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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巴林寺外,衛道長遵楚大師之命和茅大茅二及老尼負責夜間的監視,儘管風雪已經停歇,但天氣卻更加的寒冷了。
“師兄也太不近人情了,一點憐香惜玉的意思都沒有,人家老尼還是未婚女青年,萬一凍壞了將來不孕不育,你負得了責任麼?”茅大不滿意了。
“就是嘛,老尼的身子多嬌貴,哪像你粗皮老繭的錐子都扎不透。”茅二在一邊幫腔。
衛道長氣惱道:“那你們說該怎麼辦?”
“師兄,多動動腦筋嘛,你跟我來,”茅大拽著衛道長回到帳篷里,“噗”的一下把帳篷帆布捅了個窟窿眼兒,把眼睛湊過去說,“瞧,這兒可以直接望見山門,又暖和又隱蔽,別人還發現不了。”
“好吧,大家輪流監視,楚大師說現在唯有盯住塔巴林寺,看看是否與谷中有聯繫。”衛道長吩咐說。
“老尼,我與你一班,其他人都先睡吧。”茅大自告奮勇。
“二師兄,監視這活兒還是交給師弟來干吧,你和大師兄年長理應多多休息。”茅二反駁道。
老尼在旁邊“咯咯”一樂,生活中有這兩個人陪伴,日子倒也過得不寂寞。
衛道長懶得理他們,獨自躺到一邊眯起了眼睛。
茅山二寶誰都不願意放棄,於是兩人甘願一同陪老尼守夜,並爭相發揚共產主義精神,以自己身軀為其取暖。
凌晨時分氣溫最低,三個人相擁在了一起。
“噓……”老尼輕聲說道,“來了。”她透過窟窿眼兒望見有幾個黑影走進了山門,茅大趕緊叫醒衛道長報告這事兒。
“繼續監視。”衛道長說完鑽出帳篷去找楚大師。
楚大師聽罷微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了去和耶老已經進入谷中,他們得知消息已經派人來領邢書記等人了。”
“楚大師,我們現在可以動手了。”首長說。
“嗯,衛道長,你去請古空禪師、薛道禪和虛風道長過來議事。”|楚大師吩咐道。
衛道長出去了,不多時三位都已請到。
“谷中已經派人來接邢書記等人了,現在塔巴林寺內,你們幾位有什麼看法?”楚大師問,要想順利入谷,須取得這三位高手的配合。
“楚大師的意見呢?”虛風道長反問道。
“藍月亮谷乃是塵世間難得一見的虛空,道家幾千年以來能夠有幸一見的前輩也不過是鳳毛麟角,寥寥可數,這一點虛空道長自是明了。古空禪師,想來佛家亦是如此,歷代高僧窮其畢生也未必可尋。據說谷中之人的壽命可以延長數倍,若是進入虛空修行,終將得成正果,這可是世人夢寐以求的機緣,兩位以為然否?”楚大師說道。
古空禪師和虛風道長都點點頭,這是真心話。
楚大師接著說:“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與恩賜,並非先期入谷之人便可以獨占,所以我們尋找和進入藍月亮谷是天經地義的,於理於法並無不妥。”
這話也不錯,大自然的恩賜理應人人得以分享。
“楚某以為,大家一同去塔巴林寺,向谷中來人曉之以理,既然邢書記等人能入谷,我們也應當可以,更何況尼朵、楊林和宋地翁等人都是為此丟的命。”
“嘻嘻嘻,這個自然。”薛道禪尖聲尖氣的應道。
“好,既如此,大家請吧。”楚大師站起身走出了帳篷,其他眾人跟在其身後直奔寺中而去。
凌晨時分,風雪停歇,塔巴林寺掩映在茫茫白雪之中。
寒生一行人站在松林中悄悄的觀察著,此刻除了幾頂帳篷內傳出輕微的鼾聲外,並無任何的異常。
“楚大師和首長就在中間的那頂大帳篷里。”有良悄聲說。
“看來他們都已經睡熟了。”老祖嘿嘿道。
“楚大師既是江湖老手,理應放置暗哨,怎麼會都睡熟了呢?”賈屍冥懷疑的說道,但觀察了一會兒,帳篷外以及塔巴林寺山門周邊確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走吧,我看此人江湖經驗也不過如此,沒什麼大不了的。”老祖大咧咧的不以為然。
“總之,小心使得萬年船。”賈屍冥叮囑道。
眾人躡手躡腳的離開松林,悄悄的進入了塔巴林寺。
大殿上,並排躺著三具屍體,那是尼朵、楊林和宋地翁,寒生默默的望著小侏儒蒼白的面孔,不由得悵然不已,人生如此短暫,一晃兒已是陰陽相隔。
“幾位施主深夜到訪所為何事?”一位誦經的紅衣女尼自蒲團上站起,恭敬的問道。
“師父,煩請明月堪布前來說話。”寒生答道。
不多時,明月匆匆來到大殿,一眼瞥見寒生等人大吃了一驚。
“明月,是有良來谷中告知了消息。”寒生微微一笑說。
明月望向了有良,詫異道:“你知道入谷的通道?”
“是耶老。”有良輕聲說。
明月點點頭,說道:“邢書記他們已經等你幾個月了。”隨即命紅衣女尼去叫他們來大殿。
不多時,邢書記等人衣冠不整的匆忙趕來。
“寒生……”殘兒和妮卡激動得熱淚橫流,數年不見竟無語凝噎。
“朱寒生同志,我是前農安縣委邢書記,當年在河東風陵寺見過一面。”邢書記鄭重的伸出手來,神態中始終保持著一位黨員領導幹部的威嚴。
這就是六年前從京城紀念堂中盜出鬼壺的那位蠕頭蠻書記,寒生熱情握住了他的手。
“哈哈,隱居藍月亮谷的神醫終於露面啦。”大殿外傳來了楚大師的得意笑聲。
第173章雄辯
楚大師的身後站立著首長、古空禪師以及虛風道長一行人,東巴老司擠上前來驚奇的打量著朱寒生,不過一普通的中年漢人,竟然是那位隱匿谷中的絕世神醫。
“了去,二丫的病況如何?”虛風道長關切的詢問著。
“道長,還缺少一味藥,需要到內地尋找。”有良對虛風實話實說。
“什麼藥?不知貧道白雲觀有沒有?”虛風問。
“‘血靈芝’,寒生叔叔說是一種稀有的‘棺材菌’。”有良回答,白雲觀是全真教總舵,或許有收藏也說不定。
“貧道只是耳聞並未真正見過,此物世所罕見,采之不易啊,”虛風道長搖搖頭,目光瞥見賈屍冥,忙上前拱手施禮說道,“虛風參見前任觀主。”
賈屍冥鼻子哼了聲:“怎麼白雲觀也攪進這趟渾水裡來了?”
虛風道長面色一紅,辯解道:“說來話長,虛風只是為幫助有良和邢書記才來到塔巴林寺。”
首長此刻見到寒生如同撈到救命稻糙一般,仿佛忘卻了自己以往的劣跡,忙著上前套近乎說道:“寒生啊,終於又見著你了,仍舊是那麼年輕瀟灑,蘭兒姑娘還好吧?你們應該有孩子了吧?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寒生冷眼望著他,未發一聲,當初若不是首長苦苦相逼,自己一家人又何必亡命天涯,最終躲進了藍月亮谷避難。
賈屍冥嘿嘿冷笑:“首長如今‘拔毛鳳凰不如雞’,也嘗到世態炎涼的滋味兒了吧?”
“是啊,是啊,”首長此時眼眶濕潤,表現出了無比的悔意,“官場上的政客們無不落井下石,還是你們這些江湖人士重情重義,我真的是深感慚愧,追悔莫及呀,真心的希望能夠求得你們的原諒。”
寒生知道首長這些政客個個都是利慾薰心、出爾反爾的小人,因此根本不為所動,他目光瞥向了明月,看見她雙眸清澈如水,已無世間情怨恩仇,當真是大徹大悟了。
楚大師此刻反覆權衡著雙方的實力對比,聽首長介紹過這位神醫朱寒生有種特異功能,就是身法極快,曾經眨眼之間繳械了七八隻槍,而無一人作出有效的反應,但此人卻一點武功也不會,自己的縮地術與其有得一拼,起碼可以不至於落敗。
這位賈屍冥看來是白雲觀的前任觀主,玄天氣功與虛風道長應該不相上下,他身旁的那個長相粗鄙的胖女人武功不弱,但比起古空禪師和薛道禪則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而那位膀大腰圓的中年漢子則是個江湖三流打手不值一提。
此外還有衛道長師兄弟等人以及首長和東巴老司,因此從雙方力量對比上來看,自己這邊完全占據上風。
了去此人現在究竟站在哪一方還很難說,古空禪師傳授了他一手“夢遺神功”,但就其年齡、經驗與功力來說,兩人明顯相距甚遠。至於“鬼門十三針”本是驅邪之術,真正對陣用處不大,他是古空禪師的徒弟,諒其也不敢背叛師門。
“呵呵,朱先生,楚某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他心中有了數,於是開口說道。
寒生望著他,心想這就是有良提到過的那位城府極深的楚大師,自己倒要小心了。
“您是?”他問。
“茅山楚大師。”
“有何見教?”
“請問朱先生是否從藍月亮谷中出來?”楚大師先以語言試探。
寒生略一猶豫,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正是。”
“請問‘藍月亮谷’屬於何人所有?”楚大師問。
寒生愣了愣神兒,回答說:“藍月亮谷乃是一處世外淨地,裡面的藏民千百年來安居樂業從不隸屬於任何人。”
“可它處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疆域版圖內,理應受到中國政府的管轄不是麼?”
寒生淡淡一笑,反問道:“中國地圖裡何時標記有‘藍月亮谷’這個地方了?”
賈屍冥和邢書記都點了點頭,寒生的回答很是巧妙。
楚大師哈哈一笑,隨即說道:“不錯,儘管‘藍月亮谷’進出的通道都在中國境內,但中國行政區劃從來沒有這個地方,因此楚某完全贊成朱先生所言,它並不隸屬於雲南省迪慶州,而是自古以來一直獨立存在的空間。”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寒生問。
“楚某想說的是,‘藍月亮谷’不屬於任何國家和政府以及個人,它是大自然給予人類的一種恩賜,塵世中的每一個人都相應擁有一份權利,這是天賦人權,任何人都不可以剝奪的。”楚大師振振有辭的說道。
此刻賈屍冥心中暗道,不好,這傢伙把寒生給繞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