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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大姐搖搖頭:“公安局已經發了協查通報,學校里提供了孫教授的照片,可一直都沒有什麼消息,我再打個電話問問。”

  她操起電話撥通了崇文區公安分局的電話,找到熟悉的警官交談了幾句,然後撂下話筒興奮道:“他們說有人前兩天見到過照片上的孫教授,身邊還帶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他們在哪兒?”有良趕緊問,他心中想那個小姑娘一定就是二丫。

  “四川涪陵地區的豐都縣。”杜大姐走到牆邊,指著《中國行政區域圖》中間的地方。

  “他去那兒幹什麼?”有良不解道,看地圖那兒離巫山並不遠,難道孫遺風帶著二丫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四川?

  “據說兩人背著竹簍在採購一些食物以及生活用品,警察認為孫教授可能就住在那一帶。”

  “哦,知道了,謝謝杜大姐,俺家裡的事兒沒辦完,暫時還不能來上課。”有良抱歉的說道。

  杜大姐很是通情達理,叮囑他早日辦完事兒回來上學,年輕人總要學會一技之長,將來在社會上才能有立足之地,起碼要能夠養活自己。

  有良感激的望著她,自從來到學校的第一天,杜大姐就對他照顧有加,這對於一個從小失去父母疼愛的孤兒來說,自然是心存感恩之情。

  此刻在他的心目中,原本相貌平平的杜大姐突然變得好看起來,不過裸露的皮膚和臉上呈現出一種病泱泱的黃色,如同黃疸病人似的。

  “杜大姐,您生病了麼?”他不安的問道。

  “沒有啊,只是最近事兒多感覺力不從心而已,唉,單身女人嘛,總是有些孤單寂寞的。”杜大姐嫣然一笑,眼神兒中有種熱辣辣的異樣目光。

  有良心中感到一絲慌亂,臉色微紅的告辭離開了學校。

  回到賓館,薛道禪正在等候消息。

  “你是說豐都?”他驚訝道。

  “是。”

  “他們從巫山下來就始終沒有離開過四川,”薛道禪沉吟著推斷說,“佘教授肯定去與他們會合了。”

  兩人隨即收拾一下,匆匆趕到火車站登上了前往重慶的特快列車。

  在車上,望著疾馳而過的田野和農舍,有良心中恨不能插翅飛到豐都,孫遺風殺害了二丫的養父和李老漢,兩人仇深似海,她的處境實在是太危險了。

  “你在想什麼?”薛道禪望著沉思的有良問道。

  “俺擔心二丫。”

  “既然佘教授噬嗑針已經到手還留著這個小姑娘,說明他還有需要二丫的地方,所以孫遺風是不敢貿然對其下手的。”薛道禪安慰他。

  “可是佘教授要二丫做什麼呢?”有良喃喃說道。

  “目前還不清楚,找到他們以後才知道。”

  “薛先生,你有把握贏得了佘教授和孫遺風麼?他倆可一個是蛇妖,一個是貓妖啊。”有良試探著問,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感覺到此人並不像貓妖孫遺風那樣歹毒,也不似佘教授那般陰險狡詐,似乎心地還不壞。

  “文武之道在於鬥智,子房吹蕭散楚軍,張儀勸說六國兵,都是以智取勝的典範。當今社會紅塵滾滾、物慾橫流,人、屍、妖和平共處才是正道。人有正邪之分,屍與妖何嘗不是如此?”

  “俺明白了,佘教授和孫遺風都是壞的邪妖,而媚娘就就比他們善良,屬於好的妖。”

  “喵。”媚娘坐在旁邊點點頭。

  “佘教授他們要是不聽呢?”有良接著問。

  “那就得教訓他們。”薛道禪面無表情的說道。

  豐都,亦稱“巴子別都”,古時屬巴郡,地處四川盆地東部邊緣,迄今已有兩千多年歷史。相傳巴蜀氐羌部落第一代鬼帝土伯就住在這裡,該部落名曰“鬼族”,崇尚巫術。東漢張道陵便汲取了氐羌鬼族的巫術來驅鬼避邪,因此其天師道又稱作“鬼道”,豐都便自然而然的譽為“鬼國幽都”了。

  鬼城位於長江北岸,千級石階直達江邊,山上古木參天,寺廟林立,陰風習習,民間傳說這裡便是人死後魂魄的歸宿之地。

  有旅遊團的地陪導遊帶領著一夥老年遊客正緩緩登上石階,他們是乘江輪來的,儘管氣喘吁吁卻仍興致勃勃的聽著導遊在解說:“相傳漢代的時候,有陰長生和王方平二人先後在這座平都山上修道成仙,白日飛升而去。到了唐代,有人誤將‘陰’和‘王’兩人的姓連在一起,成為了‘陰王’,再訛傳為‘陰間之王’,於是豐都變成為了世人眼中的‘陰曹地府’了。大詩人李白遊覽了這裡之後,留下了‘下笑世上士,沉魂北豐都’的警示名言,昭示了關於生與死、來與去的人生哲理。”

  “哦,是這樣啊,連大詩人李白都來過,這點門票花的值。”人們紛紛議論起來。

  這時人群中有人怒斥道:“白日飛升?違反自然科學嘛,如果人人都來修道的話,誰來種糧,誰來織布,誰來管理國家,豈不都光著身子餓肚子了麼?所以毛主席說‘凡是錯誤的思想,凡是毒糙,凡是牛鬼蛇神,都應該進行批判,決不能讓他們自由泛濫。”

  “相公,你和那個什麼主席懂得真多,這一點和珅就遠遠不及。”身旁的妙齡女子含情脈脈的奉承道。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注視著這一對說話男女,想要出口反駁他們,但又實在是挑不出毛病來,一個個唯有橫眉蔑視。

  ☆、第五十一章奈何橋

  此二人正是邢書記與可兒,自從神女峰上嘗試了幾度“巫山雲雨”,實踐了他對可兒“一次不夠”的承諾之後,邢書記變得更加的躊躇滿志了,決定要帶她遊歷一番,玩夠了巫山一帶的景點後,便加入旅遊團乘船逆流而上來到了豐都鬼城。“鬼城仿造古代陽間的司法體系,營造了等級森嚴,集逮捕、羈押、庭審、判決和教化功能為一爐的‘陰曹地府’,懲治生前作jian犯科者,對世人以警示,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懲惡揚善的社會教化作用。”導遊繼續背誦著解說詞。“這怎麼可能?”邢書記不滿意的反駁道,“必須要開展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才能最終教育廣大人民群眾,同時還要進行嚴打運動,不放過任何違法犯罪活動,包括通jian。”“相公,”可兒咯咯的笑了起來,“那咱倆尚未明媒正娶,在今朝算不算通jian呢?”“可兒,你我只是生活作風問題,屬於小節,不礙事的。”邢書記認真的說道。旅遊團的老人家們聽了邢書記的話都忍俊不已,幾位老阿婆甚至還臉紅了。邢書記與可兒旁若無人的交談著,隨著人流進入鬼城山門。山中古木參天,螽斯蟬鳴,空氣清新,沿著石徑緩緩前行,旁邊溪水潺潺,鳥語花香,端的是個好去處。前面是一座氣勢恢弘的大殿,上書“報恩殿”,導遊為大家講解道:“此殿原建於民國,供奉的是報恩菩薩目蓮,也稱‘目犍蓮’,是釋迦摩尼十大弟子之一。《佛說盂蘭盆經》記載,古印度摩羯陀國有個大富翁名叫國相,夫人青提,晚年得子目蓮,出生七天後,父親就去世了。目蓮長大後敬重出家人嚮往三寶,外出經商時叮囑母親要善待出家人。但青提卻時常打罵僧人,兒子目蓮回來聽說後便責問母親,青提發誓說其若對僧人不好,七日內不得好死,果然七日內暴病而亡。母親死後,目蓮散盡家財分給鄉鄰,自己外出孤身修行。後得道升入天國,見母親被打入十八層地獄變成一隻餓鬼受盡倒懸之苦。佛祖釋迦摩尼說若要拯救母親,須於農曆七月十五這一天,備齊百味飲食供養十方僧人,便可使其超度,這便是後來的‘盂蘭盆會’的起源,亦稱‘鬼會’。目蓮後來被封為幽冥教主,統管陰曹地府。”“荒唐,實在是荒唐至極,封建迷信桎梏啊,國際歌中說的好‘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幸福全靠我們自己。要讓思想衝破牢籠,英特納雄耐爾一定要實現’。”邢書記義憤填膺,忍不住唱起了《國際歌》,曲調高亢雄壯有力,就是歌詞記的不是很準確,有些顛倒。“相公,唱得太棒了,紫禁城皇宮大內恐怕也聽不到如此激動人心的曲子,不過那個‘英雄耐克’是什麼東西呢?”可兒奮力的鼓起掌來。“是‘英特爾耐克’,”邢書記耐心的解釋說,“就是共產主義。”此刻,身旁的人們都不禁愕然,有人還憋不住偷偷的笑了起來。“精闢啊,簡直就是個榆木疙瘩腦袋。”黃桷樹下有人嘿嘿冷笑著。邢書記大義凜然的轉過身去,一望之下突然驚喜的叫喊了起來:“柳師父。”“相公,真的是柳師父。”可兒走過去細看垃圾箱後面席地而坐的老瞎子乞丐。“你們不在巫山上行雲作雨,跑到這鬼城來幹嘛?還想在奈何橋上那個嗎?”柳十三呵呵調侃道。“柳師父,你怎麼也到鬼城遊覽來了?”邢書記驚奇的問道。“噓,小聲點,老白同孫遺風也在這兒。”柳十三壓低聲音說道。邢書記與可兒聞言頓時緊張起來,回頭四處張望:“他們在哪兒?”“前面半山腰的奈何橋附近。”“你是怎麼知道的?二丫也在麼?”可兒小聲的問。柳十三點點頭,悄聲說:“我和關教授一路從西安跟蹤老白到山西風陵渡,前兩天又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這裡,他在奈何橋附近失去了蹤跡,關教授正在那一帶查訪。”他們正說著悄悄話,關教授回來了,見到邢書記二人吃了一驚,忙問是怎麼回事兒。“原來你倆遊山玩水來了,真是好興致啊。”關教授淡淡道。“老白那麼厲害,你們還跟著他們幹嘛?”可兒緊張的問道。“你倆害怕還是趁早躲遠點吧,別在這兒妨礙我們干正事兒。”關教授素來厭煩邢書記的高談闊論,於是出言不遜的趕他們走。“老關同志你錯了,我們和柳師父是患難中的階級弟兄,更何況一名共產黨員遇到危險又怎能臨陣退縮呢?老白和孫遺風都是階級異己分子,再說二丫姑娘還被綁架著,有良也困在壁畫中生死不明,因此我倆決不能袖手旁觀。”邢書記慷慨激昂的說道。“那也好,先回山下旅館商議一下做些準備,老闆也就要到了,我們今天夜裡再來。”關教授皺了皺眉頭,對這個滿嘴大道理的縣委書記真的是沒辦法。“什麼老闆?”邢書記驚奇的問他。關教授沒有搭理他,兀自轉身下山去了。“我們也走吧。”柳十三站起身來說道。邢書記挽著可兒跟在後面一起回到了旅館。黃昏時分,薛道禪與有良也風塵僕僕的趕到了豐都。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偌大個縣城到哪兒去找孫遺風和二丫呢?“有人看見孫遺風和二丫背著竹簍採購食物和生活用品,說明他倆藏匿之處較為偏僻,生活不太方便,所以居住在縣城內的可能性不大。”薛道禪分析說道。“這裡到處是山,可不好找啊。”有良犯愁了。薛道禪四下里觀望了一會兒,目光最終停留在了長江北岸的平都山上,口中說道:“當年張道陵偷學了氐羌鬼族的巫術,創建了‘五斗米道’,也稱‘鬼道’,其中就包含有‘鬼門十三針’,而鬼族的第一代鬼帝土伯就住在這平都山上。佘教授他們到手了‘噬嗑針’,藏匿於這座鬼城之中的可能性最大。”有良心中佩服薛道禪古往今來的淵博知識,也覺得他推斷的很有道理。兩人在街上胡亂吃點東西,然後直奔平都山而去,當他們登上千級石階到達“鬼城幽都”的山門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此刻遊人早已散盡,山門禁閉,兩側俱是懸崖峭壁難以繞行。薛道禪抓住有良的腰帶縱身而起,輕鬆躍過丈許高的山牆,落在了鬼城之內。兩人沿著石徑前行,有良從旅行袋內放媚娘出來,牠在一定的範圍內能夠感知孫遺風的存在。淡淡的月光投she林間,古木黝黑,陰風習習,林子裡不時的傳來瘮人的梟啼。石徑兩側偶見鬼怪雕塑,個個凶神惡煞般,膽小之人夜間是絕不敢獨闖鬼城的。來到了半山腰,走入“枳峽勝境”門亭,見到兩排香爐,前面就是有名的奈何橋了。“這橋建於明永樂年間,原為明蜀獻王朱椿的香火廟附屬建築,橋下是‘血河池’,傳說人死後魂魄要過奈何橋,喝孟婆的‘迷魂湯’忘卻前世的記憶,因而這裡是地獄的第一道關卡,凡行善的鬼魂可以順利通過,而作惡的則會被惡鬼打入血河池,遭受蟲蟻毒蛇的噬咬。”薛道禪解釋說。“為什麼要叫‘奈何橋’呢?”“‘奈何’一詞引自梵文,意為‘地獄’,也做‘無可奈何’講。”“喵……”媚娘突然不安起來,嘴裡小聲的警示著。有良輕聲問:“你感覺到了孫遺風?”媚娘點點頭,膽怯的躲到有良的身後。薛道禪招招手,領著有良和媚娘隱藏進了寥陽殿黑暗之中,這是蜀獻王朱椿的香火正殿。朱椿是朱元璋第十一子,文韜武略長相儒俊,素有“蜀秀才”之稱,明洪武二十三年封為蜀王。他入川後,很快平定了南北番人的騷亂,倡導禮教,輕徭薄賦,史稱“蜀人由此安業,日益殷富,川中二百年不被兵革,椿之力也。”可是明末大魘張獻忠率農民起義軍一來,仍免不了十室九空,男女老少幾乎屠殺殆盡。薛道禪拽著有良躲到了一丈多高的釋迦摩尼佛像後面,媚娘乖乖的伏在有良腳下,兩隻眼睛緊張的盯著殿外奈何橋。此刻,月色如水,清涼一片,螽斯蟬鳴幾近不聞,萬籟俱寂。不多時,耳邊便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月光下出現了一個衣衫襤褸邋遢的盲眼老乞丐,拄著木棍顫顫巍巍的走上了奈何橋。“師父……”有良愕然驚呼道。“噓,”薛道禪趕緊示意莫出聲,然後悄聲問,“他是柳士散麼?”有良點點頭,兩人目不轉睛的望著橋上。但見柳十三手持木棍到處敲敲打打,仿佛是在試探哪裡藏有機關,也有可能意欲敲山震虎引對方出來。薛道禪饒有興致的觀察下去,嘴角邊掛著微笑。最後,柳十三默默的立於橋頭,彎腰瞪著盲眼細看橋下的血河池。池子約有丈許寬,三丈多長,水面黝黑如鏡,倒映著一輪明月,蒸騰起淡淡的薄霧。突然平靜的池面驀地伸出兩隻毛茸茸的大手直奔柳十三的脖頸,勢要將其拽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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