地方是,她比海蒂年齡大也更成熟,正對柏哈利的口味。海蒂年輕可愛,但有點神經兮兮,而且很快就會變得不再年輕。她總是太挑剔——這個不乾淨吧,那個不安全吧?如果她要找毛病,那鐵定能找到。

  如果你總想著對付壞處,那你的生活樣樣都是壞處。而當狗做得好時給它們獎賞,它們就會一直做你認為好的事。如果更多的人知道狗的行為就好了,那樣世界多棒啊!

  瑪琳的女兒埃斯米,也在琢磨著狗狗,尤其是那隻小西施犬:水汪汪的眼睛,有點咳嗽。她在酒店大廳里看到了它,狗狗是酒店裡一個女孩的,她說還有其他的狗——伸出七個手指頭,開價七百塊錢。這隻狗狗也許只有三個月大,埃斯米覺得它是一隻“非常好的狗狗”。那女孩兒毫不猶豫地說:“便宜點,給二百塊吧。”大約是二十五美元。

  “狗媽媽在哪兒?”埃斯米問。

  “不在這兒。”女孩回答。

  “它是孤兒嗎?”

  女孩馬上穩住她:“如果不滿意的話,保證給你退款。”

  終於,埃斯米成為了這條小狗的主人。它將伴隨著我的朋友們,度過今後幾十天瘋狂的旅程。

  本尼的房間本來是為我安排的,就在走廊的盡頭,薇拉房間的對面。這家酒店喜歡討好旅行團領隊,給領隊安排在能看到玉龍雪山的房間。那些起伏的山峰確實像一條睡龍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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