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 挖了個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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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頭上,洛纓冷冷的看著這龍胤皇宮的熊熊大火。

  龍胤京城的冬日,就是這樣兒的寒冷,輕風輕輕的拂過後,卻也是帶來了那麼一股子透潤肌膚的寒冷之意,令人不自禁間,好似打了個寒顫。洛纓那雪白纖弱的手掌,輕輕的拿捏著一個暖爐,只覺得一雙素手這樣子的握住了暖爐,那發寒的身軀,仿佛才能湧來一股子的溫暖。

  天下雪了,尋常貴女只怕都有些不能容忍,則更也不必提,洛纓這樣子的病秧子了。

  她只覺得那股子扎人的寒意,就這樣子的透了過來,讓自己個兒打心眼兒裡面覺得發顫,嬌柔的身軀也是十分難受。

  這該死的天氣,當真是令人煩惱。

  若是從前,自己在這樣子的天氣,是不會出門的,更不會來龍胤京城。

  她那纖弱的手,這樣子的按著火爐,卻感覺一股子的冰冷透骨的扎手之意,這樣子傳來了,

  洛纓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一雙眸子眸子卻也是漣漣生輝。

  那短了幾分血色的唇瓣,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而這口氣,卻也是輕輕的吹出了白霧。

  她扎著赤紅的披風,卻也是越發襯托肌膚的蒼白,竟似微微透明一般。

  豫王的兵馬此刻已然到了京城,而她這個妾,也是到了。

  龍胤的皇宮,此刻傳來了殺伐的聲音。

  只怕,那些個東海死士也是被一個個的剔除。

  她還是瞧輕了百里炎了,以為百里炎已然盡數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洛家與睿王府勾結,唆使百里炎贊同,讓東海死士除掉宣德帝。之後,百里炎趕到,再順利登基。

  然而實則,當百里炎注意力放在百里雪以及那麼些個東海死士身上時候。

  實則睿王石誡,卻在那洛家的遮掩下,這樣兒的匆匆而來。

  等到百里炎滿心歡喜趕到京城時候,他所面對的,那便不是區區殺手,而是東海睿王精銳!

  到時候,百里炎前無路,亦來不及撤退。

  而他們洛家,亦早就做好準備,趁機攪亂東海。讓百里炎想要退回江南,也是後退無門。

  到時候,整個天下,必定是會被各方勢力生生攪碎。

  彼時,必定是天下大亂,處處戰火。

  而洛家,也絕對不會再讓龍胤重新歸於一統的。

  她原本是如此盤算的,一切都是盤算好了的。

  不錯,原本洛纓也可有那等別的策略。比如如果百里聶肯順了她,她可以用別的手段改變局面。

  可是百里聶拒絕了自己,並且羞辱了她。因為,她沒有那個狐媚子好看,更不過是個不打眼的小丫頭。正因為這個樣兒,百里聶看輕了她,更看不起她商戶出身。自己花了那麼多的心思,滿心歡喜的捧著送到了百里聶的跟前。然而實則,百里聶卻是狠狠摔碎,一點都不如何的珍惜。既然是如此,那麼自己所受的一分傷害,必定是會要十倍奉還,要讓別的人千倍萬倍,這樣兒感受自己痛楚。

  百里聶,他應該後悔的。

  然而,這一切卻並不順自己的意。

  百里炎卻來得早了些了。

  只要百里炎先行一步,步入京城,那麼陷入被動的,反而是睿王石誡。

  石誡遠道而來,如果不能迅速攻入龍胤京城,那麼又如何能動搖這天下民心?那麼他,又如何補給輜重?

  甚至稍有不慎,石誡便是會淪為孤軍。

  可事到如今,已然是沒有退路,只能背水一戰。

  洛纓發僵的手指頭,卻也是死死的捏緊了暖爐,容色十分難看。

  然後她抬起頭,便是瞧見了風徽征。

  只見風徽征一身素淨的衣衫,他武功高絕,縱然是寒風之中,卻也是未見畏寒之色。

  他手中,拿著一柄銀色的傘,那傘面之上,卻也是凝結了霜雪。

  風徽征平素是極為乾淨的,點塵不染,更是討厭別人的碰觸。

  那日洛纓故意在百里聶面前碰風徽征,沒有風徽征一轉身,卻頓時去換衣衫。

  他這古怪的秉性,惹得洛纓內心也是不痛快。她雖然是不喜歡風徽征的,可是卻不喜歡風徽征這麼一副很嫌棄自己的樣兒。這讓洛纓內心之中,不由得很是不舒坦。

  只不過風徽征是獨特的,自己得到了風徽征,便是會傷了百里聶的心。

  故而風徽征縱然讓自己惱恨,洛纓也是生生的忍耐下來了。

  然而如今,洛纓的眼底,隱隱透出惱恨。

  她忽而發覺,自己可能做錯了一件事情。

  「風大人,你來了?」

  洛纓輕輕的抬起頭,唇角卻禁不住浮起了一股子淺淺的笑容,有著那麼一股子動人心魄的韻味。

  「大人可否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如此的巧合。」

  風徽征素淨的衣衫之上,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花,落在了他衣衫之上,仿佛幻化成了一股子奇異的韻味。

  他平時是喜愛潔淨的,可是如今卻對這衣衫之上的髒污視若無睹,仿若並未有之。

  那一片片的血污,宛如春日的落櫻,嬌艷極了,卻是百里雪的血。

  而風徽征那鋒銳凌厲的眉宇,忽而涌動了一股子淡淡的諷刺:「可能,是源於宣德帝死得恰到好處。若不以他性命為餌,只怕百里炎也是絕不會貿然趕回京城,甚至比睿王搶先了一步。」

  洛纓厲聲:「他也當真捨得!」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面頰浮起了嬌艷的紅暈,一雙眸子流轉了惱恨。

  她雖然不算多輕視宣德帝,可實則打心眼兒裡面也沒多少的重視。

  於她心中而言,宣德帝空有心計,卻無魄力。

  可沒想到,宣德帝居然捨得去死!

  她算不到,當真是算不到。

  「是呀,要將百里皇族,置於你們東海屠刀之下,任誰也做不到。只是那些東海的刺客,除了刺殺宣德帝,卻決意留下餘下的百里皇族,以為人質。這不單單是東海睿王心意,還是你們洛家的心思。」

  洛纓冷笑,她冷冰冰的說道:「這得多虧風大人,在我耳邊諫言,只說什麼,留下百里皇族,分配四方。由著各方地方豪強,手握一個皇族血脈,各自自立為王,自詡正統。那麼,便是天下大亂!」

  而她,也覺得有些道理。既然是擁有些許利用價值,那留下又何妨?

  更何況,鈍刀割肉更疼。就算要弄死這些百里皇族,也是得一個個的,弄到百里聶面前。一點一點的,加以折磨。

  可是沒想到,豫王百里炎來了。

  說到聲望,皇族之中沒有人能跟百里炎相比,他也無此動手必要。

  更何況,百里炎要以救世主的姿態拯救,此刻自然絕不會冒犯下手,影響他名正言順的登基。

  名分,還是極為重要的。

  就算百里炎是個狼心狗肺的貨色。

  耳邊,卻聽到風徽征沉沉如冰的嗓音:「陛下絕對不是一個決絕的人,更極為愛惜自己性命,他為了讓自己狠得下心去死,每日服毒。這病,也是一日日的,日漸沉重了。不過洛家阿纓,一定好奇,為什麼宣德帝能下這樣子的決心。」

  「因為,這是他們百里家族,這幾百年來,屬於他們的一個,不肯甘心不肯罷休的夢。」

  「每個百里皇族青年男子,少年時候,都浮起的夢想。」

  「那就是,為君者,君臨天下,令行無阻!」

  洛纓惱恨的看著風徽征,百里炎來的時機,不可能太晚。若是太晚,京城被石誡所占據,那麼整個龍胤便是回天乏術。可是若來得太早,那麼東海睿王便是會知難而退。睿王要是退開了,那麼百里炎會割據半邊江山,而東海各郡便是會成為百里炎那可怕野心得犧牲品。而風徽征呢,這麼多年來在洛家,一步步的得勢。她以為自己網絡了風徽征,卻沒想到風徽征借著自己網絡滲透進入了洛家。

  而如今,睿王石誡的軍隊,是靠著洛家的掩護,來到了龍胤京城。而那原本隱秘的行程,卻有一個人雖心有異心,卻是了如指掌!

  那就是風徽征!

  此時此刻,風徽征離洛纓也不過是十步之遙。

  他輕輕的站定,一雙眸子鋒銳如劍,整個人也好像是一柄劍。

  既然都是聰明人,其實此時此刻也是無需多言。

  就算風徽征今日並不坦然言語,可是,只需百里炎搶先到達京城,那麼洛纓就已然知曉,風徽征是所謂的奸細了。

  洛纓冷笑:「那這,便是長留王殿下,為他自己爭取的所謂的時間?他就那麼自信,短短世間,他沒有任何的兵馬,就足以收復東海,平定天下?」

  風徽征卻極為堅定的說道:「他能,他一定能!」

  那雙凌厲的雙眸,冰冷之中卻忽而涌動了一縷溫暖,一縷說不出的淡淡信任。

  洛纓只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這滿世界的算計,到處都是血腥殺伐。不錯,她是喜歡百里聶,可是卻也是不得不承認,百里聶分明是那種滿身都心眼子的人。

  而這樣子的人,為什麼偏生有那麼多的人,肯相信他,信任他?

  風徽征,本也是個聰明的人。而一個聰明的人,是極難去相信另外一個人的。

  甚至連宣德帝,也肯死在他這個兒子的計劃之下,甚至冷血的犧牲了其他的龍胤皇族。

  百里聶這個妖孽,本身就仿佛蘊含了一股子說不出的魅力。

  可能,這是全天下,洛纓唯一無法猜透了的男人了。

  也難怪了,自己居然是對他如此的迷戀,如此的在乎。

  不像天下其他那些庸俗的人,那些個淺薄的心思,自己只需要輕輕的一瞧,都能瞧清楚那些人都是在想什麼。

  她更恨了,百里聶越是出色,自己內心越恨。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東西,卻偏偏落在了那個蠻女的手中。

  為什麼自己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女人,卻偏偏得不到這世間最珍貴的珍寶。

  洛纓無色的唇瓣,驀然浮起了諷刺的笑容:「風大人,今日你來這兒,是想要殺了阿纓的,是不是?」

  不然,風徽征大可以離開。

  可是他還是來了。

  如今,風徽征離自己,不過是十步之遙,已經是很近很近了。

  她仔細的端詳風徽征凌厲的面容,俊美的眉眼。無可否認,風徽征本也是一件極動人的作品。

  而且,本來還是屬於百里聶的。

  她喜歡奪走百里聶的東西,百里聶挑的,通常都是最好的。

  除了,那個該死的女人!

  可惜,風徽征終究還是屬於百里聶,而且還有些扎手。

  洛纓輕笑:「你應該知曉,我不會沒人保護。」

  風徽征說出的話兒,唇瓣也是輕輕的呼出了白氣:「我知曉!」

  「但你還是願意一試!」

  「我自然也是,要一試。」

  話語未落,風徽征手中的傘,輕輕的打旋兒向著天空飛舞。

  那傘面上凝結的霜雪,卻也好似雪粉冰針一樣,這樣兒的紛紛散開。

  而對方的手,卻也是這樣子的扣住了傘柄,驀然一抽。

  卻見一柄利刃,落入了風徽征的手掌之中。

  然後,風徽征便是如此,氣若山河,不可阻擋的,這樣兒的狠狠向著洛纓刺去。

  而至始至終,洛纓都是容色淡然,甚至連眉毛都是沒有挑動一下。

  那鋒銳的劍,仿佛就要刺中洛纓了,那鋒銳的劍氣,都已然散到了洛纓的臉頰之上了,帶著一股子鋒銳的疼。

  一股子死亡的味道,便是這樣兒輕輕的瀰漫,就此輕盈的泛開。

  而洛纓,卻是眉宇凝動,不見有半點的在意。

  然後,卻也是見著兩道人影,就如此仿若鬼魅一樣掠出來,阻礙了風徽征。

  洛纓耳邊聽著清越的兵刃之聲,卻未曾跳動一下眉頭。

  她自然是愛惜自己的性命的,她身邊這兩個影子侍衛,連臉蛋都是沒有露出了,卻已然是絕頂高手。

  她自然會用些手腕,挑些奴僕,保護自己的安危。

  眼前的殺伐,洛纓恍若未聞。

  她一雙眸子,宛如死寂一般,竟無半點人類的情愫。

  豫王的兵馬已然掠入刺出。

  風徽征的風姿,可謂是天下聞名,而他們也是認識風徽征了。

  眼見風徽征如此,他們一個個的,都是目瞪口呆。

  一蓬血花卻在風徽征肩頭,卻見風徽征手執利刃,仿若一朵落花,幽幽從城頭飄落。

  他本不會這麼容易受傷,卻靠著受傷脫身,輕盈離去。

  而那兩個影子侍衛,自然不敢離洛纓太遠。

  有那麼一刻,洛纓也想身邊的人追擊,可是想到百里聶的手段,她自然也還是覺得行事要穩妥些才好。

  她秀眉輕皺,隱隱覺得風徽征的這次刺殺,並不如何的堅決。

  可究竟是為什麼呢?

  忽而,一道火熱灼熱的審視目光,落在了洛纓身上,讓洛纓打了個激靈。

  然後,洛纓便瞧見了一身戎裝的百里炎。

  百里炎的那雙金屬色的眸子,卻也是蘊含了一股子說不出的懷疑。

  洛纓忽而就懂了,風徽征最後還是坑了自己一把。

  不錯,百里聶是知道自己有問題,可是無憑無據,又哪裡能揭發自己?

  難道還寫一封書信,殷殷切切對百里炎軟語叮嚀?

  只怕他們兄弟的關係,也是沒那麼好。

  可是現在,風徽征刺殺自己,一個風徽征冒著生命危險來刺殺的女人,怎麼會是個簡單的妾?

  而且,洛纓身邊還有那麼些個絕世高手。

  風徽征是知道百里炎會來,算好了時間,挖了坑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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