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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你懂得真多。”可兒仰慕的說道。

  “哼,越是大巫殺人越多。”柳十三鼻子裡不屑的哼了聲。

  入山門,踏上一座木橋,名曰“進履橋”,取張良在圮橋下為黃石公拾履穿鞋的典故。橋下溪水潺潺,清澈見底,可見有小魚在遊動。祠中靈霄殿,左右鐘鼓樓,但見八角飛檐,彩繪斗拱,琉璃瓦飾頂,頗為壯觀。

  大殿懸掛另一幅對聯:“畢生彪炳功勳啟自授書始,歷代崇豐煙祀端從辟穀開。”

  “這裡怎麼還留有封建軍閥的題字?”邢書記指著馮玉祥的石碑不滿的說道。

  石碑上書:“豪傑今安在,看青山不老,紫柏長存,想那志士名臣,千載空餘憑弔處;神仙古來稀,設黃石重逢,赤松再遇,得此洞天福地,一聲願作逍遙遊。”

  殿後層層石階向上,兩側摩崖石刻留有明代趙文淵、清朝林則徐以及馮玉祥以及楊虎城等人的詩文。

  “喵嗚……”二丫背簍里的媚娘突然不安起來,引起了柳十三的警覺。

  “你們先往上走。”柳十三匆匆說道,他押後一同攀上了廟後的山峰。

  紫柏山區是喀斯特溶岩地貌,峰後樹林中便有一個溶洞,入口隱秘,外人極少知道,本地百姓稱之為“張良洞”。

  柳十三站在高處,那隻陰眼隔著薄薄的眼皮,已經看到了山門口混雜在人群中的孫遺風和李林二人,他倆正朝著這邊過來。

  “你們先躲進樹林去。”他匆匆吩咐道,自己則掩身山崖後監視。

  二丫招招手,領著有良以及邢書記和可兒鑽進了密林里,然後自山崖下面的一個溶洞口魚貫而入。

  洞內很黑,二丫撳亮了手電筒,原來她早有準備。

  “噗噗噗……”生人入洞驚起了一群褐色的蝙蝠從頭頂上掠過。

  “大家跟著我,這溶洞還有另外一個出口,我們這次要甩掉他們。”二丫說著率先朝洞深處走去,眾人緊隨其後。

  大凡喀斯特溶岩地貌,由於億萬年的水流沖刷,腐蝕成連環的地下溶洞,一個套一個往往綿延十餘公里,當他們數個時辰後到達另一出口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鐘了。

  這裡已經進入勉縣境內,在鄉村公路上,他們攔了一輛運送蔬菜的卡車一路南下,黃昏時分終於抵達勉縣縣城。

  吃了晚飯後,四個人匆匆登上了前往重慶的夜行列車,直到此刻,二丫和有良才鬆了口氣,終於甩掉了柳十三和孫遺風等人。

  “二丫,俺看到了壁畫上你跟著僧人鑽進了刻著‘祝迎屍’的那個山洞。”有良實話實說。

  “我記得,可是剛入洞沒多久就被煙燻醒了。”二丫答道。

  “洞裡有什麼?”

  “裡面濃霧繚繞,好像隱約也看到了壁畫。”二丫回憶說。

  “還有壁畫?”有良吃驚道。

  二丫點點頭,問:“有良哥,我們找得到那個山洞吧?”

  “根據測字先生的推算和查閱地圖,壁畫上指的就是巫山十二峰,‘祝迎屍’山洞應該就在神女峰上。”有良掏出地圖冊,翻到四川省的一頁給她看。

  “神女峰?”可兒坐在對面興奮的捅了邢書記一下說道:“太好了,相公,你我二人行了無數次‘巫山雲雨’,可還如同詩人說的‘不識巫山真面目’呢,這次去看看吧。”

  “是‘不識廬山真面目’。”邢書記糾正道。

  “反正都一樣,這回要好好的玩玩了,相公可願意在巫山頂上和奴家來一次真正的‘巫山雲雨’?”

  邢書記正色道:“一次是不夠的。”

  黃昏時分,列車徐徐駛進了重慶菜園壩火車站,他們隨著人流出來,然後乘纜車上了兩路口,直奔朝天門碼頭而去,買到了晚上九點的下水船票,預計後天中午便可抵達巫山縣城。

  碼頭石階上有一家火鍋店,老遠便聞到一股濃郁的麻辣香氣,邢書記飢腸轆轆,大家也都餓了,於是準備品嘗一下重慶有名的毛肚火鍋。

  進得店來,熱辣之氣迎面撲來,特製的高大桌凳,銅質的火鍋下面炭火熊熊,桌旁的食客們居高臨下,虎視眈眈的盯著鍋中翻滾的菜品,爐火燻烤下一個個赤膊汗流浹背,舉杯揮箸氣吞山河,甚是豪放。

  “四位請坐,我們店裡的毛肚火鍋是重慶最有名的了,今早剛到貨的新鮮‘水八塊’,要不要嘗嘗?”服務員看出他們是外地人,於是介紹說道。

  邢書記點點頭,大家坐下來。

  紅湯毛肚火鍋最初是江邊碼頭船工下力之人吃的,所謂‘水八塊’全是牛的下雜(毛肚、肝腰以及牛血旺等),物美價廉,現在已經成為市民百姓喜聞樂見的食物了。

  火鍋上來以後,邢書記吃的最來勁兒了,嘴裡嚼著慡脆的毛肚讚不絕口:“在東北這麼多年,光知道酸菜血腸汆白肉和豬肉燉粉條子,哪懂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的美味,哈哈,多吃點。”一面給可兒夾著菜。

  “多謝相公。”可兒矜持的答道,在外面用餐她很注意自己大家閨秀的風度,輕輕的蘸著芝麻醬蒜泥碟小口的抿著。

  旁邊桌上兩人在悶頭吃飯,一個道士裝扮,面色蒼白,約有五十餘歲,另一中年人則著一身奶白色中山裝,兩側太陽穴鼓起,身形健碩發福。

  二丫身旁的高凳上端坐著媚娘,前爪麻利的抓起一片毛肚竟然也薰蘸料碟來吃,跑堂的夥計驚訝的不得了。

  “小女娃兒,你這隻貓很通人性嘛。”隔壁桌上的中年人好奇的轉過身來說道。

  二丫沖他微微一笑,沒說什麼。

  “哼,包先生,你沒看這黑貓一身的邪氣麼?”那老道表情淡漠,頗為不屑。

  “葛道長,小弟怎會看不出來?此貓牙齦萎縮齒凸,雙眉稀疏體態龍鍾,看上去百歲不止,而貓的壽命一般不會超過二十年,不但是牠,這幾個人身上都有一股子邪氣。”中年男子淡淡一笑,舉起了酒杯。

  “貧道多年未曾下青城山,想不到改革開放以來,妖魔鬼怪都現世了。”葛道長手捻鬍鬚冷笑道。

  邢書記等人江湖經驗極少,不知提防隔牆有耳,幾杯酒落肚,借著麻辣燙的熱力開始口無遮攔起來。

  “二丫,能肯定藥王墓就在巫山麼?”邢書記的嗓門不低。

  旁邊桌上的葛道長和包先生聞言心中一動,遂豎耳聆聽。

  ☆、第二十九章邂逅

  邢書記一行酒足飯飽結帳離開了火鍋店,渾身熱辣辣的充滿了活力,一路說笑著走下朝天門的百級石階,登上了停泊在岸邊的江渝4號客輪。

  葛道長和包先生也隨即走出,到碼頭匆匆買了兩張前往巫山的船票,尾隨著上了船。

  晚上九點,一聲汽笛長鳴,江船駛離了碼頭沿長江順流而下。

  四等艙的房間裡共有上下兩層十六張鋪,汗酸和煙味兒充斥著船艙,手頭的錢不多,根本買不起二等艙,否則上面的空氣會好很多。

  可兒嗅嗅毛毯,幾乎沒將毛肚吐出來,那上面滿是咸滋滋的臭腳丫子味兒。

  “相公,這實在太髒了。”可兒皺了皺眉頭。

  “不要怕,可兒,魯迅曾經說過,‘弱不禁風的小姐出的是香汗,蠢笨如牛的工人出的是臭汗’,這些都是工農大眾的體味兒,雖臭尤香。”邢書記振振有辭的說道。

  二丫睡在底鋪,將媚娘撂在床上,她和有良苦慣了,倒是滿不在乎。

  黎明前,媚娘早早的醒了,從床上跳下來伸了伸懶腰,感覺到有些餓了,於是一瘸一拐的出了艙房出門找吃的,順著飄過來的氣味兒一路尋到了餐廳。此刻廚房內的幾名廚師已經開始準備做早餐,工作檯上擺著有幾條洗好待烹調的鮮魚,媚娘見狀大喜,悄悄的竄上檯面抱起一條四五斤重的胖頭魚扭頭就跑。

  “嗚嚕……”桌子下突然鑽出一條兇惡的大狼狗,個頭大過媚娘數倍,不由分說的張開血盆大口咬下。

  媚娘勃然大怒,放下胖頭魚身子一弓嘴裡發出警告的“嗤嗤”聲,吐沫星子噴了狼狗一臉。

  正在熬粥的廚師聽見動靜抬眼看到了偷魚的媚娘,高聲叫道:“麼娃,咬死牠!”

  黑背大狼狗聽見主人的吆喝,更加肆無忌憚了,狂吼兩聲撲下。媚娘身子靈活的躲過對方的一擊,伸出鋒利的爪子閃電般的在狼狗脖頸處急速划過,竟然切開厚厚的皮毛,瞬間割斷了牠的頸動脈。

  “嗷……”黑背大狼狗悽慘的哀嚎了一聲摔倒在地,渾身抽搐了幾下便死去了。

  媚娘哼了一聲,抱起大魚一瘸一拐的揚長而去。

  廚師們驚呆了,一隻三條腿的老貓竟然舉手之間便殺了狼狗“麼娃”,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他們手持棍棒悄悄的跟在了後面,看到牠抱著魚悠閒自得的進了四等艙。

  “起來!這是誰的貓竟然跑到廚房偷魚,還殺了船上的狼狗。”一個滿臉橫肉的大廚叫喊道,聲音傳遍了整個四等船艙。

  二丫被驚醒了,揉了揉眼睛說:“怎麼啦?這是我的貓。”

  “你看看,這個小偷,這回抓了現行,你要賠償我們的損失。”廚師們嚷嚷道。

  “小姑娘,你家大人呢?”那廚師叫道。

  有良從上鋪跳下來:“有話跟俺說。”

  “怎麼是個毛頭小子?”

  “什麼事情大驚小怪的……”邢書記慢條斯理開口了,“我就是他們的長輩。”

  “那好,就跟說事兒,你們的貓到餐廳廚房裡不但偷魚,還殺死了麼娃,這一定得賠償才行。”大廚氣急敗壞的叫道。

  艙房內的其他旅客也都醒了,聞言大惑不解。

  “麼娃?出人命了麼?”上鋪有人抬頭詫異的問道。

  “一隻貓怎可能殺人?簡直是胡說八道。”下鋪的人嗤之以鼻。

  “不是人命,是狗命。”大廚漲紅了臉分辨著。

  這話一出引起鬨堂大笑,連隔壁幾間艙房的旅客都圍過來看熱鬧了。

  一名廚師拖來渾身血漬的黑背狼狗屍體“噗通”一聲扔在了地上,說:“瞧,這就是麼娃。”

  “開玩笑吧,狗可是貓的天敵,根本沒可能的。”走廊里有人說道。

  可兒嫣然一笑,嚶嚶說道:“相公,此人粗魯之極,公然對你大呼小叫,依奴家看還不如報官,讓衙門去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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