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 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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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了這兒,龍輕梅內心驀然流轉了縷縷的慌亂。

  倘若如此,這世間還是不要有什麼因果報應才好。

  思及至此,龍輕梅卻也是不覺微微有些個恍惚。

  便在這時候,沐浴過後的元月砂,卻也是不覺緩緩而來。

  她身段兒盈盈,換了一身素白色的睡衣,好似精緻的瓷娃娃。

  燈火明潤,在元月砂嬌潤的臉頰之上,不自禁的染上了一層淡淡的光彩。

  龍輕梅心尖微動,卻也已然不似方才那樣兒的失態。

  像她那樣兒的人,就算是一時軟弱,心緒動搖。可是很快,就能恢復如常,不會在別的人面前,神色恍惚。

  龍輕梅淡淡一笑:「月砂既已沐浴更衣,今日就與我同床共寢,我已然讓下人收拾妥當。」

  她瞧著元月砂嬌嫩鮮潤的容顏,那細瓷般的肌膚,被朦朧的水汽一烘,染上了一層嬌艷的鮮紅。

  好似鮮潤欲滴的石榴花兒。

  如今元月砂聽到了自己這樣子一說,頓時不覺流轉那幾許的無措,面色更不自禁的流轉了一縷慌亂。她不覺吃吃言語:「同床共枕?」

  她素來不愛跟人親近,如今更是打心眼裡面不樂意。

  龍輕梅還真把自己當女兒了。

  要是知道自己不是,還不知曉怎麼的恨自己。

  元月砂趕緊的說道:「月砂可無此福氣。」

  龍輕梅反而不覺面頰之上流轉了縷縷疑惑:「月砂此言何意,我早年喪女,悲痛欲絕。如今更需要一個千靈百巧的乖女兒,來彌補我的遺憾。難道月砂,不是這樣子想的?」

  元月砂自然不能說不是。

  要是自己不樂意,也是不必來爭當這東海的小郡主。

  可是真因為龍輕梅是真心實意的待自己,她才真忍不住怯了。

  元月砂來到了京城,她也不怕什麼陰謀算計,什麼鬼魅手段,成心利用。她反而怕別人真心待自己好。那樣子好,她可是受不了。

  故而縱然元月砂平素最為聰慧,如今竟想不出什麼推脫的言語。

  「我,我睡相不好,只怕驚擾了睿王妃。」

  元月砂一臉不情願,別彆扭扭的說話。

  「我睡覺動靜大,還會踢被子,睡相不好,身邊丫鬟都知曉。要是鬧得睿王妃一晚上睡不踏實,豈不是罪過。」

  龍輕梅覺得好笑,元月砂平素瞧著沉穩鎮定,好似無論什麼事情都是能沉得住氣。可是沒想到如今,連踢被子這樣子的話兒,都說得出口。

  想到了這兒,龍輕梅卻也是禁不住容色溫婉:「月砂不必擔心,你想得太多。這些毛病,也是算不得什麼。從此以後,我更是要好生將你照顧一二才是。」

  元月砂為之氣結,紅潤的唇瓣輕輕的吐出了一口氣,卻也是不免有些無奈。

  「那就多謝睿王妃體諒。」

  龍輕梅不動聲色:「你我之間,是不用這樣子的客氣的。」

  元月砂心裡略略含酸,卻也是禁不住很有些個不是滋味。龍輕梅言下之意,想來也是指自己以後,要認她做娘的事情。

  她也只能壓下胸中那股子彆扭,謝過了龍輕梅,輕輕的鑽入了床榻上被褥之中。

  房間裡面不知道焚燒了什麼香料,香香甜甜的,令人不自禁很是舒服。

  元月砂探出了腦袋,瞧著龍輕梅:「睿王妃怎麼還不安寢?」

  龍輕梅也已然梳洗過了,可是龍輕梅卻也是並沒有就寢的打算,只一雙眸子灼灼,這樣子盯著元月砂。

  被龍輕梅這樣子盯著,元月砂也是覺得好生不自在。一股子淡淡的彆扭,頓時也是湧上了元月砂的心頭。

  龍輕梅緩緩言語:「月砂先睡吧,你不是說了,自己睡著了,會踢被子。如今天氣冷,沒蓋被子,受了涼,便容易染上風寒感冒。我待你睡著了,我再睡。」

  她緩緩的來到了元月砂的身邊,為元月砂輕輕的一攏被角。

  縱然是個慈母,龍輕梅的這份關愛也太過於無微不至了。

  元月砂心裡嘆了口,也沒什麼好說的。她不自禁輕輕的轉過身,避開了龍輕梅的注視,手掌慢慢的攥緊了被褥。她情不自禁的想,也許龍輕梅當初失去了女兒,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過了這麼多年,自然也是費盡心思,加意補償。

  元月砂心裡不是滋味,她背對著龍輕梅,略略猶豫,終於開了口。

  「其實這塊金鎖片,並不是月砂所有,更不是打小就佩戴。是今日長留王殿下給了我,讓我戴在了身上。他說這塊長命鎖,是開過光。我這樣兒戴在了脖子上,就會有些福氣。可能他說得當真有幾分道理,我果真有些福氣,睿王妃對我居然是這樣子的好。」

  她乾脆跟龍輕梅挑明白了,免得龍輕梅繼續誤會。

  就算龍輕梅會十分失望,可是百里聶向來也是不能再利用任何人。

  一想到了這兒了,元月砂倒也不覺微微解氣。

  可是她終究沒那份湧起,轉過頭去,去看龍輕梅臉上的失望。

  她雖然是對龍輕梅坦白了,可是就算是這樣兒,只怕龍輕梅的心裏面,也是失望大於感激。

  畢竟這個女人,心心念念,想著自己的女兒,就算是一場夢,只怕也是不想打碎。

  房間裡面一時靜了靜,略過了會兒,她方才聽到龍輕梅緩緩說道:「你睡吧。」

  龍輕梅口氣很是平靜,聽不出嗓音裡面的喜怒。只聽龍輕梅說話兒,也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的端倪出來。

  可就算是這樣兒,元月砂也是不好扭過去,去瞧龍輕梅如今那張必定很失望的臉。

  元月砂這樣子躺著,一動卻也是不敢動。漸漸的,維持這樣子的姿勢,一股子疲倦之意卻也是涌了過來。

  快要睡著時候,她聽著龍輕梅緩緩低語:「別人都說昭華縣主很聰明,可是為什麼要做這樣子蠢笨的事情。有些事兒不說破,你反而有些好處的。」

  元月砂迷迷糊糊的想,龍輕梅這樣子的話兒,究竟是誇獎還是記恨?

  可她旋即又聽到了龍輕梅輕輕的嘆了口氣,那嘆息嗓音之中,卻也是蘊含了無限的酸楚。

  元月砂雖然沒有回頭,可是她卻也是禁不住覺得,也許龍輕梅那心裏面,到底還是感謝自己的。

  她耳邊聽著龍輕梅輕輕的哼歌兒,仿佛是沿海的小調,閩南語調,自己也是聽不大懂。

  只覺得那聲聲調子,倒也十分好聽。

  她不覺想起小時候,有一回,自己看到有一戶人家,當娘的就是這樣子哼歌哄小孩子睡覺。

  那時候她忽而升起了一股子的羨慕。

  要是自己能做那個小孩子,聽一聽當娘的給她哼歌兒,那麼她什麼都樂意交換。

  元月砂終究還是慢慢的睡過去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面,自己就躺在了一張小小的搖籃之上。而在她搖籃上面,卻也是放著那麼一串風鈴。那清風輕輕的吹拂過,那一串兒鈴鐺,就被清風吹得叮叮咚咚的響。

  聲聲悅耳,好聽極了。

  而自己也是十分歡喜,揮舞著小胳膊小腿兒,想要去抓那串風鈴。

  那個屋子,就跟龍輕梅說的那樣,既乾淨又明亮。窗戶開得大大的,陽光照在了那些花朵兒上,那些花兒一朵朵的開得很是精神。

  她那耳邊,卻也是聽到了輕輕的歌調,就是龍輕梅哼的那樣兒,既好聽,又悅耳。

  她還瞧見一個青色衣衫,面容俊朗,卻略顯病弱的男子,含笑輕輕的將一片長命鎖,就這樣兒輕輕的系在了自己個兒的頸項之上。

  好似,自己當真就是別人家的女兒一樣。

  然後元月砂驀然睜開了眼睛,就這樣子醒了過來。

  此時此刻,天都已經透亮了。

  龍輕梅已經沒有在房中,也不知昨日可有在自己安寢。

  元月砂瞧著雪白的帳頂,瞧著床前流蘇,驀然禁不住笑了笑。

  自己到底不是龍輕梅的親生女兒,一旦龍輕梅想透了這個事實,自然也是無此興致,和自己來上演那母女情深。

  她不動聲色,伸手輕輕摸過了頸前那塊金鎖片。這塊陳舊的長命鎖雖然仍然是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了,卻也是已然不具有任何的意義了。

  只怕睿王妃的女兒,當真也是不能找回了。

  至於昨晚那個夢,元月砂並不覺得有什麼意義。她不會因為一個夢,當真覺得可以期待什麼。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很多人以為夢是什麼預兆或者記憶,可是有時候只不過是自己內心之中慾念的投射。

  不知道怎麼了,元月砂雖然鬆了口氣,卻不覺微微有些惆悵。

  然而元月砂到底並非常人,她躺在床上時候,雖然還微微有些恍惚,可當元月砂坐起來時候,卻已然是容色平緩。

  她承認昨夜自己面對龍輕梅的哭訴,面對這樣子一份濃濃的母愛,確實有過幾分動搖。甚至有那麼一刻,她有想過將錯就錯。可是她到底不是個軟弱的女子,如今天色已亮透了,她仍然是最為堅毅的復仇者。

  婢女紅鴛卻前來服侍她,笑語盈盈:「昭華縣主醒了?」

  她是侍候龍輕梅的貼身婢女,如今卻侍候元月砂。

  那些魚貫而入的下人,瞧著元月砂眼神卻也是頗有些古怪。

  元月砂已經是心如止水了,可是別的人,卻也許並不會這樣子想。

  龍輕梅對元月砂這樣子的好,如此瞧來,如今元月砂的縣主,就應該變為郡主了。

  人家雖然只是個鄉下丫頭,福氣卻很大。

  元月砂讓她們侍候,換上了衣衫,又梳理好了頭髮。

  待這些下人退去,紅鴛卻含笑,輕輕送上來一枚盒子。

  「這是王妃,送給昭華縣主的一件禮物。」

  元月砂輕輕的嗯了一聲,雪白的手指輕輕的按住了盒子,卻也是未曾急著打開。

  她輕輕的側頭,瞧著紅鴛,眼睛裡面不自禁的流轉了縷縷的疑惑。

  她也相信,紅鴛這個十分精靈的貼身丫鬟,必定是會懂自己的意思。

  「其實這盒中之物,與其說是禮品,不如說是一種補償。」

  紅鴛不動聲色,冉冉含笑,心中卻也是佩服元月砂心性沉穩。

  她跟隨龍輕梅多年了,閱人無數,不過好似元月砂這樣兒沉得住氣的小姑娘,卻也是很少見。畢竟如今,換做別的人,一定會沾沾自喜。可是元月砂不一樣。如今元月砂眼見龍輕梅送了東西,就是察覺出有些個不那麼對勁兒。這麼個極聰慧的小姑娘,有時候也會讓紅鴛微微恍惚,乃至於生出了幾許的錯覺。元月砂的聰慧和狠辣,讓紅鴛不覺想起了自己跟隨多年的主子。元月砂就好似年輕的睿王妃,沉穩而狠辣。

  旋即紅鴛內心卻也是禁不住好笑,她覺得自己當真是糊塗了,沒想到居然會有這樣子的聯想。其實元月砂固然還算聰慧,可一定也是比不上龍輕梅。東海的黑珍珠,本來就是一道驚艷的傳奇,又怎麼會是這樣兒的小姑娘比得上的呢。

  龍輕梅御下有道,恩威並施。也正因為如此,龍輕梅身邊的下屬,一個個對她可謂是奉若神明,十分的崇拜。龍輕梅讓他們做任何事情,也均都無怨無悔的。

  紅鴛心裏面默默的想,可惜元月砂這樣子機靈的小姑娘,到底也是沒福氣跟睿王妃做母女的。

  「既然如此,奴婢便有些唐突冒犯的言語,說和昭華縣主聽一聽。只盼昭華縣主聽了,不要覺得生氣。其實這世間種種事情,也是不見得每一樣,都是令人覺得公平的。就好似皇帝選妃,從表面上看,要瞧這些秀女是否姿容端正,品行優良。可是其實這些不過是虛應付的花架子。有些秀女,入選沒多久,就可以做妃子,甚至可以成為繼後。很多時候,並不是因為這個女子生了那麼一張國色天香的面容。很多時候,是因為這個妃子有著一個極給力的娘家。人家家世不俗,身份非凡,含著金鑰匙,自然也是容易更幸運。」

  元月砂笑笑,確實似乎是這個道理。就好似如今的周皇后,她年輕美麗,又善於隱忍,這些固然是宣德帝喜愛她的原因。可是若周皇后不是周家女兒,也許宣德帝根本不會多看這個漂亮的女子一樣。男人也不是每一個都好色,有的人卻也是更加真愛權柄。

  元月砂的唇角,卻也是禁不住好似泛起了淺淺的笑語。

  「紅鴛姐姐何不將話說透,不必這樣子扭扭捏捏,欲語還休。」

  紅鴛輕輕福了福:「奴婢只是個下人,若是說錯了話兒,任是昭華縣主如何的責罰,奴婢心裏面卻也是心甘情願。其實睿王妃這次說是挑選一個養女,並不是因為什麼兒女情長。雪小姐在睿王妃身邊侍候多年,還算乖巧聽話,可又有什麼不同?誰都知曉,睿王妃之所以還想要一個女兒,並不是因為膝下空虛,而是因為政治需求。」

  元月砂心忖紅鴛難怪將其他的下人都屏退了,這些話兒確實也是不合說給別的人知曉。

  可紅鴛雖然是個婢女,卻是侃侃而談,並不見絲毫畏縮姿態。

  可見睿王妃身邊的人,果然是了得。

  她甚至忍不住想,也許在龍輕梅的心裏面,李惠雪那等貨色可能還比不上眼前這個婢女。

  不知道怎麼了,她覺得自己很了解龍輕梅的想法。

  可紅鴛就算再坦然,話兒說到了這兒,也是覺得有些為難。

  不過這些話,龍輕梅不好親自給元月砂說,而讓紅鴛說。

  做下人的,自然也是應該為主子分憂。

  「其實睿王妃心目之中的人選,自始至終,都是月意公主。她雖然名聲不好,可是到底是皇族的血脈,是陛下的女兒。這樣子一個皇族公主,成為了東海的養女,才能讓睿王妃更好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是最好的結果!只不過這一切不好明說,誰讓那日月意公主言語說得過份。這不過是陛下和睿王妃共同給月意公主搭了個梯子下。不過誰能想得到,月意公主金枝玉葉,卻到底是讓昭華縣主給比下去。」

  言下之意,實則是在暗示,百里雪的心計可是沒有玩過元月砂。

  「饒是如此,睿王妃心目之中的養女,卻仍然是月意公主。就算是陛下,他再不喜歡這個女兒,可是無論如何,也是丟不起這個臉。一個皇朝的公主,還比不上一個元家的旁支女。而睿王妃是很聰明的,她不會做一些讓陛下不歡喜的事情。」

  紅鴛說到了這兒,心裏面卻也是禁不住有些異樣。畢竟在紅鴛瞧來,元月砂要是聽到了這兒,一定是會很憤怒不平。別說是元月砂了,就算是紅鴛,也是覺得對元月砂不公平。她已經預料到元月砂的憤怒,甚至於會下令責打自己。而自己呢,早準備吃些苦頭。

  可是出乎紅鴛意料之外,元月砂卻也是沉沉靜靜,宛如一泓清泉。

  這般如水沉靜,可當真是出乎紅鴛的意料之外。

  元月砂此刻卻也是禁不住浮起了一個念頭,這是不是算是百里聶的算計之中呢?

  自己到底是讓百里聶算計落空,還是連自己的坦白,都是被百里聶算計到了。

  若是前者,百里聶讓人惱恨,可是若是後者,百里聶卻也是有些讓人覺得可怕了。

  能將自己的心思看得如此的透徹,乃至於加以操縱和利用,這個男子實在是宛如妖孽和惡魔。

  一瞬間,元月砂竟然是禁不住微微有些恍惚。

  這樣子容色,落在了紅鴛的眼中,倒是讓紅鴛禁不住鬆了一口氣。

  如此瞧來,元月砂也不是不失落。只不過這個昭華縣主,實在是過於聰慧,又善於隱忍。縱然是心中不悅,卻也是仍然這樣兒就隱忍下來了。

  若不是這樣兒,反而不正常,她反而會覺得,元月砂就好似石頭人做的一樣。

  元月砂抬起頭來時候,那精緻的面容卻也是再次變為清淺無波。而她的唇角,卻也是禁不住泛起了淺淺的笑容,柔語輕輕:「這些月砂明白,為了龍胤安寧,其實這些個小小的委屈,月砂心裏面並不會在意。」

  她是當真想脫身,不過別人卻並不這樣兒認為。

  紅鴛忍不住想,若是元月砂當真不在意,那倒是好了。

  不過無論元月砂心裏面怎麼樣,如今這個姿態,倒是還算令人省心。

  元月砂妙目清輝流轉,如今既然是已然知睿王妃怎麼想了,她反而心裡鬆了松。

  其實,這到底是一樁好事。既避免了龍輕梅尷尬的糾纏,而且可以遠離東海那攤子爛事。

  更要緊的是,百里聶的逼婚,自然不算數。

  就算是豫王,那也是無可奈何。

  一舉數得,她倒是輕鬆了許多。

  既然是如此,她終於還是有了興致,輕輕的打開了面前錦盒。

  那錦盒之中,便是龍輕梅的一點兒小小的心意,應該說是些許小小的補償。

  打開盒子時候,元月砂卻也是禁不住怔了怔。

  這錦盒之中一枚髮釵,做工十分的精巧,上面更點綴了兩顆指頭大的珠子,光彩奪目。

  這珠子光潤剔透,單單一顆,已經是絕世的寶珠,更不必提這枚髮釵居然湊成了一對兒。

  且不必提這珠子,便是這髮釵做工,可謂也是十分精巧。

  龍輕梅的補償,倒是很豐厚。

  一時之間,元月砂的內心之中,卻也是禁不止是何滋味。

  她也是不知曉,龍輕梅的心裏面是怎麼想的。

  元月砂捏起了髮釵,輕輕的晃了晃,頓時也是寶光流轉,流轉了流光溢彩,當真瞧得人眼珠子都花了。

  她不覺輕輕的說道:「睿王妃的心意,果真有些豐厚。」

  就算元月砂不怎麼愛這麼些個女子首飾,可是也是知曉這枚髮釵很是珍貴。

  可是紅鴛卻也是咚的跪下來:「其實,其實睿王妃意思是,今日會將昭華縣主遷出別院。這並不是王妃對昭華縣主有什麼意見,只是,只是顧忌陛下的想法。」

  說到了這兒,便算是紅鴛,也是知曉自己這些言語很是無禮了。

  畢竟龍輕梅就算是要讓元月砂走,可是也是不必如此匆忙,如今這樣子匆忙,就好似趕著人家走一樣。

  元月砂總歸是個縣主,總是有些傲氣,想來也是不會心甘情願,就此灰溜溜的離去。

  想來如今,人家到底還是會生惱。

  元月砂目光灼灼,眼底流轉了點點的深邃。

  她不由得想起了昨夜龍輕梅向著自己提及了情郎,以及龍輕梅為女兒流下的那麼些個淚水。

  那時候的龍輕梅,一點兒都是不像平日裡的樣子。

  可也許就是因為不像,故而心生芥蒂。

  一個人軟弱的樣子,悲哀的往事,也許會想要給自己女兒知曉,可是卻恥於讓外人知道。

  元月砂知曉,自己實不應該意氣用事。

  為了達到目標,對於別的事情,就是在不應該有太多的關注。

  可是事到如今,一股子淡淡的酸意,卻也是浮起在了元月砂的心頭,讓元月砂一陣子的不舒坦。

  不知道怎麼了,她到底還是意難平。

  她忽而輕柔的說道:「紅鴛,你有沒有做過一個美夢。」

  紅鴛微微一愕,並不太明白。

  元月砂自顧自說道:「有時候,你會做一個美夢,心想事成。可是等你醒過來時候,卻發覺不過是一場夢,那心裏面究竟是什麼滋味?」

  紅鴛說不出話兒來,元月砂心裡有怨氣,其實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畢竟元月砂多才多藝,見識不俗,智慧非凡。她原本可以風風光光的做東海郡主,可是如今卻輸給百里雪的出身,自然會心有不甘。不過就算是不公平,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元月砂心裏面卻也是禁不住在想,才不是這樣子的。

  她稀罕的,可不是什麼東海郡主的尊貴,也不是嫁給長留王的風光。

  而是那花兒開得十分燦爛的屋子裡面,待自己以溫柔的父親和母親。

  可是這終究不過是一場夢,待你醒過來時候,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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