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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沙江乾熱河谷,橫斷山脈億萬年來被金沙江深度切割所形成,放眼望去,兩岸滿是一望無際的禿嶺紅壤,地表裸露,寸糙不生,飛鳥匿蹤,唯見幾株矮小的酸角樹孤零零的矗立在荒山上,不時的經受煉獄般熱風的炙烤。

  寒生帶著沈才華和墨墨艱難跋涉在河谷中已經兩天了,腳下的鞋底發燙,泥土乾燥得直冒煙兒,攜帶的乾糧和飲水都已吃完。鬼嬰的頭髮亂蓬蓬的,嘴唇乾涸得脫皮,墨墨也是無精打采,看來不應該帶他倆來的。

  四下里望去,目及之處杳無人煙,甚至連頭野獸都沒有,只有嘟嘟不辭勞苦的在半空中盤旋,牠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沈才華從衣袋裡掏出仍在熟睡中的靈胎,輕輕的掐了他一把,小聲問:“靈胎,你還是感應不到二丫在哪兒嗎?”

  靈胎揉了揉惺忪睡眼,在鬼嬰的掌心中盤腿打坐,片刻後搖搖頭說:“前不久曾有好多人經過這裡,磁場混亂還是探測不到。”

  寒生聞言大惑不解,這裡人煙罕至、寸糙不生,怎麼會有好多人呢?

  靈胎說完打個哈欠,又閉上眼睛睡了,他仍處於漫長的冬眠之中。

  “簌簌簌……”耳邊忽聞一陣雜亂的摩擦聲。

  寒生定睛望去,前面是紅褐色的風化岩碎片帶,從岩石fèng隙中爬出來很多大小不一的黑褐色毒蛇,密密麻麻的也不知有多少。這些蛇約有一米多長,長著橢圓形的腦袋,頸部背面呈現出白色的眼鏡架狀斑紋,正朝著他們合圍過來。

  “小心!這是眼鏡蛇。”寒生趕緊發出警告說。

  鬼嬰與墨墨止住了腳步,兩人看到這麼多的蛇聚集在一起感到很新奇,藍月亮谷中山雞野兔很多,但還從來都未曾發現有毒蛇。

  為首的那條眼鏡蛇體型巨大,身長足有丈許,上半身直立豎起頸部兩側膨脹如風箱,金黃色的眼鏡圈紋奪目耀眼,口中發出瘮人的“呼呼”風聲,一尺多長的蛇信子衝著墨墨不住搖擺,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腥騷之氣。

  墨墨面色無懼,“呸”的一口毒痰從嘴裡激she而出。

  當那塊泛著淡綠色澤的毒痰飛至蛇王面門時,“啪”的聲響竟被其一口吞了進去,隨後咂咂嘴巴似乎很好吃。

  墨墨大怒,再次“啐”出一口濃痰,大血蚤威風凜凜的騎在了上面,頸後鞭毛獵獵,探出鋒利的口器準備突刺。

  眼鏡蛇王“呼”的噴出一股水汪汪的毒汁迎頭還擊,好個大血蚤,見到毒液近前時矯健的後足用力一蹬痰塊縱身躍起,凌空直撲過去落在蛇王的腦門上,緊接著口器閃電般的刺入、拔出、蹬足、反彈、倒she回到墨墨口中,動作敏捷一氣呵成。

  眼鏡蛇首領使勁兒的甩著腦袋,感到一陣莫名的眩暈,隨即雙目漸漸變得血紅,眼鏡蛇即便再毒也抵擋不住血降頭的蠱毒。

  “呼呼呼……”眼鏡蛇王發出絕望的嘶鳴,眾蛇蜂擁而上,呲著尖利的毒牙發瘋似的緊貼地面直衝過來,發出震耳欲聾的沙沙聲。

  寒生見狀大驚,趕緊拽著倆孩子扭頭逃跑。

  “不……不好啦,焚風來啦。”半空中突然傳來嘟嘟聲嘶力竭的叫喊聲。

  晴空朗朗,原本沒有一絲雲朵的藍天裡,山巔至上突然出現了一團劇烈翻滾著的烏雲在盤旋升騰著。

  此刻空氣逐漸的擾動起來,發出陣陣恐怖的尖利嘯聲,赤褐色砂岩灼灼閃光,熾熱的氣流沿著山坡如雪崩似的傾瀉而下。

  蜘蛛、山蠍、百足等小昆蟲紛紛四處逃竄,被火舌撩天般的熾熱空氣一掃便蜷縮捲曲起來,很快就被烤熟了,那些眼鏡蛇見狀也都顧不上進攻寒生他們,一鬨而散的鑽進了砂岩裂隙深處去了。

  寒生大驚失色,傳說中的“焚風”竟然如此恐怖,若是人的皮膚暴露在熱氣中定然會被灼傷。此刻已不及多想,他眉間伏屍魄驟然睜開發動了“蠅眼神功”,一手一個抓起鬼嬰和墨墨撒腿就跑,動作迅疾如鬼魅一般,縱使如此,後背上依舊感覺得到熱風襲來時的那一絲火辣辣的疼痛。

  “快往山的後面跑!”嘟嘟在半空里拼了命的叫喊著。

  焚風都是出現在山脈的背風坡,是由過山氣流下沉而形成的熾熱陣風,金沙江河谷垂直落差達數千米,因而形成超臨界流以極高的速度衝下山,擠壓空氣而釋放出大量的熱能,十分的可怕。

  寒生以閃電般的速度夾著鬼嬰和墨墨避開了那股炙熱的氣流,及時的跑到了山嶺的另一面,頓時感到渾身驟然一涼,就如同三伏天掉入冰窖一般。

  “好險啊。”沈才華與墨墨面面相覷,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寒生爸爸好棒啊……”嘟嘟在半空里高興的拍打著翅膀。

  寒生喘息甫定的放下倆孩子,隨後抬眼望去,遠處地平線上現出一抹綠色,那裡便是金沙江乾熱河谷的盡頭了。

  第211章舂衣仙

  雨雪霏霏,紫柏山中雲霧繚繞,朦朦朧朧,寒氣襲人。

  有良沿著泥濘的小路走進了李家溝,農戶家中炊煙裊裊,幾隻土狗懶洋洋的伏在門檻上,望見陌生人無精打采的吠叫了兩聲,然後又打起了瞌睡。

  村東頭的那三間破舊的老宅靜悄悄的,房門緊閉像是很久都沒有住人了。透過柴門望去,院子裡的轆轤、韁繩以及水桶散亂在地上,與他和二丫離開時的情景一樣。

  有良伸手摘下鐵掛鉤走了進去,穿過冷清的院落,推開門扉來到屋子內,見桌椅板凳上面和房間角落裡已然積滿了灰塵,不由得嘆息了一聲,放下背囊默默的坐在炕沿兒上沉思起來。

  二丫並沒有回來李家溝,那麼究竟會去哪兒呢?她在結識自己之前從未出過遠門,以後兩人去過所熟識的地方有銅川孫家源、京城憨叔家、昌瑞山地下古墓、清源寺遺址、河東風陵寺,對了,關中地臍……她是否因自己面容的改變而躲進了地臍里呢?

  鄰家大嬸聽見動靜出來,瞧見房門打開於是過來查看,她見到有良先是一愣,隨即便認出他去年曾經來過的。

  “咦,你不是二丫的對象嗎?她沒同你一起回來麼?”大嬸打量著有良,不無詫異的問道。

  “我們走散了,俺以為她先回來了李家溝。”有良眼神兒迷茫,口中嘆息著。

  鄰家大嬸告訴他,自兩人走後房門一直空關著,沒有任何人來過,說完便熱情的邀請有良到她家裡去吃飯。

  “大嬸,不了,俺還要馬上動身接著去尋找二丫。”有良謝絕了鄰家大嬸的好意。

  有良翻了翻柜子的抽屜,沒有發現紙筆,於是到灶坑裡找出一根燒焦的木炭,在屋內粉刷著石灰水的牆壁上寫了幾行字,然後背起行囊關好門,最後留戀的望了一眼老宅,默默的離開了李家溝。

  是夜,月色清涼,李家溝的村民已經沉入夢鄉,農戶家偶爾傳來幾聲犬吠,隨後又歸於寂靜。

  紫柏山上閃出一個瘦弱的女人身影,身穿小花襖扎兩隻小辮,懷裡還抱著一隻黑貓,徑直奔村子東頭的李家老宅而來。

  她躡手躡腳的行走在村中土路上,腳踏積雪發出輕微的“咔咔”響聲,有幾隻警覺的土狗聞到腳步聲從農家院子裡竄出來一陣狂吠。

  月光下,那女人的臉上布滿了褶皺,五官移位,模樣猙獰可怖。但見她兩眼一瞪面露凶光,霎時間那些土狗渾身竟如篩糠般的瑟瑟發抖,夾起了尾巴乖乖的爬伏在了地上,再也不敢吭氣了。

  “媚娘,我們終於回家了。”二丫老態龍鐘的臉上緩緩流淌下冰涼的淚水。

  “喵……”那黑貓懂事兒的輕輕應了聲。

  二丫抱著媚娘走到村東頭自家的柴門前,目光默默的凝視了許久,然後輕輕的縱身躍起,如鬼魅般飄進了院子裡,伸手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月光透過窗欞she進屋內,所有的擺設都同爹爹活著時一樣,二丫觸景生情又落下淚來。

  “喵嗚……”媚娘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氣味兒,從二丫懷裡掙脫下來,撲到北牆下興奮的嗚嗚直叫。

  二丫瞥見白色的牆壁上仿佛題有字跡,於是借著微弱的月光近前細瞧,一望之下,竟如雷擊般的一震,身子禁不住的劇烈顫抖起來。

  那牆壁上題寫著:“二丫,俺已經拿來了醫治屍蛻的血靈芝,可你究竟在哪兒呢?俺先去臨潼秦始皇陵,然後再到關中地臍去尋你。有良。”

  那落款的時間竟然就是今天……

  二丫看到這裡,內心再也抑制不住久久壓抑著的情感,驟然失聲慟哭,口中喃喃說道:“對不起,有良哥,我不再躲著你了,嗚嗚……”

  許久,二丫抹乾了淚水決然說道:“媚娘,我們這就去找有良哥。”

  “喵嗚……”媚娘聞言大喜,一個勁兒的點著頭。

  二丫從柜子里找出幾件換洗的衣服塞進了挎包里,又翻出一條圍巾將自己的臉包裹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視物。

  月色如水,萬籟俱寂,她抄起媚娘出門,但見其身影晃動飛身躍出院牆,瞬間消失在了黑暗中。

  夜行列車飛馳在連綿起伏的秦嶺山區,在一座座山洞間穿梭,“隆隆聲”不絕於耳,旅客們都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有良坐在窗前一點困意也沒有,心中一直盤算著二丫可能的落腳之處,不管怎樣自己也得下去地臍里一趟,萬一她還不在那裡的話,接下來該到哪兒去尋找呢?

  也不知何時上來了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嫗,髮絲已斑白,眉弓突兀,眼瞼深陷,面如菜色,仿佛營養不良似的。打她一上車,疑惑的目光便盯在了有良的身上,隨即一屁股坐在了他對面。

  “小兄弟,老嫗瞧你身上桃花邪氣太盛,怕是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老太婆一口的陝西東府方言,直言不諱的問道。

  有良睜開了陰眼,看不出此人有什麼古怪,在江湖上行走,處處得多留點心眼兒。

  “什麼‘桃花邪氣’?俺不明白,阿婆可否講得詳細一點?”有良說道,這老太婆身著黑色布褂和褲子,連內衣都是黑色的,腳下也是一雙黑襪黑布鞋。

  “老嫗在關中一帶瞧風水已有四十餘年,人稱‘舂衣仙’。”老太婆自我介紹說。

  “看一次收費多少錢?”有良說道。

  “小兄弟這麼講就太俗氣了,”舂衣仙面色頗為不悅,“但凡術數高手見到異象之人難免技癢,豈能以金錢相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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