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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天君的臉色變了幾變,終於下定決心似的,緩緩彎下膝蓋,跪在了輕塵面前。

  所有人都驚得變了臉色,說不出話來。折顏微微伸手,想說些什麼,想了想終於還是沒有開口,負手立在輕塵身後。東華帝君看了看折顏,見他沒有任何動作,也不吱聲。老天君身後的央錯著急地上前,“父君,不可如此,您也是曾經的天君啊,怎可向她下跪?!”

  輕塵本不想多言,可是她看到老天君那身後的一干人等,有種被逼良為娼的感覺,仗著人多勢眾,就想逼她做出違心的原諒。鳳輕塵冷冷開口,“如果,老天君這一跪,是向我父君和長生界幾十位亡靈懺悔,我也是受得起的!”話語裡都有冰渣子的味道。

  央錯的眉間擰成川字,“鳳輕塵,你不要太過分,我父君好歹是曾貴為的天君,你不能如此放肆!”

  此話一出,輕塵瞬間激怒,她輕睨央錯一眼,“大殿下這樣就受不了!”她緩緩地單膝蹲在老天君面前,“您可想好用什麼方法,求得我父君和長生界的原諒,只這一跪,怕是不太有誠意!”

  老天君灰敗的臉色一片肅穆,“姑娘想要如何?”

  “大殿下,你看我是讓你父君陪我那後山上的一窩金環做伴,還是讓你父君一劍自刎,以謝天下呀?!”鳳輕塵似是故意,轉頭挑釁央錯。

  “你……”央錯急怒只下,漲紅了臉。

  折顏和東華都微微凝起眉,依舊沒有作聲。

  一邊的連宋倒是平心靜氣地抬手作揖,向輕塵道:“輕塵姑娘,十幾萬前的那樁舊事,的確是我父君有錯在先,可如今他年事已高,這幾萬年,備受內心的煎熬和他人的非議,他的日子也並不好過,今日,我父子是誠心向姑娘及長生界致歉,如果姑娘想要有人償命,那麼,父債子償,連宋願代我父君受過!”

  輕塵深深地看了一眼連宋,慢慢起身,轉過身,背對著老天君父子,“行了,不用在這兒上演父慈子孝的戲碼,本姑娘新婚燕爾,心情好得很,沒興趣在這兒大開殺戒,找晦氣!老天君若誠心懺悔,每年在我父君和族人祭日時,沐浴齋戒焚香,向他們懺悔去吧,也好讓他們放下怨念,早入輪迴!你天族任何人,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我長生界半步,否則,殺無赦!各位,好走,不送!”說罷,便直直走進木屋,啪一聲合上門扉,將一干人等晾在外面。

  折顏見她如此,只慢慢上前幾步,緩緩開口,“帝君,老天君,勿怪,畢竟這殺父之仇,非一兩日就能化解,我想這也是輕塵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

  東華帝君微微頷首,“這個鳳輕塵,倒也讓我刮目相看了,看來,也總算沒白費你一番苦心!”

  折顏彎了彎嘴角,“還要多謝帝君從旁相助!”

  送走了帝君連宋那一干人等,折顏並沒有進屋。輕塵從進了屋子,便沒有再出來,折顏也沒有急著去安撫她,他知道總要與她些時間,讓她想明白,只是負著手站在屋外的桃樹下,慢慢地,等著她……

  輕塵打開門時,一眼便看見桃花樹下臨風而立的折顏,他回頭看他,眼裡是無盡的溫柔。天已然黑透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很任性,很是心疼,她只顧自己的傷痛,就這樣把他扔在一邊就是一天。

  她快步跑向折顏,緊緊擁著他,“師父……對不起!”

  折顏把他摟進懷裡,只輕聲問,“哭完了?”

  “嗯!”她埋首在他的肩窩,輕輕點頭。

  “想明白了?”折顏又問。

  “嗯!”輕塵又點頭。

  “那便好!”折顏不等輕塵言語,便抱起她,回了屋子!

  ☆、長相守

  輕塵抬起眼看折顏,“師父,若是我今日執意要殺了那老天君,你會如何!”

  折顏慢慢放下她,彎起嘴角,笑了笑,“生已同寢,死亦能同穴,怎樣都無所謂了,只一條,輕塵……”折顏頓住。

  輕塵緊皺著眉看他。

  “別再離開我!”折顏似是微微嘆息,欺身上前,吻住輕塵的唇。

  “師父……”輕塵心裡狠狠地一顫。

  這個吻很是綿長,待輕塵穩了氣息,頭靠在折顏肩窩,她才又開口,“其實,我特別想把那個混蛋的老天君,撕碎了,去餵靈兒!”

  聽了她有些許孩子氣的話,折顏微微一笑,手撫著她的長髮,“我知道!”

  “可是,我想到三萬年前闖天君殿的時候,師父你跟我說了好多次,跟我回去,那時候我被仇恨蒙了雙眼和心智,等你元神盡散,躺在我懷裡的時候,我連死的心都有,我為什麼就沒聽你的,幸好,上天給了我一次機會,讓我用雙生眼救回了你,這三萬年雖然天各一方,可是我知道你活著,你的平安喜樂,便是我此生夙願!所以,我不會再冒失去你的風險,去殺那個混蛋的老天君,為了一個恨著的人傷害一個愛自己的人,才是最大的不值。”

  輕塵難得地,一口氣把悶了這麼久的心結說開,折顏安靜地聽著,想想又問,“你可曾怪我,封印了雙生眼,阻礙你去報仇!”

  “一開始怨過,可是當你元神盡散時,我突然明白,就算我大仇得報,可是若我遭了反噬,或者被天族要了性命,躺在你面前的是我,你也定是生不如死!只有愛你的人才會在乎你的生死。母妃如此,你也是如此!”輕塵的話,也總算解開折顏多年的心結。

  “幸好你知道,幸好你都懂,幸好兜兜轉轉,我們終於還是在一起……”折顏舒展著眉頭,心裡無比寧定……

  昨夜兩個人說話說的太久,睡得晚了些,輕塵被折顏從被子裡挖出來的時候,還睡眼朦朧,“緣何起這樣早,我還沒睡夠呢!”

  折顏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今日是我們成婚的第三日,你是不是該領我去你長生界祭拜一下你的父母,雖說他們不在了,禮數總該有的吧!”

  “啊?!哦!”輕塵一邊醒著瞌睡梳洗,一邊懵懵懂懂地應著折顏的話。

  “你說,連真真去你長生界都跟去自己家似的,來去自如了,你都沒正經帶我去看看!”折顏左右等著無聊,一邊自己跟自己下棋,一邊和輕塵埋怨。

  輕塵梳完頭的功夫,才終於醒過神來,“師父,你是在,吃醋?!”

  折顏抬首,睨她一眼,“你才明白過來?!”又垂下眼瞼,落了一子。

  輕塵笑意吟吟地跪坐他身旁,“師父,我喜歡看你吃醋的樣子!”說罷親上折顏的唇角。

  折顏欣然接受了這個吻,拉著輕塵消失在屋子裡。

  折顏默默地站在輕塵身後,聽她與自己的父母說體己話,他覺得此時此刻,輕塵才卸下了所有防備,像個孩子一樣,全心地訴說自己的喜怒哀樂。他又有些酸酸的醋味兒,不過很快,又在心裡唾棄自己,折顏,你好歹是個上神,比起她的雙親,你這個擁有她一半過去,所有現在和將來的人,你應該大度和慶幸。如此這般想,折顏覺得心裡舒坦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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