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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公,他倆偷聽了我們的說話,不能再留活口。”光頭男人辯解說。

  “你倆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躲在這裡偷窺?”高大男人表情嚴肅的問道。

  有良坦然的告訴他:“俺叫有良,她是二丫,我們是逃避壞人追殺才躲到這風陵寺里來的。”

  “哦,現在社會治安這麼差,當地公安機關還未開展嚴打麼?”高大男人皺了皺眉頭,不滿意的說道。

  “什麼‘嚴打’?”光頭問。

  “1983年7月19日,我們國家開始了‘對各種嚴重刑事犯罪從重從快的嚴厲打擊、判決和執行,加強黨的專政力量’的運動,在我們那兒,連通jian犯都統統給槍斃了。”

  “咯咯……”光頭男人聞言笑個不停,面色緋紅的問道,“《大清律》中通jian犯只是杖九十而已,jian婦可由丈夫轉賣,但不准賣與jian夫,而你們都把jian夫yín婦殺了?”

  “當然,通jian敗壞民風,腐蝕無產階級專政肌體,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高大男人擲地有聲的朗聲道。

  “何事要追殺你們?”光頭問。

  “是追殺二丫。”有良更正道。

  “豈有此理,什麼人敢置黨紀國法於不顧,竟然追殺一個小姑娘?”高大男人義憤填膺。

  “他叫孫遺風,是個退休的教授。”

  “啊,社會上還有這樣的學者老流氓,看看,不嚴打如何得了,祖國花朵豈能容忍這般摧殘?”

  有良聽著覺得好笑,這個男人雖然生得高大威猛,但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缺少社會經驗。

  此刻二丫的膽子也似乎大起來了,小聲的問他們:“你們又是誰呀?”

  “這位姑娘是郭可兒,”高大男人介紹說,“我呢,直接叫邢書記就可以了。”

  這時,可兒愛憐的對邢書記莞爾一笑道,“相公,世事無常,可彆氣壞了身子。”

  邢書記點點頭:“說的也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嘛,你們兩個孩子下一步有何打算?”

  “我們想在郭儒昌老爺子那兒避避風頭。”有良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知道我爹?”可兒問。

  “俺數年前進去過地臍,認識郭老爺子。”

  可兒與邢書記面面相覷,兩人都驚訝不已。

  “既然是你爹的舊相識,我們就帶他倆去地臍吧。”邢書記欣然道。

  有良與二丫趕緊回房收拾好行裝。

  白果樹上的入口很高,邢書記和可兒一人背起一個,毫不費力的攀上去鑽進了樹洞。

  地底下漆黑一片,二丫伏在可兒的後背上,但覺耳邊呼呼風聲,嚇得她緊緊的閉著雙眼,大約半個多時辰後,可兒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二丫緩緩睜開眼睛,發現地臍內是有光線的,現在置身於一個小島上,四周圍繞著地下湖泊,高高如天穹般的石壁頂上鑲嵌著星羅棋布的大塊綠色螢石,就像夜幕中明亮的星星,向下散she著幽幽的綠光,湖水倒映為一種淡淡的青色,地底無風,因此水面如同鏡子一般,波紋不興。

  島上長滿了高大的石筍,像一片白色的森林,一個滿面褶皺長髮及腰的老頭盤腿坐在一塊青石上。

  “爹,可兒給您帶回來兩個孩子。”郭可兒放下二丫說道。

  “爺爺,這個孩子說認得您老人家。”邢書記示意有良走上前去,他是李地火種下的蠕頭蠻,自然要稱呼郭儒昌為爺爺。

  “郭老爺子,俺是有良啊,上次同虛風道長一同來的,還送您一瓶古龍水呢。”有良近前才發現郭儒昌的雙眼已盲。

  “嗯,老夫聽出來了,你是郭妮的朋友,當時和小主人一同墜入風后冢里了。身旁的少女又是誰?”郭儒昌鼻子嗅嗅,聞出來是個女孩兒。

  二丫戰戰兢兢的上前兩步,開口說:“老爺爺,我叫二丫。”

  郭儒昌點點頭,埋怨道:“有良啊,老夫那可愛的重好多代的小孫女妮子現在可好啊?唉,一直也不來看我。”

  “唉,”有良嘆息道,“她和沈才華去了藍月亮谷。”

  “哦,妮子和小主人在一起,那樣老夫就放心了,有良,你這次重返地臍是有什麼事兒吧?”

  “爺爺,他是被人追殺才躲到這兒來的,現在上面的治安實在太亂了。”邢書記忿忿道。

  “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敢追殺妮子的朋友?”郭老爺子怒道。

  “是一個名叫孫遺風的退休中醫教授,他帶著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黑貓,二丫的爹和爺爺都已經被害了。”有良告訴他。

  “黑貓?”

  “那些可不是普通的貓,牠們是貓妖。”

  郭儒昌嘬起口唇唿哨一聲,號稱“白虎”的地臍大靈貓從高台上一躍而下,不過沒有尾巴了,是當年沈才華用祝由十八式截斷的。

  “牠們與大靈貓一樣的麼?”郭儒昌問道。

  “不是,那些只有普通家貓一般大小,但是會附體,令人喪失神智,甚至可以令死人復活。”有良想起了廖神婆,於是解釋說。

  “哦,牠們竟與可兒有同樣本事,白天不避陽光麼?”郭可兒好奇的問。

  “不怕陽光的。”有良回答。

  “不錯,牠們確實是貓妖,有良啊,你可惹麻煩了。中原自古以來,世間除了人以外,還有鬼和妖存在,但凡怨氣極大的魂魄凝聚不散挺過七七四十九日不去輪迴投胎,便成了孤魂野鬼遊蕩在陰陽兩界,如同可兒一般。而妖就不同了,世上所有的動物只要恰逢機緣巧合,就可以修煉成妖,你沒讀過前朝馮夢龍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麼?那個化作人形的白素貞就是個蛇妖,去勾引賣藥的許仙行房事吸取陽氣,簡直就是一個刁jianyín婦,不知廉恥的東西……”郭儒昌越說越氣憤,最後竟然破口大罵起來。

  “老爺爺,現在叫《白蛇傳》,白娘子和許仙忠貞的愛情我們青年人都非常敬佩。”二丫忍不住反駁道。

  “是啊,爺爺,您這是受封建思想餘毒的影響,白素貞與許仙是自由戀愛,在新中國是鼓勵破除舊的傳統觀念,當然政府的正確導向是不提倡婚前性行為,如果是惡意通jian則是屬於嚴打對象。”邢書記也秉持正義據理力爭。

  有良見他們越說越離題,趕緊插話道:“郭老爺子,貓妖也是修煉多年然後出來害人的嗎?”

  郭儒昌想了想,說:“按理說,除了妖孽,一般的小妖不輕易害人,不知你們怎麼得罪了牠們?”

  話到此處,有良不得不講出二丫的身世,以及孫遺風的目的是要找到藥王墓。

  “哦,原來小姑娘是唐代大名鼎鼎的藥王孫思邈後人,老夫失敬了,”郭儒昌恍然大悟道,“據說孫思邈活了168歲,他的《千金方》可是每一個郎中的必修之課,至於他死後歸葬何處,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藥王墓里有什麼秘密麼?連貓妖都急於尋找。”郭儒昌疑惑不解。

  “說是墓中藏有源自上古巫鹹的‘鬼門十三針’,叫做‘噬磕針’。”

  “那可是禁針啊,大清曾經明令禁止郎中使用‘鬼門十三針’,以免阻斷因果循環觸怒鬼神,而且施術者本人也會折壽絕後。”

  有良聞言嚇了一跳:“您是說學了‘鬼門十三針’會短壽和不能生育麼?”

  “正是。”

  有良沉默良久未作聲。

  二丫悄悄問可兒:“你們在這地底下吃什麼呢?”

  “魚蝦,湖裡多的是,有時會去抓些老鼠來吃。”

  “都是吃生的?”

  “當然,很鮮美的。”

  二丫吐了下舌頭,心想那不和野人一樣麼?自己可受不了。

  “郭老爺子,您看守風后冢的事兒不是已經完了麼,為什麼還要呆在這地底下呢?”有良問。

  “唉,”郭儒昌悵然說道,“老夫壽數將至,雙眼已盲,就在地臍里等候大限到來,只是苦了可兒和邢書記。”

  “是啊,您老在風陵渡不是還有祖屋麼,完全可以讓邢書記和可兒去那兒住,時常來地臍看望一下不就行了?”有良心想若是有邢書記兩人在身邊,應該能對付得了孫遺風。

  郭儒昌聞言大驚失色,緊忙擺手道:“不可,侵占郭家祖宅的那對男女武功極高,不曉得在江湖上是什麼來頭,連老夫都栽在他們手裡,你們哪兒會是對手。”

  有良聞言詫異不已,郭鎮長夫婦只是普通人啊,於是說道:“那人名叫郭有財,是個鎮長,他們夫婦都不識武功的。”

  “不可能,”郭儒昌一口咬定,“那天晚上這對狗男女正在屋裡行苟且之事兒,恰巧被老夫撞破,但見那白肉女子手臂一揮,瞬間房內耀眼金光四she,不知是何暗器如此厲害,竟生生毀去了老夫的雙眼。”

  有良愣了半晌,突然“噗哧”一樂,說道:“郭老爺子,您上當了,那不是什麼暗器而是電燈,在地底下待了兩百多年當然受不了電燈光的刺激啦。”

  邢書記也接話道:“沒錯,白肉女人揮動手臂應該是在拉燈線開關。”

  ☆、第十五章老宅

  郭儒昌將信將疑,不過仍有些顧慮:“如果真的如此,也得加倍小心才是,爹也不想你們一輩子窩在這暗無天日的地臍里,那就上去吧。”

  “爹,那剩你一個人在這兒多寂寞啊。”可兒擔心道。

  “有癩頭黿、鬼蝙蝠和大靈貓陪著爹就行了。”郭儒昌坦然道。

  邢書記原本是東北吉林省農安縣的縣委書記,作為蠕頭蠻能夠升遷到這一級別算是很不錯的了,若不是客家嬤嬤來攪局,他也不會亡命天涯躲到這暗無天日的地下。他早就待膩了,何嘗不想回到充滿激情的改革開放洪流中去,但一直羞於啟齒,今日見郭儒昌如此說,便接下話頭道:“爺爺,現在上面的社會治安雖然很不好,但是您放心,我以共產黨員的黨性擔保,一定會照顧好可兒的。”

  郭儒昌點點頭:“有邢書記在可兒身邊,爹就放心了。”

  這時,有良突然問道:“郭老爺子,您知道玉琀麼?”

  “玉琀?”郭儒昌想了想,說,“玉琀是亡人口中之物,亦稱‘葬玉’,古人多以玉蟬做琀,蓋因蟬乃是地下洞出得生,希望死者在土中‘蟬蛻’復生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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