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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一絲極細微的破空聲在帳篷里響起。
小侏儒的嘴巴張著,喉嚨里“咕嚕”兩下身子一歪便倒下了,與此同時,古空禪師與薛道禪雙雙縱身躍起,凌空撲向了帳篷外。
楚大師伸手一探,宋地翁已然氣絕身亡。
“追!”楚大師低聲喝道,與虛風道長風也似的竄出了帳篷。
此時夜空中明月高懸,雲杉林中投下斑駁的月光,眼瞅著古空禪師與薛道禪兩人正在奮力追趕著一個黑影,楚大師和虛風道長隨即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那黑影左躲右閃的奔跑,但凡輕功在林中是極難施展的,若太快就容易撞到樹幹上,因此功力強弱在粗大茂密的雲杉樹林中分別不是很大。那黑影耐力卻極強,唯腳步略顯生澀,有兩次還踉蹌著差點跌倒,楚大師不禁心中生疑。
古空禪師待得挨近突然凌空躍起,一道夢遺指激she而出擊中了那人的後背,不料那黑影恍若不覺,身子微微一震後連蹦帶跳的接著狂奔,甚至連一隻鞋子都跑脫掉了。
此刻古空禪師心中卻是駭然不已,此人功力高得簡直匪夷所思,當今世上能夠受自己一記夢遺指而無任何反應的人,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薛道禪的背後突然青光一閃,瞬間生出兩隻薄薄的肉翅,隨即身子騰空飛起,掠過那人的頭頂趕到其前面,隨即轉身落地。
那人止住了腳步,前有薛道禪擋住去路,後有古空禪師、虛空道長和楚大師三位塵世高手堵截,這位“守護者”已經無路可退了。
清冷的月光從雲杉樹隙間透下,灑在了在“守護者”的臉上,瞬間所有人都驚呆了。
“了去……”古空禪師瞠目結舌道。
第164章路遇
兩日前,有良和耶老日夜兼程的出湘西、經貴陽昆明趕到了滇西北的迪慶州,黃昏時分,已經遠遠望見了白雪皚皚的太子十三峰。
“終於又回到了雪域高原。”耶老乾癟的眼眶中噙滿了淚水。
有良默默的看著雲霧繚繞的梅里雪山,是啊,與妮子分別已經六年了,在那座雪峰之上,自己的雙手被沈才華放出的惡犬咬斷了筋脈,屈辱的往事就如同昨天一似的歷歷在目。
“妮子,你如今還好嗎?”有良嘴裡喃喃自語。
“我們可以先去藍月亮谷,請寒生給羅柱子治病,然後你再到塔巴林寺如何?”耶老說道,既然答應了羅老爹就應該盡力去做。
兩人直奔卡瓦格博峰而去,山勢漸漸高企,前面出現了一片莽莽原始森林,高大挺拔茂密的雲杉樹,其間地上落滿了枯針和鱗狀的紫色果球,空氣中帶有一股濃濃的松脂香味兒。
蜿蜒的小路一直伸向林子深處,墨綠色的雲杉樹下趺坐著一位紅衣老喇嘛,正閉著眼睛在冥想。
“當年老衲在谷中也是喜歡在林中打坐,鼻子裡聞著松脂香,感覺自己與天地萬物融為了一體,心境便會格外的空明。”耶老望著老喇嘛,口中感慨的說道。
就在兩人經過冥想的老喇嘛跟前時,那人突然睜開了眼睛說道:“好濃厚的老陰之氣。”
有良此刻注意的瞧瞧老喇嘛,見其兩道長長的白眉如羽毛一般,目光犀利,但給人一種冷冰冰的感覺。
“嗡阿吽。”耶老上前雙手合什,雙眼下垂目光注視著指尖,口誦三字明咒。
白眉老喇嘛詫異的望著耶老,這個裝束怪異的外鄉乾癟老頭竟然深諳藏區的密宗禮節。
合什的含義是代表眾生三昧的左手與代表佛陀般若的右手對接,產生感應,也是佛教徒表達謙和的行禮方式,藏傳密宗合什為大拇指由其他手指包含,與中原的漢傳佛教有所不同。
“哼,果然塵世間的異類都聚到了康巴藏區,喂,你這老皮屍來這兒幹嘛?”白眉老喇嘛頗為不屑的說道,竟然一眼看穿耶老的身份。
耶老聞言不樂意了,心想路遇同道自己禮施於先,結果卻被人家惡言相向,於是口中沒好氣兒的答道:“你才是個異類呢,哪兒有人會生出這麼長眉毛的?純粹就是一隻老雉雞。”
老喇嘛把臉一板:“你這皮屍倒會逞口舌之快,你們這些異類究竟所為何來?”
耶老不吃這一套,抽出斜插腰間的小皮鞭,“咚”的一聲皮鼓響起,隨即以尖里尖氣的女聲唱了起來:“左手敲起文王鼓,右手擎出霸王鞭,
敲鑼打鼓請神仙。
一請胡,二請黃,
三請蟒,四請常,
請出翠花做大堂,
冤魂死後就上了房梁,
得兒呀呼嗨,咿呀咿嗨呀……”
老喇嘛從來沒聽過關東的跳大神曲調,而且歌詞晦澀難懂,不由得白眉蹙起厲聲喝問道:“這是什麼巫咒?你到底何許人也?”
“黃龍府耶老仙兒,
出古洞啊離深山,
抓把黑土就把那洞門關。
陰天駕雲走,
晴天旋風旋,
來回不用一袋煙兒。
套仙索,捆仙繩,
三寶還有拘魂瓶,
八方仙家來相迎,得兒呀呼嗨,咿呀咿呀嗨……”耶老自豪的唱道。
“呸,原來是中原山洞裡跑出來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來到康巴藏區竟然還如此的囂張,我扎西倒要看看你的‘套仙索’、‘捆仙繩’還有什麼‘拘魂瓶’到底有多大能耐。”白眉老喇嘛扎西嗤之以鼻。
耶老本就是嘴皮子厲害,若是真正動起手來可就不行了,於是趕緊唱道:“套仙索、捆仙繩,還有那隻拘魂瓶,
可惜全都忘了帶,得兒呀呼……”
“唗,”扎西老喇嘛打斷了他的唱腔,揶揄道,“那你還有什麼本事?”
耶老呵呵一笑,繼續自吹自擂:“老仙兒‘被窩裡放屁——能文(聞)能武(捂)。”
扎西老喇嘛尋思了老半天,才終於弄懂了這句話的意思,不由得哈哈大笑。
耶老已經很久沒跟人嘮東北的歇後語了,一時技癢,趕緊接著吹噓:“老仙兒剛才只不過是‘癩蛤蟆掀門帘——露一小手’。”
扎西老喇嘛鼻子“哼”了聲:“嗯,倒還像那麼回事兒。”
耶老一看更來勁兒了:“老仙兒我是‘二齒鉤撓痒痒——一把硬手’,‘寡婦生孩子——有老底兒’,對付你還不是‘老太太擤鼻涕——手拿把掐’。”
扎西老喇嘛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白眉翹起有點傻眼了。
“哈哈,”耶老高興之極,譏諷道,“‘三歲長鬍子——瞧你那小老樣兒’,怎麼‘吃冰棍拉冰棍——沒化(話)’了?哼,有幸聽到老仙兒的黃龍府地道‘哨嗑’,你‘大車壓羅鍋——死也值(直)了。”
有良在一旁覺得好笑,這個耶老真的是童心未泯。
“你在譏諷老衲麼?”白眉扎西老喇嘛聽出道道來了。
“老衲何曾譏諷?”耶老不承認。
“你這個異類竟還敢自稱老衲?”
“老衲曾是噶瑪噶舉派的老喇嘛,為何不能自稱‘老衲’?”耶老不服。
“哪座寺廟?”
“藍月亮谷喇嘛寺。”耶老嘴快,竟然脫口而出。
扎西老喇嘛聞言吃了一驚,不動聲色的問道:“你說的是‘藍月亮谷’麼?”
“沒錯,老衲千年前就在谷中喇嘛寺中修行,現在又回來了。”
“回來做甚?”
“請人出來治病。”
扎西老喇嘛沉思片刻,接著問道:“那你說說入谷的通道在哪兒?”
“藍寶石湖邊,藍色的迷霧,遠古的鐘聲……”耶老自言自語著。
扎西老喇嘛嘿嘿一笑,淡淡的說道:“你們還是回去吧。”
耶老納悶了:“為啥?”
“時空漂移,通道標識已經消失了。”
“消失?”耶老迷惑不解道。
“那座藍寶石般的湖泊幾年前就已不復存在。”
耶老嘿嘿兩聲:“你以為老衲千里迢迢趕回來,憑你兩句話就想打發我們走了麼?”同時一隻手悄悄的摸出那根電警棍來。
“想活命就即刻離開,若不是看你與谷中還算有些淵源的話,老衲早就出手了。”扎西老喇嘛冷冷說道。
“出手?誰怕誰呀?老衲今兒就是鐵定了要入谷,你能怎麼樣?”耶老知道有良功力不凡,再加上自己手裡還有厲害的暗器,因而有恃無恐。
“得罪了。”趺坐著的白眉老喇嘛忽地離地而起,但見紅光一閃已至面前,嚇得耶老一哆嗦急忙撳動開關“噼噼啵啵”一陣白色的電芒閃爍。
“咦,這是什麼暗器?”白眉扎西落下地來,驚奇的瞅著電警棍。
耶老得意洋洋的晃動著手中電警棍,扭頭問:“有良,它叫什麼了?”
“電警棍。”有良笑道。
扎西老喇嘛鼻子“哼”了下,身形如鬼魅般的紅光一閃,劈手將電警棍奪了去,隨即手掌拂過耶老的禿腦瓜頂,封住了他的囟門大梵穴。
此刻的耶老渾身被定住,面目僵硬如同石雕一般,連同隱匿於體內的老翠花也一同封閉在了裡面,只剩下眼珠子還能左右轉動。
有良一看大事不好,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隨手便“嗤嗤”兩夢遺指she了過去。
白眉扎西想不到這個一隻眼的年輕人功力奇高,伴隨著兩股極寒之氣迎面撲來,他大袖一揮想要拍散真氣束,未曾想“噗噗”兩聲竟然洞穿了僧袍袖子。
有良自從由董貴妃體內吸取了三成陽針的針氣之後,加上二丫的兩成,如今已經融合了五成的噬嗑陰陽針氣,發出去的夢遺指自然非同小可,儘管他自己還不是很清楚。
“這位施主報上名來,想不到中原還有如此年輕的高手。”扎西老喇嘛吃驚的問道。
“俺叫有良,請問上師法號,為何阻住我們入谷?”
“老衲乃是木里大寺的扎西,你們為何要急著入谷?”扎西的態度似乎緩和了不少。
“俺的一位朋友脊椎被打斷了癱瘓在床,想要入谷請神醫前去醫治。”有良實話實說。
“但凡脊椎折斷是無法接駁的,難道谷中真有如此神醫竟然還能夠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