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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維護洞窟哪有錢啊,只有靠賣經書換來的微薄資金來修繕,王道士一分錢都不私自亂動,全部用在了莫高窟里。那時候國內連年戰爭,抗戰完了又打內戰,解放後三五反加肅反和歷次運動,尤其是十年的文革浩劫,把散落在敦煌民間的殘卷都搜出來,說是‘破四舊’然後一把火給燒了。現在回想起來,還不如都送給洋人呢,起碼在他們國家的博物館圖書館裡,還都能得到很好的保護,不會被白白的毀掉。”陸曉機講起來真的是痛心疾首。

  “這麼說薛先生看到的那部分《敦煌殘卷》現在已經沒有了?”有良沮喪的問道。

  “嗯,文化大革命中全部被毀了。”

  有良怔怔的發呆,心中說不出來的懊惱,沒有了密匙就無法解救二丫,眼下該如何是好呢?驀地想起了憨叔拍攝的照片,於是從口袋裡掏了出來。

  “您聽說過這幅圖麼?”他抱著隨後的希望,忐忑的問道。

  陸曉機取出放大鏡仔細的觀察著照片,慢慢臉色凝重起來雙目瞪得老大,最終看清了圖上的小字後不禁愕然失聲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敦煌夢魘圖》麼?”

  “正是。”

  兩行老淚自陸曉機的眼角緩緩流下:“東漢張道陵的《敦煌夢魘圖》竟然還留存於世……”

  張道陵,那不是發明“鬼門十三針”的張天師麼?有良暗自驚訝。

  “這幅《敦煌夢魘圖》是張天師依其夢境所繪,據說內藏乾坤與符籙秘文,端的是神鬼莫測。”

  “什麼符籙秘文?”有良心中一動。

  “無人知曉,”陸曉機搖頭說道,“你知道張道陵是什麼年代的人,而莫高窟最早是何時開鑿的麼?”

  “張天師是東漢時期的人,莫高窟什麼時候開鑿就不清楚了。”

  “張天師死於公元156年,而莫高窟最早開鑿於公元366年的十六國前秦,足足晚了兩百年!”

  “你是說他在畫這幅圖的時候,莫高窟根本還沒開始建?”有良驚道。

  “這正是《敦煌夢魘圖》的神奇之處,畫中的洞窟佛像與後來的莫高窟簡直分毫不差,瞧,這裡是宋元時期的洞窟,而畫中早在一千多年以前就完整的描繪出來了,簡直是一模一樣。”

  有良怔怔的看著圖,心裡尋思著真是不可思議。

  “此照片從何而來?那畫今在何處?”陸曉機急切的問道。

  “薛先生給俺的照片,畫在哪兒就不清楚了。”有良撒了謊,裡面牽扯的人與事兒太繁雜了,根本就沒法說得清。

  此刻媚娘已將地上的豬油蘇全部吃下,舔了舔嘴吧,躍上有良的膝蓋眯眼打起了盹。

  “薛先生果然是高人啊。”陸曉機嘴裡喃喃道。

  “陸老師,您是怎麼知道這幅畫的呢?”有良問。

  “是一本《敦煌殘卷》中記載的,薛先生也看到過。”

  “那本書也毀了麼?”有良心想自己這是多此一問。

  “不,它還在。”陸曉機回答。

  第一百零一章盜卷

  有良聞言簡直驚呆了,渾身熱血直往上涌。

  “在哪兒?”他口乾舌燥的問道。

  “就藏在後院的胡楊樹下,還是解放那年埋的呢,算下來已經整整四十年了,不然的話,躲不開文革那一把火。”陸曉機嘿嘿說道。

  “埋在地下不會腐爛麼?”有良擔心道。

  “此處地下皆為干沙,每年雨量極少,以木匣油紙包裹不會受cháo霉爛的。”

  “那我們挖出來看看可以嗎?”有良懇求道。

  陸曉機望了有良一眼,沉思片刻說道:“也好,你讓我有生之年見到了《敦煌夢魘圖》,這本《敦煌殘卷》理應給你過目才是。”

  “蒙蒙,吃飯啦,記得叫老陸頭一塊過來。”遠處傳來馬老爹的呼喚聲。

  “陸老師,走吧。”蒙蒙不由分說拽著陸曉機起身。

  “哎……好好,可惜這豬油蘇你們不吃。”陸曉機嘆息著臨行又抓了一把扔進嘴裡。

  有良無奈只有先跟著回到了馬家,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大盆的手把羊肉和蕎麥麵餄餎。

  媚娘瞥見了盆里的羊肉,喉嚨里再次發出了低吼,蒙蒙抓了幾大塊手把羊肉分別放在地上的兩隻盤子裡。媚娘衝上去一陣狼吞虎咽,而土豆則文質彬彬抱著一根肋骨津津有味兒的慢慢品嘗著,吃相截然不同。媚娘清空了盤子,隨後叼起乾乾淨淨的肋骨去與土豆交換羊肉,雙方各得其所。

  “怎麼樣,老陸頭這兒尋到線索了麼?”馬老爹問。

  “陸老師當年在太清宮做事正巧認識薛先生。”有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不錯,當年王道士在周邊找來幾個讀書人幫著抄寫道經,我就是那個時候在太清宮見到薛先生的。”陸曉機一面往嘴裡塞著羊肉,一面回憶著往事。

  “陸老師,您聽說過這兩句話麼?”有良問。

  “你說吧。”

  “‘金眼蛤蟆爭努眼,翻去……’什麼了?”有良嘴裡叨咕著,後面那句話怎麼給弄忘了。

  “金眼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陸曉機說道。

  “對對,就是這兩句。”有良叫道。

  “唐朝有兩個出了名的大惡人,安祿山和黃巢,‘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是安史之亂後乾符元年流傳在黃河下游一帶的民謠,指的是兩個農民起義軍的首領鹽販子王仙之和黃巢。王仙之死的早,而黃巢的下落至今則眾說紛紜。《新唐書》中說他兵敗狼虎谷後自刎,《舊唐書》記載為其外甥所殺,而《敦煌遺書》中的《肅州報告》卻寫到是其部將尚讓降唐斬殺了黃巢,宋人劉是之則認為黃巢並沒有死,而是出家當了和尚,五代時有一高僧法號翠微禪師正是隱姓埋名的黃巢。後世有關他墓址的說法就有五處之多,因此,這個大惡人的最終下落一直是千古之謎。”陸曉機解釋說道。

  有良心中隱約感覺到昌瑞山古墓主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黃巢。

  “陸老師,您多講講這個黃巢吧。”有良說。

  “你們小學的時候有篇課文不知還記得不?‘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首詩就是黃巢屢試不第一怒之下寫就的,他深感儒生寒窗苦讀的不易,因此起事後頒布一條軍令‘不殺儒生’。”

  哦,怪不得他問明薛道禪和憨叔是儒生後,沒有殺二人而只是困入《敦煌夢魘圖》之中呢。

  “對的,他不殺儒生。”有良自言自語道。

  “後來在長安出現反詩時,雖然暴怒之下也殺了三千儒生,但隨即也後悔了。但其最大的惡性是吃人,中國曆朝歷代的食人者都比不上黃巢的農民起義軍,其殘暴程度令人髮指。在一部《二十四史》當中,可以用‘敲骨吸髓’來形容他的殘忍食人方式,無論是以前用二百石銅鐘煮人肉的朱粲,還是後來的秦宗權醃人屍充軍糧,都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

  “吃人?他是妖怪麼?”蒙蒙驚訝道。

  “黃巢製造了三千巨碓同時開工,將活生生的大批鄉民,無論男女老幼悉數納入巨舂頃刻磨成肉糜,而且是流水作業晝夜不輟。起義軍將陳州百姓吃沒了,又縱兵四掠,把河南數十州縣吃個精光。”

  有良第一次聽到這麼血腥殘忍的歷史,疑惑不解的問道:“教科書上不是說凡農民起義軍都是推動歷史前進的動力麼?像陳勝吳廣,李自成進京,太平天國等等。”

  “還有秋收起義。”蒙蒙補充道。

  陸曉機嘿嘿笑了兩聲:“歷史上哪一次農民起義不是血流成河並且導致國家人口銳減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無非換了個人當皇帝坐天下而已,可遭殃的仍舊是老百姓。”

  有良點點頭:“俺終於明白佛崖寺石壁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那首詞的真正含義了。”

  看來古墓主人就是黃巢這隻千年大魘了,應該沒錯。

  “您方才說《敦煌遺書》記載了黃巢被部將所殺,看來他還是死了,但不知死於何處。”有良問,心下暗道死了才可能成為千年老屍。

  “黃巢沒有死,《肅州報告》是為官方記載,但《敦煌殘卷》的私人檔案里,記錄著黃巢起義軍失敗多年後,有人曾在薊州見到過他。”

  “薊州是在哪兒?”有良問。

  “春秋時的無終於國,隋代為漁陽郡,唐以後稱薊州,民國時期叫薊縣,緊挨著唐山地區的遵化市。”

  “那不是清東陵的所在地麼?”有良心中一動。

  “據那兒不遠,只得幾十里而已。”

  “記錄中是怎麼說的?”有良打破砂鍋問到底。

  “唐末薊州有位總兵入獨樂寺進香時遇一寺中老僧,兩人相視良久,最後默默離開,這位將軍不久便辭官帶家眷返回江南老家,後來寫下了這段經歷,被收錄在《敦煌殘卷》之中。”

  “老僧就是黃巢?”有良猜測道。

  “不錯,那將軍認出了黃巢,數日後還再次回到獨樂寺,可是那老僧已然失蹤了,連方丈也不知其來歷和去向。”

  肯定去昌瑞山古墓了,有良心中說道。

  “他為什麼要藏身在獨樂寺呢?”

  陸曉機一面啃著肋骨說:“獨樂寺是安祿山起兵叛唐誓師之地,該寺始建於隋代,他想自己做皇帝‘思獨樂而不與民同樂’而得寺名,黃巢隱身此處,可能是還妄想著東山再起吧。”

  “這記錄也在你的那本《敦煌殘卷》里麼?”

  “是的,連同有關張天師《敦煌夢魘圖》的記載都在這本殘卷之中。”陸曉機答道。

  “俺吃飽了。”有良心中有事兒,食慾大減。

  “為師也飽了,蒙蒙、有良,我們這就去將殘卷挖出來。”陸曉機揉了揉肥胖多肉的肚子,站起身來說道。

  三人來到陸宅的後院,那裡生長著一株高大的胡楊樹。

  “就在樹根下,”陸曉機指著月下陰影說道。

  他走上前去,突然驚叫了聲:“奇怪,這土怎麼像是新近翻過的?”而且地上還扔著一把鐵鋤,正是他平時撂在廚房裡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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