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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眺明永冰川,從主峰往下呈弧形下瀉一直鋪展到原始森林地帶,綿延十多公里煞是壯觀。蒼翠的雲杉森林下面是一望無際的高山糙甸。每逢五月里,無數叫不出名字來的野花和滿山的杜鵑與格桑花爭奇鬥豔,競相怒放,美不勝收。如今是初冬,雖然奼紫嫣紅的景色已不復存在,但其遠古的蒼涼景致則給人以另類的心靈震撼,難怪當年洛克曾感嘆這是他一生中見過最美的山峰。
豬堅強在前面慢悠悠的走著,不時的停下來嗅嗅,偶爾還以其強有力的鼻子拱進鬆軟的黑土中拽出幾隻小山鼠來吃掉,引得大靈貓和媚娘忍不住的衝上去分食。
東巴老司心不在焉的回頭瞅瞅,二丫斜挎背囊,那捲畫軸就在裡面,不過眾目睽睽之下難以下手,四下里望去見不到扎西老喇嘛的身影,或許把他給甩了也說不定。
就這麼走走停停,行進的速度很慢,眾人一面欣賞著高原景色,倒也興致頗高。
“費叔,”虛風道長見豬堅強並不像狗對獵物那樣緊追不捨,對其能力產生了懷疑,於是悄聲問道,“豬堅強好像不太積極呀。”
費叔呵呵一笑,道:“道長有所不知,豬的嗅覺遠遠的超過狗,初生的豬仔一個時辰便可辨別各種氣味兒。你瞧瞧牠的鼻子有多大,裡面布滿了嗅覺細胞,耳朵更是無以倫比,簡直就如同兩隻擴音器,搜索音響的範圍極廣和靈敏,這些都是犬類所望塵莫及的。”
虛風道長想想也是,不同種類動物的進化賦予了各自不同的能力,豬的鼻子和大耳朵確實與眾不同,可能除了大象之外就是牠了。
“虛風道長不必擔心,”楚大師回過頭來微笑道,“豬堅強是來自黃土高原的八眉土豬,血統純正,吃苦耐勞,領悟力強,牠會帶領我們找到藍月亮谷的。”
“純種土豬肉質吃起來是很香的。”茅大咂了咂嘴。
“老尼,將來貧道定要宰殺一隻八眉土豬,讓你一飽口福。”茅二諂媚的說道。
“呼嚕”一聲,豬堅強扭過頭惡狠狠的盯著茅山二寶,口中發出憤怒的低吼。
日暮時分,他們終於趕到了雪山腳下那片茂密的原始森林。
“今晚就在這林中過夜。”楚大師吩咐道。
豹哥等人開始打樁支起帳篷,由於加入了邢書記一夥兒,人員比以前多了不少,所以把女人們全部都集中到了一頂帳篷內,其餘的再重新分配。
人們似乎都沒有留意到,邢書記的一幫人里唯獨缺少了宋老拐。
第163章守護者
入夜,雪山腳下溫度更低,哈氣成霜,人們只好躲在帳篷里扎堆取暖。
楚大師要老尼去女人的帳篷里住,雖然她和茅大茅二都不樂意,但也不敢不去。
茅大茅二送老尼走進小帳篷,裡面二丫、小月、妮卡、可兒加上她總共五個人睡還是蠻擠的。
“楚大師也真是的,天氣如此之冷,女人本就性寒,若是抱團取暖只能寒上加寒。”茅大抱怨道。
“師兄你說的不對,老尼雖然性寒但味甘,一甘抵百寒。”茅二反駁說。
“咯咯咯……”老尼發出嫵媚的笑聲,“你們兩個胡說八道,老尼自打發育成熟後啥時候性寒過?”
茅大茅二面面相覷,似乎有點糊塗。
“兩位茅山道士,我們要睡覺了,男人請迴避。”小月往外哄他倆走。
“好香啊。”茅大鼻子嗅嗅,聞到了妮卡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山間野花的味道。
“師兄,這是菖蒲的香氣。”
“不對,是含羞糙的味道。”
“含羞糙什麼味兒都沒有。”
“那是你鼻子不好使。”
“不好使怎麼能聞得出菖蒲的香氣?”
“所以根本就不是菖蒲的香氣。”茅大大聲的訓斥道。
“你們出去!”小月用力將二人推出了帳篷,聽著他倆還在一路相互爭辯著。
“住口!”那是衛道長痛斥的聲音。
二丫與可兒相視一笑,這倆活寶肯定是缺心眼兒。
“大家早點睡覺吧。”小月說道。
二丫彎腰鋪被的時候,突然身子一歪站立不穩幾乎摔倒,被可兒一把扶住,驚訝問道:“你怎麼了?”
小月趕緊過來察看,發覺她脖頸以下的皮膚已經全部變成了辱白色,如同在水中浸泡多日滿是褶皺,不由得吃驚說:“已經擴展到頸部了,到底是什麼病呢?”
“二丫,你生病啦?”可兒關切的望著她。
妮卡摸了摸二丫有些腫脹的皮膚,眉頭皺起緩緩說道:“你這症狀好像聽我師父曾經說起過,叫做‘屍蛻’。”
“‘屍蛻’?”小月回想在301醫院這些年來,好像從未聽說過有這種病,於是問道,“你師父是誰?他是哪家醫院的?”
“他叫‘天門山老叟’,是苗疆最大的黑巫老司。”
“他能醫治這病麼?”小月抱有懷疑。
妮卡搖了搖頭:“這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一種業障,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得問師父。”
“你師父在哪兒?”
“藍月亮谷,和寒生他們在一起。”妮卡說道。
“二丫,別擔心,藍月亮谷一定會找到的,到時候妮卡的師父或者神醫朱寒生都能醫治好你。”可兒安慰她說。
二丫默默的沉思著,方才妮卡說到“業障”兩個字,心裡似乎隱約想明白了些事兒。佘天庭曾經說過自己是河南駐馬店洪水淹死的孕婦遺腹女,身上汲取了無數溺斃者的怨力,天生異秉,通過噬嗑針可以迅速提升修為。於是便帶著她先是隱匿在豐都鬼城,用噬嗑針在奈何橋下製造了一個小虛空來練功。後來被柳十三等人追蹤到,只有轉移去湘西沅陵的一座山洞裡,結果沒多久又暴露了,無奈北上昌瑞山地下古墓,卻不料噬嗑針竟然被黃老魘給奪去了。自己本來已經練就了一些道行,沒想到那噬嗑針氣突然會反噬,若不是那晚有良在身旁,自己恐怕是早已經死了。
想到與有良在憨叔家初試雲雨的那一夜,二丫面頰悄悄的飛起了兩朵紅暈……
“咦,你怎麼啦?”可兒驚訝的望著她。
“這還用說,這丫頭肯定是想男人了唄。”老尼在一旁噘嘴道。
大帳篷里,楚大師集中了所有的高手,包括古空禪師、虛風道長和薛道禪,大家圍成一圈席地而坐,中間放著那隻破舊的背囊。
豬堅強白天吃飽了山鼠,此刻趴在角落裡睡得正香,發出極大的鼾聲,到底是豬,能吃能睡。
“楚大師,你認為‘守護者’今晚會來麼?”古空禪師問道。
“極有可能,此人盜走了一雙鞋,想不到朱寒生還留有背囊,這裡離藍月亮谷不會太遠了,他必然會在暗中一直盯著我們尋找機會下手,要不就沒有時間了。”楚大師壓低了聲音。
“不錯,楚大師的分析很有道理,不過我們始終大眼瞪小眼的這麼看著也不是個辦法,外面必須也要有人暗中埋伏才是。”虛風道長說。
楚大師點點頭:“從宋先生的遇襲來看,這位‘守護者’的輕功匪夷所思,而且下手乾淨利落速度極快,我們在帳篷外面兩人一班的輪流守候,其他人也都別睡覺,以免被其乘虛而入,今夜最為關鍵。”
虛風道長站起身來說道:“誰願意與貧道守頭班?”
“老僧就與虛風道長搭伴吧。”古空禪師呵呵笑道。
此刻帳篷內,費叔斜倚在豬堅強肥厚的肚皮上,首長盤腿趺坐眯著眼睛,似乎各有所思。
“好,不過先等片刻,”楚大師擺下手,面對小侏儒宋地翁說道,“宋先生,可否再回憶一下‘守護神’襲擊你時的情景?”
“我當時剛剛掀起被子準備出窩棚,驀地面前站著一個模糊的身影,沒聽見腳步聲也無察覺有任何異常,甚至連其如何出手的都沒看見,想起來實在是慚愧。”宋地翁懊惱的答道。
“那麼那黑影的各部位可有明暗差異?比如說臉部比較身上的衣裳,這樣也好推測他的穿著服飾。”
宋地翁搖搖頭:“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了,現今的記憶十分的模糊。”
“宋先生,茅山術里有一種‘攝魂符’,可以調動人的潛意識。但凡眼睛所見之物是會被潛意識暗中捕捉到的,然後埋藏在大腦的深處,而正常清醒時回憶不出來的東西,處於攝魂狀態下,潛意識往往能夠釋放還原當時的真實影像。”
“那不就類似‘催眠術’了麼?”宋地翁見多識廣,一聽就明白了。
“嗯,道理是一樣的。”
“我明白了,楚大師,你儘管施術吧。”宋地翁坦然道。
楚大師點點頭,自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陰木小盒,打開蓋子內里盛有鮮紅的硃砂。他解釋說道:“這是‘陰木盒’,是小葉紫檀沉於寒泉千年後撈起製成的,可令內盛的硃砂越陳藥力越高,請你閉上眼睛,我開始準備書符。”
宋地翁闔上眼皮,楚大師手指蘸著硃砂在他的額頭以及雙眼四周畫著符籙,最後在左右眼皮上各自點了一個印記,如同兩隻紅色的鬼眼。
此刻,其他人都神情貫注的盯著宋地翁,一時間帳篷內鴉雀無聲。
“宋先生,藥力正在滲透神經,你不要睜眼,大腦須努力回憶那天晚上窩棚里發生事情的所有細節。”楚大師小心翼翼的收好藥盒,循循誘導著說。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小侏儒的臉上。
不多時,宋地翁緩緩開口說話了:“他來了,就站在我跟前……”
“你要努力看清他的相貌。”楚大師柔聲問道。
“紅色的衣服……裸露著肩膀……頭髮茬很短……”宋地翁如夢囈般的喃喃細語著。
“以前曾見過此人嗎?”楚大師接著問。
“好像有些面熟……是啊,在哪兒見過的呢……”宋地翁仿佛在拼命的回憶著。
“不要著急,放鬆,再仔細的想想。”楚大師的聲音更加柔和了,仿佛具有一種磁力。
“啊,我想起來了!怪不得呢,原來就是……”宋地翁恍然大悟道。
此刻,所有人注意力瞬間全部都集中在了宋地翁的臉上,只要他的潛意識能說出那人是誰,這幾天來的所有疑竇都將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