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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的線索有兩條,一是與羅洪毛同乘渡船的這個獨眼青年和東北老客,另外一條就是失蹤的“死屍客棧”殷掌柜,雙方都有作案的時間與動機。

  外甥的死,究竟為仇殺還是搶劫殺人,或是二者兼而有之呢?有良同神秘的東北老客與趕腳村羅家相熟,羅柱子的脊椎被羅洪毛打斷而癱瘓,這是仇因。相反,殷掌柜要外甥投資兩百萬元,會不會是其見財起意而謀殺了羅洪毛,然後焚屍滅跡逃之夭夭,否則,為何廢墟中只找到一具屍體,他人哪兒去了?

  門開了,有警員進來遞給屠局長一張深圳警方的傳真回函,上面說“釋了去”的身份證是真實的,本人也沒有任何犯罪前科記錄在案。

  此案看似簡單,其實撲朔迷離,真的令人頭疼啊,屠局長暗道。

  此刻,有良腦袋裡也在盤算著,以自己目前的功力想要逃脫並不難,可是那樣就會連累了羅老爹一家,況且公安部門要是全國通緝的話,即便找到了二丫,難道一家三口就此亡命天涯或是躲進藍月亮谷麼?不行,得另外想辦法。

  “警官,俺可以打個電話嗎?”有良突然問道。

  “不可以。”閻隊長一口回絕了。

  “這孩子也許想家了,就通融一下吧。”屠局長給閻隊長使了個眼色。

  “好吧,講話利索點,別磨嘰個沒完。”閻隊長會意的點點頭,將電話機拎起撂在審訊椅前的小桌板上,並撳下了免提鍵。

  有良撥通了京城西山別墅的電話。

  “俺是了去,請費叔聽電話。”有良說道。

  不多時,喇叭里響起了費叔不滿的聲音:“了去,你小子跑哪兒去了?”

  “費叔,俺被湖南沅陵縣公安局抓啦,正關在這裡呢。”有良的語氣顯得很委屈。

  “沅陵?”費叔驚訝道,“你小子跑湘西那兒去幹嘛?”

  “俺去給趕腳村的一個朋友治病,結果讓公安局莫名其妙的抓起來了。”

  “什麼理由?”

  有良遲疑了一下:“他們也沒說,好像是懷疑俺殺了個人。”

  “你殺了麼?”

  “當然沒有。”有良答道,心裡卻說,俺一氣兒殺倆呢。

  “這是公安局的電話麼?”

  “是。”

  “叫他們局長聽電話。”費叔吩咐說。

  有良抬頭望向了屠局長示意其接聽,臉上流露出一絲莫名的微笑。

  “我是沅陵縣公安局屠局長,你是誰?”屠局長近前問道,這小子撥通的是010京城號碼,倒是令其有些意外。

  “我是費叔,請你馬上放人。”費叔的語氣盛氣凌人,似乎不容置疑。

  屠局長聞言愣了下,隨即莞爾,心道這是什麼人啊,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在場的警員都樂了,這個費叔要麼是神經病,要麼是缺心眼兒,拿公安局當他媽的自個家吶。

  “你與這個‘了去’是什麼關係?”屠局長強壓怒氣,儘可能以一種平和的口吻問道。

  “我是他的老闆。”費叔回答。

  “老闆?什麼老闆?請說清楚些。”屠局長冷冷道。

  “這個嘛,你一個小小的縣局長沒必要知道,趕緊放人吧。”費叔蠻橫的可以。

  “笑話,公安局是國家執法機關,正在履行法律賦予我們的神聖職責,你有什麼權利要求放人?我看你是不是腦袋有毛病?是豬腦麼?”屠局長義正言辭的駁斥道,警員們紛紛點頭,心中都為自己的局長喝彩。

  “放屁!你他媽的才是豬腦呢。”費叔破口大罵。

  這個屠局長也是,講啥不好,卻非要說豬腦呢,有良心中暗自好笑。

  第202章不尋常的人犯

  屠局長面色鐵青,對著話機冷冷說道:“在偵查階段尚未有結果前,就是天王老子我們也不放人,你能怎麼樣?”

  警員們聞言心中不由得對其肅然起敬,常年工作在第一線的偵查員,難免時不時會受到來自各方的壓力,如今局長振奮人心的一番話,替他們大大的出了一口惡氣。

  “那你就等著公安部的通知吧。”費叔“嘭”的一聲撂下了電話。

  審訊室內一片靜寂,大家的目光都瞥向了屠局長。

  許久,屠局長擺了下手默默說道:“先將人犯關押起來。”

  電話里費叔這一鬧,警員們的情緒大受影響,屠局長氣沖沖的一甩袖子走了,原定的突擊審訊也只有先行暫停,證物仍留在了桌子上。

  預審股的拘留室房間很小也沒有床鋪,透過高高的鐵窗可以望見外面昏暗的天空,此刻已是日暮時分。

  冰涼的水泥地上,有良依牆而坐,不多時有警員送來晚飯,無非是白米飯加點青菜湯,被他泡在碗裡狼吞虎咽的吃了個精光。

  入夜,有良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他在夢裡又回到了趕腳村,看見羅家老宅內炊煙裊裊,柱子笑眯眯的站立在廚房間,灶前一個穿白衣的年輕女孩兒正在燒火做飯。

  這女人是誰呢?有良努力想要看清她的面容,但卻被濃濃的水蒸氣給遮擋住了,最後他終於看清楚那是吳鳳嬌……

  有良驀地打了個激靈兒,睜開了陰眼,面前的水泥地上跪著一個身著蔥白色新衣的年輕女子,面色蒼白,神情哀怨淒楚,正默默的注視著自己。

  “吳鳳嬌……”有良驚訝不已。

  “有良哥,謝謝你救了柱子,”鳳嬌淚眼婆娑的說道,“鳳嬌如今時限已至,心愿已了,魂魄不久後即將散去,所以今晚特來辭行。”

  有良聞言心中不僅有些酸楚,這女孩兒儘管只有十五六歲,卻如此的重情重義,可惜羅柱子與她今生無緣。

  “鳳嬌,你死於去年秋天,一般中陰之身止於七七四十九日,如今已數月有餘,陰眼中卻仍看得見有形之體,這是何故?”有良不解道,按理說除了十八種屍變以外,這麼長的時間她早就應該魂魄散盡了。

  “在處於中陰身時,羅老爹以辰砂符籙堵住了我的口鼻耳朵、心窩背膛和手腳板,已將魂魄封在體內,延長了時間。等回到家中清洗乾淨,中陰之身便超不過七七之數了。”鳳嬌解釋說。

  原來如此,有良心道,民間有十餘種屍變,鳳嬌若能其一便可與柱子長相廝守了,就像自己知道的皮屍耶老、玉屍杜大姐、斗屍關教授、甲屍馮生以及那位六百年前的老太監走屍南宮煙等。不過據羅老爹說遇到“屍變”的機率極為罕見,需要好多種偶然的因素碰巧在一起才行,可說是千載難逢。

  “鳳嬌,有一個去處能暫保你的中陰之身不會魂飛魄散,然後再那兒等待著屍變的機會,若能成功,你就可以與柱子見面在一起了,不過……”有良突然腦袋裡靈光一閃,說道。

  “不過什麼?”鳳嬌急切的問。

  “等到‘屍變’的機遇很渺茫,也許永遠也來不了。”有良嘆息著,自己只是順口一說其實並沒有絲毫的把握。

  “我願意一直等到柱子娶親成家的那一天。”鳳嬌幽幽說道。

  有良沉默良久,最後輕聲說道:“你跟俺來。”

  他先附耳到鐵柵門前聽了聽,確信走廊里沒有人後,悄悄的伸出手來抓住外面鐵鎖。

  自從體內“噬嗑針”的陰陽二氣融合後,有良自覺功力大增,他進入拘留室時就已注意到鐵柵外的是一把小掛鎖,扭開它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果然,當他運足真氣後一用力,輕而易舉的便將掛鎖環拽開,然後輕輕的推開鐵柵門。

  此刻夜深人靜,走廊里空無一人。

  有良躡手躡腳的前行,一襲白衣的吳鳳嬌如同幽靈般的跟隨其後,兩人徑直來到了審訊室,見身份證件、青花瓷瓶以及畫軸等物仍然還擺放在桌子上。

  有良解開畫軸系帶,輕輕展開了《敦煌夜魘圖》,口中解釋道:“鳳嬌,這幅圖是東漢張道陵所設置的一處虛空,你只要待在裡面魂魄便不會散去。”

  “好,我願意進去。”鳳嬌毫不遲疑的說。

  “在畫中會感到很寂寞,俺若是始終尋找不到屍變機緣的話,那你可能就會一直待在裡面。”有良慎重道。

  吳鳳嬌默默的低下頭:“有良哥,鳳嬌不想讓柱子知道這事兒,請你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好吧,”有良點點頭,“俺不說,現在就帶你進入虛空。”說罷,他雙掌勞宮穴發出老陰之氣形成個大氣泡,將鳳嬌整個人罩在了裡面,然後抱著她縱身躍起一頭栽進了畫中。

  夜空中明月高懸,一望無際的浩瀚戈壁灘,隨著半空里裂帛之聲響起,兩人穩穩的落在了黃沙丘上。

  現在進出《敦煌夜魘圖》好像利落了許多,但比起黃老魘舉手之間便將人捲入畫軸的能力還相差甚遠,有良尋思著。

  “這裡好安靜啊。”吳鳳嬌好奇的四下里望去,口中喃喃說道。

  “那邊是敦煌古城,無聊時可以去轉轉,不過現在虛空裡面一個活物也沒有。”有良手指著遠處的城門樓。

  “為了柱子,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願意等。”吳鳳嬌邊說著淚水撲簌簌的滴落,她再次向有良深深的鞠了一躬,言語間流露出無限的傷感。

  有良走了,鳳嬌仰頭凝視著夜空,皎潔的月光灑在她那清秀的臉上,一聲長長的幽嘆迴蕩在漫漫黃沙之間,充滿著無盡的惆悵。

  “簌簌簌……”腳底下突然發出奇怪的響動,嚇得她後退了好幾步,緊張的盯著那片黃沙。

  一隻粗壯有力的小腳丫從戈壁灘黃沙中探出,隨即蠕動著拱出個胖胖的雪白小屁股,最終爬出來的竟然是一個肉嘟嘟的嬰兒。

  凌晨時分,湖南省公安廳值班室接到了部里的通知,刑偵局已經派員搭乘早班飛機趕來長沙,要省廳刑偵處一同前往沅陵縣,處理前不久發生的一宗殺人縱火焚屍案。

  上午八時許,一架波音客機徐徐降落在新建成通航的長沙黃花國際機場,舷梯上走下來一位西裝革履手持小皮箱,戴著一副深色墨鏡的中年男子,此人身材瘦長腦袋扁小,身上散發出淡淡的古龍香水味兒,他正是虛風道長。

  昨天傍晚,他接到公安部刑偵局張局長的電話,隨即兩人在北京飯店256號房間秘密的碰了面。

  “沅陵縣的這起殺人焚屍案十分蹊蹺,據說案發地點是湘西最後一處‘死屍客棧’,你對這行當有了解嗎?”張局長大致敘述了下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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