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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良深感奇怪,這功法也太神奇了,簡直聞所未聞。

  中午下課回到旅社後,他向師父說起這種香功。

  “雕蟲小技而已,”柳十三解釋說,“春天百花齊放的時候,到野外採集各種花蕊陰乾,再放到夜露下漂七夜,然後加蜂蜜拌勻抹在腋窩處,發功時腋下產生熱量便自然蒸發出香氣了。”

  下午開始學習“古典針灸術”課程,學生不多,只有幾個男女青年,各個文靜白皙,一看就像是學醫的材料。

  孫遺風教授是一個退休的中醫師,身材纖瘦贏弱,呆著一副黑邊眼鏡,但其說話卻是中氣十足。

  “同學們,針灸術是針刺術和灸灼術的合稱,針灸的銀針源自於原始時代的砭石,直到春秋戰國時代,鐵針出現並取代了砭石,《史記》中就曾記載扁鵲用針灸術治癒了虢國太子的‘屍厥症’。”

  “老師,什麼是‘屍厥症’?”有人舉手問道。

  “‘屍厥症’也叫‘陰厥’,為突然間昏倒四肢逆冷,即使甦醒也伴有神智不清說胡話等症狀,從現代醫學意義上來講就是一種假死。”孫遺風解釋道。

  “是犯‘花痴’麼?”又是方才提問之人。

  孫遺風目光透過厚厚的鏡片瞅著這個穿藍中山裝的年輕人,他正是有良,想要引起教授的注意。

  “你叫什麼名字?”他感興趣的問道。

  “有良。”

  “很好,”孫遺風點點頭,讚許道,“大家都應該像有良同學一樣踴躍提問發言,如饑似渴的學習知識。所謂‘花痴’其實是一種‘癔症’,以身體虛弱的年輕女子居多,病理目前仍不十分清楚,西醫沒有太好的方法,而中醫則療效較為顯著,你們有誰知道中醫採用哪種方法醫治?”

  年輕學生們都在“唰唰”的記著筆記。

  “是針刺術吧?”有同學回答。

  “用艾葉灸或者吃‘安宮丸’。”

  同學們議論紛紛,氣氛積極熱烈。

  “鬼門十三針。”有良的聲音不大。

  “你知道‘鬼門十三針’?”孫遺風驚訝道。

  “俺見過。”

  下課時,孫教授留下了有良在課堂里。

  “你的手是怎麼弄殘的?”他問。

  “狗咬的。”

  孫遺風仔細檢查了一下,搖搖頭遺憾的說道:“筋脈俱斷,陳年舊創,可惜延誤了最佳治療時間,現在已經無計可施了。”

  有良沒吭聲。

  “說說你見到‘鬼門十三針’的情況。”孫遺風深沉的目光望著他。

  “俺老家在黃河邊上,春天油菜花開的時候,有些女人會犯‘花痴’,甚至光著身子就往外屋外跑。前些日子在佛崖寺玩兒的時候,見到一個老和尚用銀針給女孩兒治病……”有良講述了李二丫的事情,不過隱去了柳十三,也沒講自己就是山上的火工小和尚。

  “你還記得那個李二丫是來自漢中哪裡的嗎?”

  “好像是紫柏山。”有良答道,這些話都是師父柳十三特意教他這麼說的。

  孫遺風聞言怔了好一會兒,擺擺手說:“你先回去吧。”

  旅社房間內,柳十三讓有良一字不漏的複述他與孫教授的對話,聽完後似乎很滿意。

  “為啥要俺這麼說?”

  柳十三神秘的笑了笑,沒有回答。

  第二天下午的針灸課,有良早早的坐進了教室,但孫教授沒來,是一位中年女醫生代的課,主要講解人體經絡和穴位,放學時,有良來到了教研室。

  “孫教授有事請了幾天假,”杜大姐微笑著親切說道,“有良啊,你衣裳這麼單薄,沒爹沒娘的孩子怪可憐的,來量一下身子,我給你打一件毛衣。”隨即不由分說的拽著他用手指比劃著名量了下肩寬袖長等尺寸。

  有良感到實在過意不去,扭捏著不想讓她做。

  “別不好意思,你就像是我的小弟弟一樣,記住要好好努力學習,將來做一個對國家和社會有用的人。”杜大姐叮囑他。

  回到旅社,他照常向師父報告當天的情況。

  “孫教授請了幾天假?”柳十三面色嚴肅的問道。

  “一星期。”有良答道。

  柳十三沉吟片刻,隨即說道:“你馬上去學校,就說身子不適也請一周的假。”

  有良疑惑不解的望著他。

  “快去吧,今晚我們要乘夜車離開這裡。”柳十三說著開始收拾背囊。

  有良來到辦公室,此時杜大姐還沒下班,聽他說要請假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囑咐他養好身體早點回校,落下的課程一定要爭取趕上。

  “是。”有良不無歉意的說道。

  柳十三師徒倆匆匆結帳後離開旅社,趕到火車站登上了西行的夜班列車。

  “哼,孫教授聽你說了‘鬼門十三針’的事情後坐不住了,師父沒猜錯的話,他一定是趕去了漢中。”柳十三嘿嘿道。

  “漢中?”

  柳十三淡淡一笑,說道:“當年劉邦成就帝業後大殺功臣,留候張良託名‘辟穀’隱居紫柏山中修仙學道,得以終老,老夫倒要瞧瞧到底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往那兒去。”

  紫柏山位於秦嶺南麓留壩縣境內,山上多紫柏,故而得名。此山有九十二峰、八十二坦和七十二洞,山嶽巍峨連綿,幽深靜謐,譽為秦巴千里棧道“第一名山”。

  此時的漢中平原油菜花正在盛開,極目望去遍地金黃煞是好看,當柳十三師徒倆趕到紫柏山下時已日暮西山,天就快要黑了。

  有良心道,柳十三以前肯定來過這裡,不然怎麼會如此輕車熟路,或許藥王墓就在這紫柏山中也說不定。

  兩人沿著崎嶇的山道攀上一座小山嶺,面前是一片茂密的紫柏林。

  “好了,我們就在這林中過夜。”柳十三停下了腳步。

  有良四處望了望,嶺下不遠處是一個小山村,暮色下炊煙裊裊,聞得到村里雞鳴狗吠之聲。

  “此地名叫李家溝,就是那個李二丫頭的家,我們不能冒然進村,以免打糙驚蛇。”柳十三緩緩說道。

  有良想起了佛崖寺中的那個花痴女孩兒。

  師父果然熟悉這裡,孫遺風教授看來也到了李家溝。

  “孫教授是這兒的人麼?”他問。

  “不,孫遺風是京兆華原人,就是現在的耀縣,離這兒還有七百多里地呢,不知道他與這個李老漢到底是什麼關係?”

  “藥王墓會不會就藏在這紫柏山?”有良心中有些興奮。

  “別瞎猜了,今晚咱倆輪流睡覺,要時刻注意觀察村裡的動靜,老夫先眯一會兒,有什麼異常情況隨時喊我。”柳十三說著打了個哈欠,合衣就地而臥,不多時就睡著了,發出均勻的呼嚕聲。

  一輪明月高懸在夜空中,月色清涼如水,遠山呈現出一抹黛色,偶爾聽到山林里幾聲夜鳥怪啼,他猜想那一定是貓頭鷹。

  有良打起精神坐在柏樹下,用那隻唯一的右眼瞅著山下朦朧的村莊,夜深了,白色的霧靄漸漸籠罩了村莊。

  ☆、第六章渡氣

  此刻,李家溝的村民們大都已經睡熟了,緊靠山邊的一戶人家院子裡停放著一副杉木棺材,月光下顯得有些陰森,村裡的孩童們聽說裡面裝著那個醜陋的廖神婆,天一黑都嚇得不敢出門了。

  這兒是李老漢的家,前不久在京城打工的兒子李繼祖不幸因煤氣泄漏起火爆炸去世,現在只剩下他與孫女兩人伺候著那幾畝油菜田勉強度日。

  二丫思父心切,於是李老漢便請了當地有名的廖神婆來通靈,誰知剛剛施法廖神婆便倒地身亡,縣公安局來人勘驗了屍體,說是突發心臟病猝死。事情雖與李家沒有直接關係,但請神婆本身就是搞封建迷信活動,因此要承擔一副棺材錢作為懲戒,因這廖神婆孤身一人無兒無女,常年遊走在留壩一帶,連個固定居所都沒有。

  如今廖神婆已經死去十餘天了,此地是山區允許土葬,村里人經過這段時間的協商終於達成一致意見,明日便將其抬去附近的山裡埋了。

  子時初,月明星稀,村中小路上走來一個人,消瘦的身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挎著一個糙綠色的書包,上面繡著“為人民服務”幾個糙體字,此人正是孫遺風教授。

  兩邊人家的房後突然竄出幾條狗來,剛狂吠了一聲,孫教授迅即做了個古怪的手勢,那些土狗便乖乖地閉嘴不吭氣了。

  他徑直來到了李老漢家院子門口,站在那兒注意聆聽著,當確定屋裡的人都已熟睡後,便輕輕的推開籬笆門進來。

  孫教授面無表情的掀開棺蓋,一縷淡淡的月光灑在廖神婆滿是褶皺的臉上,可以看出她臨死前的驚恐表情,棺內散發著濃烈的花椒味兒,這是當地民間防止屍體腐爛霉變的做法,撒花椒同時也可以去掉屍煞之氣。

  孫教授揭開書包從裡面拽出一隻瑟瑟發抖的黑貓崽兒,手裡攥著幾支銀針,先在貓頭上扎了兩針,其餘的分別刺入廖神婆的左右鬼窟和鬼宮穴,最後一根長毫針則扎進了胯間會陰玉女門頭的鬼藏穴,再將昏迷的小黑貓扔進了棺材裡,輕輕的將棺蓋蓋嚴。

  月光下,孫教授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然後轉身離開了。

  大約半個時辰後,靜謐的院子裡發出輕微的“吱吱嘎嘎”聲,棺材蓋板緩緩的移開,一隻枯槁慘白的手伸出,隨即廖神婆坐起身爬出了棺材,四處望了一下,便直接奔著堂屋大門而去。

  她附在門扇上聽了聽,然後用手試著推門,但裡面已經上了門閂,見從門進不去於是就順著牆腳溜到了窗下,將窗戶輕輕拉開,身子一扭便鑽了進去,靈活得像只貓一樣。

  炕上的李二丫睡得正香,廖神婆俯下身子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然後張開嘴巴對著二丫的鼻孔吹氣。須臾,她滿意的抬起身“嗖”的一下從窗口竄了出去,站在院子裡,望著皎潔的明月大口吮吸著月華。

  山谷中涼風習習,有良依靠在紫柏樹下不由得裹緊了衣服,強打起精神盯著山下的小村莊。

  “有什麼異常情況嗎?”柳十三醒了,爬起來問道。

  有良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忽聞村里傳出一長長的悽厲叫聲,似貓非貓,在深夜裡顯得格外的陰森和恐怖,村里人家陸續亮起了燈,人們都往山邊的李老漢家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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