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 絕世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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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里炎金屬色的眸子,閃動著冷冰冰的寒芒。

  就算過去了那麼多年,可是那一天所發生的事情,他仍然是記憶猶新,深深的烙印在腦海裡面。

  他是毀去了蘇葉萱,可是也毀去了自己最後一縷道德。

  那一天,他沉沉的來到了宣王府邸。百里炎不過是臨時起意,可是這一切仿若就是已然註定,仿佛就已然註定了這一場墮落。赫連清這個妾室不安於室,欲圖爭寵,蘇葉萱也中了招。

  那時候百里炎伸手輕輕撫摸蘇葉萱臉頰,心忖自己若是不來,蘇葉萱也是會被別人玷污。

  既然是如此,那麼這個人為什麼不能是自己呢?

  更何況這個女人,原本就是屬於他的。

  那甜蜜的情愛,以及真摯的感情,還有這個女子的溫婉與體貼,原本就是屬於自己。

  他撫摸著蘇葉萱的臉頰,手掌卻也是輕輕的顫抖。

  其實縱然飲下春藥,百里炎卻也是並沒有全然失去理智。

  他雖然被楊溫的舉動刺激得心神大變,偏生此時此刻,內心卻猶自有著一縷猶豫。

  仿佛有什麼東西,仍然是束縛著百里炎,使得百里炎箭在弦上,卻遲疑不發。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撫摸蘇葉萱的臉頰,眼神卻也是晦暗不明。

  那如海棠花兒一般的臉頰嬌艷欲滴,可是百里炎卻好似猶豫,不好湊近這明潤的臉蛋,親近這片臉孔。

  院子裡的花朵開得十分鮮艷,好似洗過了也似,嬌艷欲滴。

  而踏上的女子,神智不清,卻也是甜甜的含笑,好似做了一場美夢,也是不知曉想到了什麼歡喜的事情。

  這個海陵的郡主,如今這樣子的躺在了床榻之上,就好像一個小孩子,懵懵懂懂。

  他記得那一日,這個女子就這樣過來。自己騎在了馬上,蘇葉萱卻急切的掠過來,然後手掌死死的攥緊了自己的衣衫。

  蘇葉萱臉頰浮起了急切的紅暈,卻抬頭,目光盈盈,蘊含著濃烈的懇求:「殿下,求你讓我入軍營,讓我照顧阿策。我會醫術,也會照顧自己,不會給你們增麻煩的。」

  百里炎晦暗不明的眼神,輕輕的滑過了蘇葉萱如蒲草般輕盈的身軀,瞧著她翩飛如花朵綻放的衣裙,入目卻是女子急切的容色。

  那雙細潤如露水的眸子,輕輕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可縱然如此,其實這個女子並沒有真正的將自己映入了眼中。她那眼中的急切,卻是為了另外一個男子,她最心愛的百里策。

  而女子纖細的手指,卻也是這樣兒死死的攥緊了自己的衣擺,捏得這樣子發緊。

  那三個月,以百里炎這般善於克制的秉性,自然絕不會有什麼逾越之舉,也沒什麼親近的片段。

  只唯獨有一次,稍稍靠近了些。

  那一天,蘇葉萱背著藥簍子,輕盈的騎馬而來。她原本騎術頗精,可許是因為日夜操勞的關係,神色微微有些恍惚。那馬兒不知怎麼受了驚,險些將馬背上的主人這樣子輕輕的抖落下來。

  可那麼一隻穩定的手,將蘇葉萱的馬兒輕輕的扯住。

  百里炎輕輕的抬頭,看著馬車之上的伊人,瞧著蘇葉萱因為疲憊而略略發白的臉蛋,為她俊秀的臉頰添了幾分的楚楚之姿。

  蘇葉萱驚魂未定,向著百里炎道了謝。

  而百里炎卻沒有吭聲,沒有應什麼,只彎下身將蘇葉萱散落的藥材撿起來。

  他彎下身,瞧著了蘇葉萱輕巧而靈活的踏在馬鐙上的纖纖細足,而且聽到了蘇葉萱輕柔嗓音:「殿下也不要太煩勞了,不會有事情的。」

  而百里炎卻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再然後,他便又記起那個在他心湖之中翻起了滔天巨浪的那個親吻。

  他是無意間撞破的,並非有意想見到。

  百里策摟著蘇葉萱的腰身,而蘇葉萱羞澀的伸手,纏住了百里策的頸項。

  百里策卻低低含笑:「阿萱,我真的好喜歡你的。」

  百里炎瞧著百里策的手,慢慢的扣住了蘇葉萱的後腦。

  「有你在我身邊陪著我,我真的好開心,跟做夢一樣開心。」

  百里策自然是很會說話兒,他那樣子會哄女人,說的話也和蜜糖一樣的甜。

  百里炎瞧不見蘇葉萱的臉色,只看著女人抖動的黑髮,纖細的腰身,以及紅透了的耳根。

  然後,這道身影,就藏在了百里炎的腦海裡面,在百里炎的心裏面生生的點起了一把火焰。

  那些回憶輕輕的滑過了百里炎的腦海,讓百里炎終於緩緩的湊過頭去,輕輕的吻住了蘇葉萱的唇瓣。

  男人的欲望,終於摧毀了最後的約束。這個海陵郡的小萱郡主,有著許許多多的厲害關係,百里炎明明是心知肚明,卻到底還是不可遏制的吻住了蘇葉萱的唇瓣。

  而在他唇瓣貼上去那一刻,所有的事情,自然也是已然無可挽回。

  他頭一歪,讓這個吻變得更深。

  那明潤的陽光輕輕落在了鮮花身上,房間裡面的小萱郡主,卻到底還是被玷污了清白。

  院子裡的花是開得十分嬌艷,可也許是因開得太艷了,竟似有些糜爛腐朽的氣息。

  而如今,過去鮮艷又夾雜著腐爛氣息的回憶湧上了百里炎的腦海,百里炎卻盯著眼前極俊美而妖異的少年臉孔。

  他緩緩說道:「我得到了蘇葉萱,滋味很是美妙,因為楊溫,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已然不會對女人有感覺。」

  「不過那一天,我才發覺,自己是個正常的男人。」

  「就算到現在,我也並不後悔,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想,我應該是真心喜歡過她的。」

  百里聶一向都是極沉穩了,可是如今卻驀然悄然扣緊了袖中顫抖的手掌。

  他慢慢的合上了眸子,輕輕一側頭。他眼珠子閉了閉,方才緩緩睜開。

  「為什麼,不乾脆要了她?」

  百里聶虛假的微笑,笑容卻有些說不出的深邃狠戾:「我不在乎什麼人倫道德,你既然喜歡蘇葉萱,為什麼不乾脆讓她成為你的女人?你既不在乎自己有妻子,也不在乎她有丈夫。就算是巧取豪奪,不擇手段,你,你可以讓她隨了你。不要告訴我,你在意百里策的感受,還是在乎你那個死去的妻子楊溫。」

  「反正,百里策對她也不好。」

  「你為什麼不試試,說不準,蘇葉萱會喜歡你的。」

  「可是,可是你卻是折磨她。」

  百里炎反而有些訝然:「這怎麼可能?彼時我立足未穩,雖然小有鋒芒,可是根基並不穩固。十四年前,我怎能樹立楊家為敵,然後因為奪人妻子而身負惡名?如果我有如今權勢,當然可以不在乎這些。可那時候,我自無今日的權勢風光。我能私底下弄死楊溫,可是明著要了蘇葉萱,楊家必定不能相容。」

  百里聶諷刺一笑:「你說過你喜歡她。」

  「我若不極喜歡她,怎麼會明知有許多麻煩,而仍然去占有她?可這和我的前途,是兩回事情。阿聶,別人可以好奇,可是至少,我想你是會懂的。」

  說到了這兒,有那麼一刻,百里炎的眼底竟似微微有些個惆悵:「若是現在,我一定會對她極好,可惜,卻認識的不是時候。」

  「所以,你讓周世瀾為你頂罪,默許百里策逐走蘇葉萱。又因為你怕海陵蘇家計較,你為了徹徹底底遮掩此事,你乾脆讓蕭英假扮流寇,趁機滅門?」

  百里聶盯著百里炎!

  「是!」

  百里炎迎上了百里聶的目光,卻無半點愧疚悔恨。

  「你明明知曉有錯,可是卻決意犯錯。而犯下了一個錯誤,你可借著一百件錯事來遮掩?」

  百里炎卻打斷了百里聶的話:「你忘記了,我和你說過,我從不覺得自己做錯!得到自己想要的女人,我怎會覺得自己不對。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界。難道是我出於本心,折磨自己喜愛的女人,屠殺跟我無仇無怨的蘇家?這些是我自己想做的嗎?這不過迫於形勢,不得不為。而迫我如此的形勢,就代表這個已然錯了的世界。這森森禮數,這道德規範,這權力壓制,我若要順自己心意,就只能站在權力的頂峰,這樣子才能做對的事情,能愛我想愛之人。所以,錯的是這個冷漠無情,血腥殺伐的世道。阿聶,如果沒有世俗禮數,沒有利益糾葛,於我本心,怎麼會想要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

  百里聶不覺嗤笑:「皇兄不要說蘇葉萱是你心愛的女人,不然一不小心,我會忍不住吐出來。」

  百里炎也冷淡說道:「若不是真心喜歡過,為何海陵蘇家滅門這樣子久,蘇葉萱居然還活著?我到底還是不忍心的。甚至她生下來的兒子,如此罪證,我也到底相容,任由周世瀾護著他離開。她是我心愛的女子,我總不忍打去我的親生骨肉。」

  百里聶諷刺:「這麼說來,蘇葉萱還要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一片真愛了。豫王殿下,那四年前,蘇葉萱被赫連清害死,不要告訴我你無知無覺,這都是赫連清這個女人給你造成的深深遺憾。若你不知情,赫連清卻害死你心愛的女人,她還能活到現在?」

  「你今日問起,我自然誠心誠意的回答。海陵青麟因為蘇葉萱而蠢蠢欲動,使我不得不面對,蘇葉萱活著便存在著危險的現實。這些年來,我不忍心送她去死。四年前,我也是百般糾結。彼時也許我已然可以得到蘇葉萱,楊家和宣王府都已然不是阻礙,可惜卻已然結下來血海深仇。我也許多次告訴自己,應該早日滅口,可我對著別人再狠,一想到了蘇葉萱,總狠不下心腸。」

  百里聶微笑:「可溫柔多情的豫王殿下,到底還是忍痛割愛了,這可真是令你萬般為難啊。」

  百里炎卻仿佛沒聽見百里聶說什麼:「促使我下定決心的,並不是海陵青麟,而是,而是我終於忍不住,去看了蘇葉萱。」

  「這些年來,我根本不敢去瞧她,難以面對,又不自禁十分掛念。我去瞧著她時候,心裡一直很亂,甚至有那麼一刻,我忍不住在想,蕭英的事情做的那般秘密,也許蘇葉萱根本不可能知曉真相。只要,我將蕭英滅口,這個女人也可以柔順的留在我身邊。過了這麼多年,我想起了她的容貌,還是不自禁的為之而砰然心動。」

  「可是,當我看到她時候,所有的幻想,以及曾經的愛情,已經是蕩然無存了。你知道嗎?這些年我記掛的只是記憶之中的蘇葉萱,這八時間她早被折磨得不成人樣兒,臉色有傷疤,頭髮也被忍扯了,看著,還真有些令人覺得可怕。她根本不是記憶之中,溫溫柔柔扯我衣衫得姑娘。」

  「我只瞧了她一眼,轉身就走。然後我就暗示了百里策,百里策讓赫連清下了手。」

  百里聶端起了冷了的茶水,潑在了百里炎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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