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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時分,已經遠遠的瞅見了夜色中的風陵寺。

  寺廟已經破敗不堪,山門上貼著封條,由於風吹日曬和雨淋,上面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了。

  望著淒涼的風陵寺,虛風心中不勝唏噓,想想自己的白雲觀,作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國家每年都下撥維護經費,也難怪,“南國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天道如此,夫復何言。

  虛風縱身躍過院牆進入寺廟,明天才是大驛土日,自己只有先對付一宿了,等到明天申時再入地臍。

  他站在院子裡,抬頭仰望夜空,一輪明月高懸,清涼似水,已經是農曆十五月半了。

  大殿內漆黑一片,地上滿是塵土,屋頂垂掛下來不少的蛛網,連釋迦摩尼佛像臉上都趴伏著幾隻覓食的黑蜘蛛,不知佛陀有靈該做何感想。

  他撂下皮箱,撣了撣蒲團上的灰塵,然後靜心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殿外傳來說話聲。

  “相公,又到十五月圓之夜了,奴家心中似有無限哀怨,正如後唐李煜詩中所說的那樣,‘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一個女人幽幽嘆息道。

  “可兒,你這都是小資產階級情調,毛主席曾經詩曰,‘我失嬌楊君失柳,吳剛捧出桂花酒,可上九天攬月,可下五洋捉鱉。’在其痛失革命伴侶的情況下,還要飲酒攬月捉鱉,那是何等的偉人胸懷啊,革命的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簡直結合到了極致,你我二人相比之下又是何等的渺小。”一個男人溫柔的訓斥道。

  虛風聽在耳中暗自覺得好笑,此人雖然振振有詞,卻將主席的詩詞給弄混了。

  “相公說得極是,可奴家不甘心一生窩在這終年不見天日的地臍里,回想起與相公在神女峰上巫山雲雨,那是何等的瀟灑快活啊……今夜月光婉約,你我二人何不就此再來一番巫山雲雨?”

  “可兒,你的提議太好了,本書記一直非常希望野合,來,我為你脫衣解帶。”那男人柔情似水。

  虛風趕緊咳嗽了兩下,自己雖然是道家,但男女在寺廟佛像前行男女之事畢竟不妥。

  “誰?”那男人警覺起來。

  “相公,”女人無限傷感的說道,“這又會是誰呢,想上次還是有良二丫在殿裡嚇我們一跳,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有良?虛風心中吃了一驚,隨即站起身來走出大殿。

  “喂,你是誰,為什麼深更半夜躲在這裡偷聽我們情話?”可兒質問道。

  “哈哈,兩位好雅興啊。”虛風呵呵笑道。

  可兒鼻子嗅嗅,驚奇不已:“相公,此人身上有股異香,話說當年香妃就是如此,不過這只是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可兒,這不是異香,而是身上噴了香水,化學製作的,工業化時代的產物。”邢書記耐心的解釋道。

  “在下徐風,香港九龍弘易堂風水事務有限公司董事長。”虛風從衣袋裡摸出一張燙金名片遞了過去,那名片上也帶有淡淡的幽香。

  邢書記看了下名片,疑惑的問道:“你一個香港人半夜三更跑到這風陵寺來幹嘛?”

  “來會一位老友。”

  “誰?”

  “郭儒昌。”

  “你認識我爹爹?”可兒大為吃驚。

  “不錯,六年前在關中地臍內的小島上有過一面之緣,郭老爺子還委託我打探他當年嫁入和珅家的愛女可兒下落,看來你就是吧?”虛風微笑著說道。

  “是啊,你下去過地臍?”可兒更加難以置信了。

  邢書記上前一步擋在了可兒的前面,面色嚴肅的說道:“如今社會上騙子很多,尤其是從香港那個腐朽的資本主義大染缸里來的人更要留意,你想想,正經的工農群眾誰會倒些香水在身上?”

  可兒點點頭,敬佩的說道:“還是相公機智。”

  虛風心道,可兒姑娘生性真是純真可愛,這個男人卻有些食古不化,都什麼年代了,腦袋竟然還如此的僵化。

  “請問您如何稱呼?”虛風客氣的問道。

  “我嘛,人稱邢書記。”

  原來這就是案卷中盜屍的“邢書記”和那個“年輕女人”,但是還有一個嫌犯老頭。

  “邢書記?”如此自稱的還真少見,虛風想。

  “原東北一個產糧大縣的縣委書記。”邢書記補充道。

  “哦,久仰久仰,”虛風打起了哈哈,“邢書記,可兒姑娘,郭儒昌老爺子如今安好?”

  可兒眼圈兒一紅,幽幽說道:“爹爹已經去世了。”

  “哦,怎麼會?在下是專程由香港過來見他的,可是竟然……”虛風故作驚訝狀。

  此刻,邢書記依然保持著警惕,目光顯得疑慮重重。

  虛風看在眼裡,淡然一笑:“當年除了郭老爺子之外,還見到了鬼蝙蝠、老金頭黿、大靈貓以及李地火、客家嬤嬤、沈才華和有良。”

  “你認識有良?”可兒驚奇的說。

  “何止認識,六年前我倆就是專程到地臍來尋找他的小女朋友妮子的。”

  可兒驀地說道:“對啦,我記得爹爹講過這事兒,當年小主人沈才華來到地臍,和那個郭妮都進去了風后冢,最後見到小主人是在風陵寺山門前,還有一隻會飛的綠色大雞。”

  “那叫鸚鵡。”邢書記不耐其煩的更正道。

  “有良在哪兒?已經好幾年未見了。”虛風漫不經心的問道。

  “有良死了。”可兒難過的說道。

  第八十八章風陵寺之夜

  虛風聞言大吃一驚:“死了?什麼時候?”

  “大約幾個月前。”

  “他是怎麼死的?”

  “困死在石壁中了……”可兒剛講了個開頭,便讓邢書記給阻止了。

  幾個月前?這不可能啊,虛風疑惑著說道:“奇怪了,可是明明有人在運走月光石棺的那天夜裡,在風陵渡遇見到了有良。”

  “你說的是真的?”邢書記不信。

  “千真萬確,是風陵渡的郭有富親眼所見,而且還一起交談並帶回了縣城給安排了住處。”虛風說道。

  “那他就是從石壁里逃出來了,太好了,”可兒高興得直拍手,隨即懇求道,“相公,我們別悶在地臍里了,乾脆去找有良吧。”

  邢書記含情脈脈的捋捋可兒烏黑的頭髮,替她正了正眼鏡,然後無奈的說道:“可兒,中國有九億多人口,我們到哪兒去找呢?”

  “只要奴家跟著相公,即便是天涯海角也都願意。”可兒態度堅決。

  “你們最好別去。”虛風淡淡說道。

  “為什麼?”

  “你們到國家文物局盜回郭老爺子的屍首,已經被監控錄像拍下來了,照片分發給了全國各地的公安機關,出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邢書記聞言頓時警覺起來,厲聲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怎麼知道這事兒的?”

  虛風答道:“我也在替公安部刑偵局做事,所以清楚案子的來龍去脈。”

  邢書記冷笑道:“我說你長得不像是好人嘛,原來是公安部的特情,這次是想來抓捕我們的嗎?”

  虛風搖了搖頭:“我若是想抓你們,早就帶一連解放軍殺入地臍中去了,六年前與郭老爺子見面的事兒和地臍的秘密,本人一直守口如瓶,對誰都沒有吐露過實情,就憑這一點難道還不相信我麼?”

  邢書記思索片刻,說道:“不錯,你若是向公安部揭發,地臍也早就下去軍隊了,可兒,他說的不錯,我們哪兒都去不了,恐怕今生今世都要待在地臍里了。”

  “相公……”可兒難過的快要哭了。

  “唉,只有一個地方可去,政府永遠都找不到你們。”虛風見可兒憂傷的樣子,只得出主意說道。

  “什麼地方,請您快告訴可兒。”

  “藍月亮谷,去找你們的小主人吧。”虛風長嘆一聲說道。

  “小主人,好啊,去找小主人,可是‘藍月亮谷’遠嗎?”可兒問。

  “很遙遠,據說在雲南滇西北的梅里雪山附近,但確切的地點始終沒有人知道。”虛風說,其實他也是無意中聽原首長的一個下屬偶然透露的,而且還提到了那兒的一座名叫塔巴林寺的尼姑庵。

  “那我們如何能夠找得到?”邢書記感覺很飄渺。

  “人雖說很難找到,但你們有大靈貓、鬼蝙蝠和金頭黿這些靈獸,或許會容易一些,嗯,據說那裡有個尼姑庵,名叫‘塔巴林寺’,可以先去那兒打聽一下。”虛風說。

  邢書記沉吟半晌,開口道:“謝謝徐董事長,您是黨員吧?”

  虛風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最終搖了搖頭:“不是。”

  邢書記臉上流露出不滿意的神色,委婉的批評道:“老徐呀,我看你這人不錯才奉勸幾句忠言,在政治上怎麼能不要求進步呢?能為關中地臍保守秘密長達六年,已經說明了你是個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好同志,要是在我們縣裡,肯定讓你突擊入黨,然後弄個公安局長噹噹。”

  “徐某對當官不感興趣。”虛風淡淡道。

  “當官只要是清官有什麼不好?毛主席在延安……”邢書記正準備發表長篇大論。

  “相公,人各有志,其實和珅的官也不小了,可到頭來還不是三尺白綾了解性命麼?”可兒插話道。

  “那是封建社會唯皇帝是從的官,而我們則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公僕,兩者是有本質區別的,毛主席經常叮嚀我黨的幹部,尤其是高級幹部……”

  “邢書記,在國家文物局盜屍時,不是還有一個老頭子在麼?”虛風趕緊打斷他的話,那些大道理聽了會讓人抓狂。

  “哦,你是說宋老拐啊,他在地臍里睡覺呢。”邢書記答道。

  虛風回想起郭有富說的話,於是問道:“當年宋地翁一掌拍死了郭二喜,可兒附身到了他體內葬在月光石棺里。六年後,郭二喜的屍身突然出現在了西安市的一家醫院搶救台上,替換了一位溺死的年輕女子,這事兒是可兒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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